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辫子。”
这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耳后时，何矜的后脖颈迅速泛起一阵酥麻，连带着心跳都飚到150，奚玉风的声线特殊，他不至于认不出来，但就是此刻，认出来了才最要命，何矜几乎是颇为狼狈地关掉了手机，然后转身，笑容自然，语调温和：“你怎么在这？”
“给你送件衣服。”奚玉风说，“怎么，我不能来这儿？”
“能来。”何矜迅速反应过来，“我刚还说发微信给你，让你早点回去，我和杨寻陌出去吃个饭。”
“其实我是特地上来的。”奚玉风突地把视线转向站在何矜身侧的杨寻陌，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言辞恳切道：“杨老师，我是您的影迷，您的每部电影我都没落下过，何矜老师知道时，一直想替我要个签名，但我还是很想见您一面，所以就借着送衣服的借口偷偷跑上来了，您不要责怪何矜哥。”
“……”
场面突然特别僵硬。
当事人何矜是满脸的问号，几乎是满脸呆滞地看着奚玉风，另一当事人杨寻陌更是满头的疑问，看看何矜，又看看奚玉风，最后还是他的助理识眼色，主动站出来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不好意思，杨哥平时在外不签名，但我这里带了他上次活动没发完的亲签明信片，我帮你拿一张，可以吗？”
“可以啊。”奚玉风两眼放光，大呼：“是格莱的那场活动吗？那场活动寻陌哥真的很帅！”
这话一出，何矜的眼神变了变，他和杨寻陌对视一眼，又看向奚玉风，看着他如何郑重地接过那张明信片，小心翼翼地看了又看，视若珍宝，这种眼神让何矜觉得有点糟心。
好在，奚玉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得当，恍若惊醒似的，朝何矜歉然一笑：“那我先走了。”
何矜点了下头，奚玉风果然就迈着轻盈的步伐下了楼，任谁看到这样的背影都会被其中蕴含的喜悦之情感染到。
何矜：“……”
家门不幸。
偏杨寻陌还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何矜：“诶，他好像真是我粉丝。”
格莱的活动并不出圈，是杨寻陌宣布息影后低调参与的一个小活动，那个时候他的大部分粉丝都被杨寻陌的息影态度气到，妄图用不做数据这种方式来让杨寻陌改变意见，因此那场活动杨寻陌也没想着要宣传，没上过热搜，甚至也没进入粉丝的汇总数据报中。
何矜正糟心着，听了这句话，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地说：“走了，吃饭了。”
杨寻陌却不依不饶：“他真的是我粉丝。”
何矜深吸一口气，沉沉说：“知道了。”
边说边还瞪了杨寻陌一眼。
杨寻陌笑：“你这什么表情，你助理喜欢我，你就这么不爽。”
何矜：“我没有不爽。”
杨寻陌：“你还嘴硬，我不知道你，他看明信片的时候，你自己瞅瞅你那个眼神。”
何矜：“我只是嫌弃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杨寻陌：“啧，还说呢，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助理喜欢我，还得人家自己来要亲签，你也不给他谋点福利。”
何矜：“……”
“我要是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喜欢你……你的电影，你信吗？”何矜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话说着说着就嘴瓢，但他也的确觉得自己很冤，奚玉风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看杨寻陌的电影，在影音室的时候，那里也放了很多杨寻陌的电影光盘，奚玉风却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丝一毫惊讶或者是欣喜……等等。
何矜觉得自己遗漏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奚玉风怎么突然喜欢上了杨寻陌，还亲自来要签名？这不对劲，奚玉风不是这样的人，他究竟想做什么？直到坐上车时，杨寻陌和助理交代完预订餐馆的事宜后，何矜仍旧没想清楚，而杨寻陌满眼放光，看向何矜，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八卦欲——“上车了，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吗？”
何矜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没做完的事，掏出手机，点开浪客，点开“朱颜改玉犹在”的主页，起初IP地址还没更新，还是三江城，何矜不信邪，又刷新了几遍，IP地址骤然更新，何矜却失望地闭上了眼，满心不解，怎么IP地址更改到了琳都。
难不成真的只是在三江城出差？不，不可能，就算真的只是出差，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何矜不信，怎么他一想到要看，IP地址就更新。
何矜又打开了浪客，打开了“朱颜改玉犹在”的主页，事实证明，该用户不是如此巧合地上了号，而是有预谋的，他又发了一条新博文，和之前如出一辙的风格，用塔罗占卜的方式论证杨寻陌和何矜的关系，结论是“塑料朋友”。
令何矜欣慰的是，全篇博文的言辞中，对待何矜和杨寻陌的态度是一致的，由此可见，“朱颜改玉犹在”平等地厌恶娱乐圈的所有人，不像奚玉风这厮，双标。
感受到身旁的人心情骤然转阴为晴，杨寻陌也不理解为什么，他只看到何矜在听完他的问题后，着急忙慌地打开手机，刷了会，心情就好了，于是杨寻陌问：“怎么，你又接到什么好活儿了，开心成这样？”
何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有点外溢，轻咳一声，正色：“没什么，我现在来和你讲一下那个事。”
杨寻陌毫无怀疑地相信了何矜，听他开始讲起有关奚玉风的事情。
何矜当然不是毫无保留，他选择性地摘取了奚玉风着重值得怀疑的一些行为，末了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杨寻陌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在此时才知道陈以上次吃瘪其实是奚玉风的手笔，只能给出一句评价：“我觉得你要弄清楚他的目的。”
“我问过。”何矜说，“但他不相信我。”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相信你。”杨寻陌说，“不管怎么说，你把这个人招进了工作室，就要让他和你拴在一根绳子上，你要让他意识到这点。”
何矜：“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他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你不是说他反复问你关于恋情的事情？”杨寻陌忽然问。
何矜无奈道：“我怎么敢把我能制衡孟宇的那点东西全都抖落给他？”
杨寻陌也沉默了。
“你刚才还说，他可能就是在直播时发集资账单的人？”杨寻陌想到这，颇为恳切地建议道：“我觉得你还是要弄清楚，那个集资账单到底哪里来的。”
何矜陡然清醒过来——当时这件事全权交由苏惟负责，而苏惟手上的事情极多，只要当时热度下去，在可控范围时，她势必会交给更相关的人去调查，程泽那时在医院照顾祝芳蔷，那么只能给到沈涔或者是关深深手上。而其中，沈涔似乎更偏向这一工作内容，他也依稀记得，苏惟有提过，她授权把程泽的部分工作内容给了沈涔去做，因为没必要再多招人进来。
“我会好好再把这些重新调查。”何矜说，“我要弄清楚他。”
杨寻陌点了下头，却又问：“你都知道他是个麻烦，你还把他往工作室引。”
“他那么蓄意地想要接近我，又是利用陈以和陈商，为此都不惜斩断自己多年和陈商的情谊，我当然很想知道原因。”何矜道，“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接近我不可。”
“你就不怕他故意接近你，是要害你，毁了你？”杨寻陌问。
何矜摇摇头：“我不觉得他要害我，我觉得，他只是需要我手上的某件东西。”
“其实你们把话说开就好了。”杨寻陌分析，“你不觉得他会害你，那你就相信他，把他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不就好了？”
“哥。”何矜认真地看着杨寻陌：“我相信他不会害我，并不代表我能把所有事告诉他，就像我也从来没有完全告诉过你，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大家都多一份安全感。”
杨寻陌也无话可说，只好问：“你现在没和孟宇再频繁联系吧？”
“当然。”何矜说，“我那么傻吗？”
“但那位可不是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杨寻陌提醒道。
何矜轻声说：“再不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也总有自己的弱点，他不就想拴着我吗？我只要在这个圈子里一天，他活着一天，他就在拴着我，他怎么会不知足呢？”
杨寻陌叹一口气：“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招惹上他的。”
何矜只笑：“我这样一个人，生来就是要做笼中雀的，我做不了鹰，不像哥你，能飞起来，我没有翅膀，只是做一个梦罢了。”
“如果你……”话说到一半，杨寻陌就没再说了，他看到何矜的眼神，知道多说也无益，只好转了话题，“有信心拿这部电影冲奖吗？”
何矜就笑：“我有没有信心重要吗？他如果想放过我了，当然会让我拿到。”
“怎么你说的，跟把电影协会当死人一样。”杨寻陌撇嘴，“你要这么说，那我的奖算什么？”
“算你有天赋呗。”何矜张口就哄，“你可是天生要做演员的人，天生的艺术家，你那一双多情又薄情的眼睛……”
“打住。”杨寻陌连忙喊，“有你这么打趣你哥的吗？你哥帮了你多少，你这个小白眼狼，一点也不把我的好往心里头记。”
“我记你的好重要吗？”何矜挑眉，“该童即姐记吧？”
提到童即，杨寻陌一瞬间烦躁起来，“你能和她一样吗？她家里头自小捧着，跟公主似的，我那点忙，都不够她家里头给她喂的万分之一。”
“所以童即姐命好。”何矜道，“她才是生来就该当艺术家的命。”
话音落下时，车也行驶到了竹渔轩，他们不约而同地戴好墨镜和口罩，习以为常地各走各的路，直到在楼上的包厢汇合，杨寻陌脱了大衣后便开口：“你是第一个拿到童即手上资源的人。”
察觉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醋味，何矜连忙道：“那不是看了你和苏姐的面子，再加上你息影了，她只能塞给我了。”
“我知道。”杨寻陌吸了吸鼻子，可能是包厢的空调还没完全运作起来，他觉得有些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知道她不想谈，她只是喜欢暧昧的感觉罢了。”
何矜安抚道：“我要是童姐，我有她那样的条件，我也只喜欢暧昧的感觉，而且，娱乐圈里，不都是暧昧居多吗，哪有什么真爱，都是一个暧昧感，只是暧昧的程度的问题。”
“我以为我和她……”杨寻陌想说什么，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进来上菜，他也就没了话音。
直到饭局结束，何矜也识趣地没再提起童即。
童即注定该是艺术家，但不该是娱乐圈的艺人。
金：吓鼠了，差点被抓包[化了]
风：该害怕被抓包的人不应该是我吗[问号]
yxm：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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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盛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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