将亦聆怔愣一瞬,脸色不悦,“找你妹,我这么一能干的人摆你面前,你非得去找外边要花钱的。”
“滚,谁要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我的事不要你操心好吗,本来小鬼走了就烦,脏活累活全落我身上,还搞不搞演出了?”
“不演出酒馆也能开,杂活谁都能干。”
“……你牛。”
帮着搞了会儿卫生,一看时间,十点整。
段西朝将亦聆喊了声,“我得走了,明天上课。”
他点头,继续擦着酒杯。
白知崎和结成正各忙各的,无暇顾及段砚。
段西摆了摆手,拉开门,“记得跟他们说一声,我有空再来。”
将亦聆面无表情,“嗯,我们都希望你没空。”
“……”
“开玩笑的。”
看着他得逞的模样,段西翻了个白眼,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嘈杂的人声混着音乐,淹没了耳畔,他找不到机会再和任何人说上一句。在门外又驻足了好几秒,仍未见结城和白知崎的身影。
当初他还在Titacks的时候,从没觉得忙碌。
翌日是个暴烈的晴天,阳光像熔化的玻璃浆,毫无节制地倾泻下来。段西不过是贪睡了五分钟,却因此错过了公交。
出租车陷在早高峰的车流里,四周全是送学生的私家车,车窗反射的光斑刺得人睁不开眼,段西瘫在后座,校服领口歪斜了几分。他眼神涣散地盯着计价器,这个时候迟到已然成了定局。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比外头的鸣笛声还要刺耳。
他看都没看便接通:“喂。”
那头传来段丛生的声音,“你个小畜生,想把你老子气死是不是?我都不知道我腿断了,以后你再旷课让你老师别找我,找你妈去……气得我差点吐血。”
“那挺可惜,下次尽量让您吐出来。”
那头传来谩骂,段西隔着屏幕想象到段丛生愠怒的模样。
“我反正懒得管你,以后有什么事跟你妈说去,去不去读书随便你,反正别想啃老子的老。你也好意思说是在照顾我,没脸没皮!我脸都被你丢尽!”
“成,那下次说你二胎。老来得子,够不够长脸?”
“畜生……”
骂声被强行掐断,车厢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机械的“嘟嘟”声。前排被迫听了全程的司机不苟言笑,时不时瞥两眼后视镜里的“叛逆少年”。
却见他脸上满脸倦容,不挂一丝神情,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不知道耽搁了多久才到学校,还没走进教室,地板砖细微的震动透过鞋底,传至身体各处。远远能听见桌椅摩擦地面的声响。
果不其然,班上在换座位。
这是田晴每次考完试都保持的习惯,此刻她正站在讲台上调配,打映出来的座位表贴在黑板上示众。
见段西没精打采地进来,田晴蹙了蹙眉,“又迟到了啊,你是和校门有仇,不过点不能进。”
“抱歉,明天尽量踩点。”
“懒得说你,找好自己的位置,快点去移座位,别以为全班会等着你一个人!”
段西点了点头,在混乱的人群里,找到了自己那孤零零的座位。上面堆满了试卷,上学期留在这的书本也摆得乱七八糟。
他追上讲台看了眼自己的位置。不好。正对着窗户。段西可以想象到往后自己课上瞌睡时,刚清醒就和窗外巡堂的田晴对视上的画面。
恍惚间和田晴对视上,见她那略有些得意的斜嘴笑,段西瞬间明白这位置是为他量身定制。
光整理那堆书和试卷就花了几分钟,段西烦闷地往抽屉里塞着书本,很快便被填满。桌上还堆出一座城墙,看着摇摇欲坠。
也许是闲置了一段时间,桌面上有大大小小的脏印,段西往同桌那边看了眼。
李安正拿绸布擦拭着眼镜,她桌上空旷,脚边放了个箱子,里面装着书。
段西问:“李安,能借张纸吗?”
闻言,她扭头看了眼段西,没出声,只是从抽屉里掏了几张纸出来。
段西接过,点头说了声“谢谢”。
此前段西一直是男同桌,都是些自来熟,好相处。头一回和女生坐一起,就碰上班上最沉默寡言的那位。
虽然段西不掺合班上的事,但也能看出来李安有些孤僻,从来都是形单影只,原因倒是不清楚。
收拾完课桌,段西刻意在抽屉里留了个空用来藏手机,连着耳机一块放抽屉里。周遭有人的谈话声入耳。
“第一堂是语文啊,殷红讲课,我能睡死。”
“诶,我想起来她上学期不是说,默写没满分得抄文言文?”
“我靠,我给忘了,默写空了两道……”
忽然想起这遭,段西短暂的紧张了一瞬,随后又放下心去。现在希望只能放在沈应涁身上,祈祷他能全对……
不对。
他坐的可是倒一的位置。
光顾着抄去了,还以为是得了什么便宜。
段西捂着脸懊恼,说来,他连沈应涁是哪个班的都不知道。
殷红踩着点进教室,手里抱着一叠答题卡。
有人迫切地问:“老师!成绩就出了?!答题卡都拿回来了。”
她皱着眉回:“想什么呢,哪里这么快就能出成绩。”
段西心如死灰,视线放在那叠答题卡上。
那张白纸发到他手上时,只看了一眼就放下,最密集的一块就是默写题,其余题框他都空着。余光注意到另一旁。
李安的答题卡上,密密麻麻。
还没开始讲课,殷红捏着嘴边的“小蜜蜂”,张着红唇,道:“这次的默写实在简单,那些空着的,拿零分的,拿两分的,你们自己良心过得去吗?”
“每个人的答题卡我都看了,默写题我也亲自改了,我这里登记了一份,”她举了举手里的白纸,“一个都别想赖账!我上学期说过的,没拿满分的就给我抄文言文!”
说完,殷红念了一遍罚抄的名单,声音大到有种高三百日誓师的气势。伴着话筒廉价的调音,整个刺挠得让人窒息。
段西静候着自己的名字被念出的那一刻,可直到殷红开始下一轮批判,他都没有听见“段西”二字。
正纳闷着,他迅速翻开答题卡,只见红笔在上面留下了一连串的勾。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块看了很久,周遭的一切都在逐渐缩小,被消了音。
只片刻,段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晰得有些不真切。
“段同学,这里是不是有我的一份功劳?”
他猛地回头看去,措不及防地和沈应涁的视线撞了个满怀。细碎晨光落在他侧脸和肩头,段西再次见到,那日在办公室同样的笑容。
他止不住错愕,定定地看着,完全没反应过来。
段西怎么觉得。
这人有点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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