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最近有点食欲不振。
她双目无神，生无可恋地盯着秦理怼到她脸上的盒饭：“谢谢，但是我真的吃不下。”
要是在今早之前，秦理大概还能被她这副弱气的模样唬住，从而没有底线地溺爱，暂时把吃饭这件事放在一边，但现在只会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把饭盒又往简初面前凑了一些。
病床上的人脸色铁青，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今天早上新鲜出炉的体检结果显示，简初身体一切都好，精神力也很正常，唯一的问题竟然是营养不良。一番仔细检查过后，医生们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简初确实吃不下饭，检测结果显示她胃里空空，却一副吃撑的样子看见食物就反胃。
“怎么会这样呢？”站在后头的左虞珩满脸不解。
“营养液也喝不下去，实在不行只能静脉滴注了。”病床旁的医生双手插兜，看起来酷酷的，但脸上却写满了卑微的愁容，“就是不知道这症状什么时候能缓解，一直打营养剂也不是个好选择。”
其实营养剂对人体的补给是完全足够的，主要是正常人不能忍受不从嘴里吃下东西的感觉，时间长了精神状态会不稳定。
“先挂营养剂吧，怎么样？”前一句是对医生说的，后一句的预期明显温和，傅燃的眼神也落在简初脸上，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嗯……”简初深吸口气点点头，下一秒表情变得十分微妙，秦理眼疾手快，熟练搂过一旁的垃圾桶，接住了她的干呕。
嗯，明明吐不出东西来，也得用垃圾桶接着呢。
“救命……”简初仰躺在病床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呼救”。
秦理手里的饭菜闻上去真的很香，但过不了两秒她的大脑就会发出抗议，如果它能说话的话，大概会扯着嗓子喊“别吃了！撑死了！”
但从她回到这里开始，除了水几乎什么都没吃，体检结果是不会骗人，但她的体感也一样，硬要说的话，只有她在上次穿越之前，“吃掉”了那个大块头。
简初抬起眼皮，看到医生惆怅地捧着两瓶营养剂，缩了缩脖子没有开口。
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不是能跟医生说的事。好歹今天的情况已经比最初好了不少，至少已经能闻到饭菜的香气，也不再出现一开口就打饱嗝的情况，估摸着挂几天营养剂熬过去就行了。
“你们……要不让她休息一会？”医生挂好营养剂，看了眼面露疲惫的简初，犹豫着向几位探视的学生说道，秦理几人乖乖跟着医生离开了病房。
傅燃走在最后，透过即将关闭的门缝，他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动作停顿了一瞬，紧接着房门关上，才如梦初醒般转身离开。
“最近还是别带饭了，只能看不能吃也是折磨。”医生说，“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我们觉得还是应激反应，看起来再缓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另外，你们要尽量保持平常心，对于应激的人来说，特殊的优待反而会让他们想起不好的回忆。这是身体本能，就算她不记得被独自停留在乌托邦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也会受到刺激。”
大概简初出院的时间越来越近，医生的叮嘱比起前两次要更加仔细，毕竟这是席校长亲自过问的事，同时也关乎他们今年的研究新课题。
“我们知道了。”秦理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有朋友关心，相信她很快就会恢复的。”医生露出一个疲倦却满意的笑容，将几人送出了医疗中心。
三人在路口分道扬镳，傅燃独自一人回到宿舍，一通操作之后打开了个人终端。
终端上有一条几分钟前，来自黎取的消息，想来是协会那边发生了什么，不过紧急程度不高，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
他点开消息，里面的句子十分简短：“要事，尽快联系。”
傅燃皱皱眉，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
一周后。
因为简初要靠挂营养剂维持正常体征，所以原定的出院时间向后推迟了几天，直到她完全恢复正常才算结束。有了席如风的特批，她最近俨然是学校的珍稀动物，就连落下的课业也被安排得十分妥帖，不需要她额外花精力去弥补。
虽说当时滞留在乌托邦的学生们多多少少都收到了照顾，但简初作为其中的特例，还是受到了相当与众不同的对待。
踏出医疗中心的大门，暖洋洋的日光让简初忍不住长叹一声。医疗中心的病房内虽然有人造光，但跟外头实实在在的光线相比还是差了点意思，简初跟身后的医生们告别，一群人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瞧她，叫人忍不住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简初同学，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可以给你做免费的全套体检。”最前面的白大褂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小手绢，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高声喊道。
简初：“……谢谢。”
两条腿不禁倒腾得更快了。
尽管恢复正常的简初已经没有什么研究价值，但做研究的人，总不会拒绝采集更多数据的机会。
直到看不见医疗中心的屋顶，简初才松口气放慢了步伐。
比起模拟大赛声势浩荡的开幕，它的结束却悄无声息，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或是组织出面，公开表示对这场意外负责。不过也许是因为事故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事故，所以引发的讨论并不算夸张，凭集团的力量完全可以轻易控制。
简初现在也无法分辨，究竟是触手怪导致了这场意外，还是乌托邦漏洞在先，给了它钻空子的机会，但显然，现在除了她之外，似乎没有人知道虚拟战场里钻进了这么个玩意。
更重要的问题是，那东西并没有死，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看得很清楚，挤挤挨挨的一群粗壮触手，争先恐后地钻回飞蛾干瘪的尸体内，仿佛里面有一道通往异次元的大门，随后消失不见。
但仅仅吞噬了对方部分肢体，就足够小触手升格，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处理的怪物，只怕触手怪记着自己伤害它的仇，没准哪天还能找上门来报复。
简初暂时把这些没个影儿的事放在一边，打算先回宿舍修整一番，脚下一拐却见到了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今天的作战学院有一场重要考核，所以秦理昨天就跟简初说过，今天没办法来接她回去，说实话，这反而让简初松了口气，毕竟虽然秦理已经努力表现得同平时一样，她还是能一眼看出其中隐藏的担忧，而且比起其他人的担心，秦理的情绪好像更加强烈一些，更像是在焦虑。
树下的人站得很直，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不过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也没有想着坐在一旁的长椅，或是靠在树上放松一点。
简初本以为对方只是凑巧在这，谁知感受到她的注视，那人也看过来，随即抬脚走上前来。
“……好久不见，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伊森似乎不太习惯这样与她打招呼，话说的有些磕磕绊绊，清了清嗓子才说完，甚至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
简初：“……”
她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眯了眯眼：“别演了，这种性格不适合你。”
伊森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他用力闭了闭眼，下一秒又恢复原先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但少爷高贵的自尊心被简初刚刚那句话无情戳到漏气，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氛围，就是没人开口。
“没事走了。”简初没什么闲情逸致跟他聊天，药剂的事情早已结束，她现在没什么跟对方套近乎的必要。
伊森见她真的抬脚就要走，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有事找你，方便谈谈吗，关于这次模拟大赛的一些情况。”
他看见简初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再次补充：“比起星网上的传言，我知道的更多更详细，不考虑一下吗？”
许久之后，简初终于转过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想做什么？”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伊森·斯塔能站在这里硬生生等她出来，就不可能只是好心想要告诉她这些消息，毕竟在此之前，两人的关系称不上融洽，甚至算得上水火不容。
单方面的矛盾，单方面的示好，简初有些看不透这人在想什么。
这个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在上课，鲜少有人路过这里，不过伊森看了一圈周围，还是谨慎地选择换了个地方，简初这次没有拒绝，跟着对方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很小资，看牌子角落的标志，还是斯塔集团的旗下的产业，果不其然，伊森带着她毫无阻碍地进入了一个包间。
说是包间，但并不是密闭的，而是用一个磨砂的推拉门掩住半截，简初看着伊森摁下桌面上的一个按钮，外头的音乐声和说话声就消失不见了。
“一点小机关。”伊森微微颔首，示意简初落座，“其实原本院长是让冯博士来接你的，不过因为他有事要忙，所以我就替人解忧，接下了这份差事。”
冠冕堂皇且毫无必要的借口，简初心想。但她并不觉得伊森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于是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睛盯着他动作。
"不过我还以为你那群好伙伴会过来，所以特地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打算看见你们出来就离开，没想到就只有你一个人。"伊森奚落的语气里带着点别的情绪，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
简初无语地撇撇嘴，连开口怼他的意思都没有，伊森大概也发现他自讨没趣，便突然噤声，好半晌才继续。
“你们比赛用的那块场地，数据被删除了，这个你知道了吧？”他盯着简初的脸，从中读到了肯定的意思。
“那你应该不知道，乌托邦正在进行区块检测。”
准备开新地图啦，撒花转圈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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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无人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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