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作为星际联邦重要的基础设施，从建设之初就汇集了无数顶尖工程师的心血，就连现在的日常维护部门，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的最优秀的业内人才。
“从乌托邦建立至今，从来没有过如此大范围的优化，所有区块被分割开，每一个都会经历复杂的检查流程，而斯塔集团作为模拟大赛最大的主办方，不得不为其提供必要的资金和人力支持，来弥补这场事故。”伊森说道，简初对此反应平平，这似乎让他有些失望。
头顶的灯沉默地照亮坐着的两个人，把冷清的氛围衬托得更加尴尬起来。
“你说完了？”简初皱眉问道。
对面的伊森深吸一口气，坐在对面的简初甚至能看见他微笑的唇角带着些许颤抖：“没、有、呢。”
“那你继续。”简初伸手示意，下一秒又打断了他，“等等，能先来杯饮料吗，你家的店，你有推荐吗？”
不知道为什么，伊森觉得那句“你家的店”听上去很奇怪，就好像从某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变成了继承家里小卖部的地主儿子。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我家的……”伊森用力闭眼，吞下差点说出来的话，他再次摁下桌上的按钮，朝外面喊了一句，“每样送一杯进来。”
简初：“……”
完了，给他装到了。
直到两人面前的桌面上摆满了甜点饮品，室内才重新恢复安静，伊森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不再像之前一样带着些许焦躁，终于变成了简初平日里见到的样子。
“你应该看过关于斯塔集团的坊间传闻吧。”伊森话锋一转，突然来到了一个和之前毫无关联的话题上，“当初我一直以为，你是凯文或者是某个私生子派来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看似解释了两人矛盾的由来，但对于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的简初来说，事情反倒被引向了一个更扑朔迷离的方向，她没有明确回应，只是皱眉盯着伊森。
“果然，对于之前的事情你还是不打算解释，不过我现在也不想追究，我从小见过太多的人，能看出来现在的你对我并没有敌意。”伊森好像认为简初不想讨论之前的事情，所以讲的话也很模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简初冷着一张脸，让伊森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各种品类的饮料甜品的香气杂糅在一起，让人有点反胃。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在医疗中心的检查报告我看过了，这种机密数据也许你自己都见不到。”伊森说着，从手边一直放着的公文包里抽出两张纸，公子哥儿纡尊降贵，亲自一杯杯端开桌面上的杯子，腾出一块空间。
两份报告一左一右，整齐地摆放在简初眼前。
“你也是学这个的，就不需要我来解释了。”伊森说完，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整个包间里只剩下杯碟碰撞的声音。
简初没有伸手，那两张纸大剌剌的放在那，上面的信息已经一览无余，一张就是刚刚伊森所说的检查报告，另一份简初没见过，但上面写着是她入学时的精神力检测报告。
和之前程源给她看的那份不同，这张上面的数据明显要更加精细，比起检查更像是一份实验数据。
尽管简初的学习时间不长，但她对精神力天生敏感，很快看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对面的伊森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见时机到了，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默不作声地放在旁边。
简初抬头看他一眼，他只是礼貌伸手示意。
第三份是简初的日常检测报告，看时间就是前段时间去实验室做的那次检查，也许在此之前，简初还需要仔细体会那点微妙的来源，但加上这份材料，一切都不用赘述。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入学之后有意隐藏自己，但在乌托邦遭遇的意外也许让你暂时忘记了这件事。”伊森伸出手，一左一右指向图谱里的峰值，以及旁边的一长串估测数据。
“你暴露了，而这份报告程源已经看过，想必很快他就会来找你。”伊森脸上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尽管他很快就将其隐藏，但还是被简初捕捉到了。
下一秒，简初的终端疯狂震动起来，她垂下眼沉默两秒，伸手摘下终端将其放在了桌面上，伊森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到屏幕上显示着“院长”两个字，紧接着简初按下了接听键。
程源的声音被扩音，回响在包间里。
“简初，你已经出院了吧？”那头响起的声音带着关切，但此前，程源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简初。
“是的院长，有什么事吗？”
“我听冯聿说，伊森去接你了？你们还在一起的话，就喊上他来一趟实验室吧，十分钟，我在这边等你们。”看似商量，其实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程源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伊森从喉咙里挤出笑声，有点嘲讽的意味，简初姿势不变，只是抬起眼帘瞧了他一眼：“那个项目有问题？”
“……你很聪明，但是我也不知道。”伊森愣了愣，说道，“我被禁止参与，这么多学生里他只选中了莫景，哦当然，或许即将加上一个你。”
“十分钟。”简初将终端戴回手腕，“我们走得足够快的话，你也只剩下三分钟，来说明你的目的。”
明明受到威胁的是她，伊森竟然没能从这人身上看到一点焦虑，不知道是情绪隐藏的太好，还是留了别的后手。
伊森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他一定会让你加入项目组，我需要你告诉我，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作为交换，斯塔集团可以为你提供一切帮助，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简初笑了，再怎么样伊森·斯塔只不过是斯塔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如果是米勒尔提出这个条件，也许她还会考虑一下。
“噔噔噔！”
不知道为什么，简初从系统的音乐声里听出了点焦躁的意味。
“在被称为象牙塔的军校内部，无形的阴谋正在滋长，很不幸你成为了目标之一，但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事物均有其两面性，也许它能给你带来意外的收获，这取决于你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任务目标：揭露项目的真相。”
“重要说明：项目进程不可逆，请务必警惕。”
她抬眼瞧了伊森一眼，并没有因为系统的播报而直接接受对方的条件。
“只剩下一分钟了。”伊森看了眼时间，催促道，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对面的女孩就这么看着他，突然微微眯起了眼。
“我说你啊，想成为米勒尔吧。”
……
两人几乎并排，脚步匆匆踏进了校内研究所的大门，甫一进门，就有一个年轻的研究员迎了上来。
“你们总算来了，院长一直在等。”
他手里拿着程源的专属电梯卡，可以免除申请自由选择楼层，并且乘坐过程中无需停留，只有每个实验室的最高负责人才会有这样的卡。
研究员看了两人一眼，可能是觉得伊森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友善，迅速钻进电梯站在了简初旁边。
他摁下7层和12层，开口道：“伊森同学，院长让你去12层开会，简初同学你直接去院长办公室，对了，正好麻烦你把卡带给院长，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简初看他脸上露出有些牵强的笑，就知道程源此刻的心情应该不算美妙。
电梯平稳上行，几人看着不停跳动的数字，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回见。”
简初踏出电梯，身后突然传来伊森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只是随意举起手摆了摆，径直走向了办公室，不过还没等她走几步，就远远看见程源脚步匆匆，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看见简初，眼睛明显一亮，连抬头的角度都上扬了几分，碍于外头不少研究员正在忙碌，不便出言打扰，程源只是举起手朝简初挥了挥，示意她直接跟上。
周围的研究员们有不少人都在用含蓄的目光打量着她，他们自以为藏得很好，趁着拿材料或是伸懒腰的机会抬头看一眼，但所有落在简初身上的目光全都被她捕捉到。
程源并没有特意放慢脚步等她跟上，示意之后也不管别的，撒开步子就往实验室走去，看这个方向，正是上次提到的那个精神力药剂项目所在的地方。
想到几分钟前同伊森的简单交流，简初下意识变得警惕起来，但面上却不露声色，看上去步履匆匆追了过去。
研究员们的目光随之而去，直到实验室的机械大门关上，才恋恋不舍地回过神，和身边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羡慕的眼神，纷纷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院长你终于来了！”还是上次的那位胡博士，他迎上来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欣喜以及一点莫名其妙的畏惧，但是在看到后面跟上来的简初时眉头明显皱紧了，“这是……”
“哦，简初会加入这个项目……这个先不提，莫景人呢？”程源看上去并不轻松，他原本应当在办公室先和简初聊聊，但现在显然是发生了点意外情况。
胡博士如梦初醒，不再把注意力放在简初身上：“莫景在里面呢，您快过来看看，之前的进展都很顺利，但这次检查结果跟预测的相差太多了，简直是前功尽弃……”
实验室最里面一堵洁白的墙壁突然左右分开，简初上次来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里面还有这样一个空间。她试探着跟上，周围并没有人阻拦，想必是刚刚程源的话起了作用。
胡博士的话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之前的“治疗”，那个出现在莫景精神空间里，宛如活物的东西，真的会是实验的产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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