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窄□□仄,进两个人怕是连转身都困难。
许公公识趣地守在屋外,眼观鼻鼻观心。
马群耀这些天来第一次回这里看他。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他怕见了这个人,心就乱了。
林祎凯手脚蜷缩地躲在被窝里,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像是什么受惊的小动物,畏畏缩缩的,睡着了却仍皱着眉头,眼角湿湿的,像是时不时就会淌几滴泪。
马群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他轻手轻脚坐到了床边,小心地触碰他的脸。
温度很高,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色。
床边放着一碗半凉的汤药,几乎没有动过。
马群耀抿了一口在嘴里,也不嫌苦,抬高林祎凯的脑袋,对着他的嘴一点一点地渡了过去。
林祎凯仍是闭着眼,反射性地想要躲开,被马群耀牢牢扣在原地,被迫地吞咽起来。
“苦……”他似是仍在睡梦中,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拘谨,闭着眼抱怨,“不喝。”
十足小少爷的娇气。
马群耀一时间心软地不行,低声诱哄道:
“喝完药吃蜜饯好不好?很甜的,只要喝完了,就给你吃。”
林祎凯咂巴咂巴嘴,像是在做艰难的抉择。
“要吃两块……”
如果许公公在的话,或许能看到马太子现在难得一见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刚刚想要应下林祎凯得寸进尺的要求,却听对方又接着嘟哝道:
“我要吃两块……太子哥哥殿下……”
马群耀的笑僵在了脸上。
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这样喊过太子。
许公公听见屋里一声瓷碗破碎的声响,忙不迭推门而入。
只见马群耀坐在林祎凯的床边,转身看向他,脸色煞白,虽是挂着笑,却比哭都难看。
“太子……?”
“是他……”马太子哑着嗓子,话没有讲完,两行泪却没有征兆地掉下来,又哭又笑,一时间满脸鼻涕眼泪,一丝体面都无,“他没死……”
许公公的惊愕丝毫不逊于太子,他几乎是瞬间知道太子在说什么。一时之间如遭雷击。
马群耀颤抖着捧起林祎凯虽是包扎过却仍渗着血的手,突然孩子一样崩溃大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粗劣的布料上,“可是怎么是他呢……”
“他这么怕疼的人……许公公……我都做了什么……我做了些什么啊……”
许公公一时无言,跪倒在林祎凯床前。
命运误人。
马太子半生算计筹谋,自以为身无弱点心若磐石,却终究功亏一篑。
那根被封存的软肋,发誓用一生去赎罪的故人,原来近在眼前。
而他却欺负他、折辱他、伤害他,犯下不可回头的错。
马群耀想要俯身去抱住这个人,可是林祎凯一身是伤,他发觉自己竟找不到一处可以触碰的地方。
他亲手撕碎了他爱的人。
这个认知折磨得马群耀发了疯,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巴掌,直到许公公出声阻止。
他又仔仔细细擦了手,小心捧起林祎凯的一根细幼的小指,虔诚地攥在手心,就像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把郑太医叫来,不治好不得离开东宫。”
林祎凯满身伤痕,不好挪动,马太子就挤在耳房里陪他,小心牵着他的一只手指头,连无意识的牵动都会让马太子惊觉。
他亲自换药喂药,更换冷敷的头巾。
许公公劝了几次,见他执意如此,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把正殿及前院的婢子宫人都换作了亲信。
林祎凯昏昏沉沉了几天,马群耀就在他身边陪了几天。
他对外宣称身体有恙,闭门不出。也正好挡了太子妃族人的求见。
朝中风雨欲来,圣上得了密报,除先前几位重臣之子被查舞弊之外,本年官员铨选共六十四人,据报其中近半入选者无真才实学,系花重金买官。圣上雷霆震怒,喝令今年所有入选者一同上殿当场况题考试。未曾想复考合格者竟十中无一。
官员铨选一事属吏部管辖。吏部尚书李大人首当其冲遭查。
李尚书原本做了太子的岳父正春风得意,铨选舞弊事出,太子与太子妃双双避嫌,闭门不出,其党羽纷纷撇清关系,明哲保身。
待太子妃禁足日满,再次踏出殿门的那一刻,早已风云变幻,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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