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祎凯畏疼。
可自从家中那次变故之后,他再不会轻易把疼说出口。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打了一盆冷水回逼仄的耳房,许公公暗自送来了一些伤药,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直叹气。
他竟还能扯出一丝笑来。
“这药……是谁的意思?”
“公子尽管用着,若是信不过老奴,老奴这就涂上试药。”
“小蛮不是这个意思,”林祎凯知道许公公什么也不会多说,“那就……多谢许公公了。”
林祎凯简单用冷水清理了伤口,再费劲敷上了些伤药,每敷一处伤,他都得闭着眼缓上一会儿。实在忍不了了,他就拿帕子堵住自己的嘴,疼得手都发着颤。
等勉强处理完一身的伤,他已是水里浸过一遭般,虚脱地倒在他那张小床上。
这晚他睡得极不安稳。
疼。
很疼。
他在梦里仍蹙着眉,小声梦呓。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小时候,被太傅打到三天起不了床的时候。
那时候有个神情严肃的黑娃娃,破天荒坏了规矩,半夜翻了几处宫墙,偷溜进他的屋内陪他。
他睁眼的时候有些分不清今时往日,只觉得这黑娃娃似是长成了大人模样,唯有那一板一眼的神情丝毫未变。
那人带着一身酒气,借着月色细细数着他身上的伤。
“疼吗?”
“……”忍了一天没有落下的泪,突然决堤而出。“疼……”
马群耀有些手足无措似的,终于还是伸手用力擦掉林祎凯脸上的泪。可是他粗暴的阻止完全是徒劳。
泪水珠子似是断了线般无法停止。
他擦得越多,却来得越汹涌。
林祎凯的啜泣无声,只泪眼婆娑望着对方,很快把一片枕巾都润湿了。
马群耀心内烦躁,抓心挠肝似的难以忍受。
“停下!”他恶狠狠道,“本宫让你停下!”
他不由分说用嘴堵了上去。
尝到一嘴咸涩。
酒气蒸腾,理智断线。
他感觉到挣扎,感觉到对方在骂他畜生,可他无处消解满心的郁结。
他的情绪不知何处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他只好狠狠宣泄在那一人身上。
等他清醒时只见一床的狼藉,血色浓郁。他狠狠打了个寒战,亲自处理完那人二次崩裂的伤口。
他走的时候林祎凯醒了片刻。
他平静地喊住他,不带任何情绪。
“殿下,太子妃的瓷器我非有意破坏,殿下可知?”
“我知与不知,又有什么不同呢?”
“……小蛮知道了。”林祎凯撇过了脸,再不看他。“是小蛮自作多情了。”
*
朝中风云变幻。
几个重臣之子被查出铨选舞弊,牵连之广,前所未有。
一时之间朝中人人自危。
太子妃铁青着脸想要面见太子,被一次次拦在正殿之外。
“传话下去,将太子妃禁足十日。她父亲吏部出的问题,在案件查明前她不忙着避嫌,还来抢什么风头?愚蠢至极。”
“殿下,您这是在帮她?”
“本宫是不想看到她。”
“……是。”许公公瞅了几眼太子的脸色,踌躇了片刻。
“有什么话就讲。”
“小蛮公子那边……烧还未退。”
“……这都几日了?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回殿下,三日了。郑太医按您的吩咐来过几次,配了些药,可小蛮公子偏偏吃不得喂不进。许是怕苦。”说着许公公还叹了口气,“和林公子当年还真是有几分相像。”
“……”马太子愣了一下,接着皱眉否定道,“人死如何能够复生?况且怎能将一个教坊司出来的伶人与他相提并论?这些话,许公公以后别再说了。”
“……是。是老奴多嘴了。”
“罢了,你与本宫一道,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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