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皇家子女,皇子的命远比公主的命重要得多,尤其是像大厉这样只有两个皇子的国家。所以,那时厉奉是最先被救上来的,守在春园诗会的御医也是最先救的他。
等到厉婧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命虽然捡回了一条,但脑子却坏了,成了个傻子。如今四公主虽还养在宫内,但听说过得并不好。那些曾经受过她的欺辱的太监丫鬟把那些欺辱一并给她还了回去,之后自是丢了命。
因为厉婧成了傻子,陆烈的姑姑在宫中也失了宠,如今没有任何权利傍身,能在皇宫里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生就不错了,自顾不暇之下,又如何能将厉婧护好?
如今厉婧养在文华殿——厉显搬入东宫前的住处,负责照顾她的人也是厉显亲自挑选过。相较之下,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些许。
厉奉说得轻松,宋元晟却听得牙疼。
厉婧的性子宋元晟是知道的,因为他当时接到的资料里有对厉婧性格的概括。
资料里的厉婧远比厉奉嘴里的更恶劣,似是一个天生的坏种,仗着母亲的疼爱,骄纵非常,甚至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如今得到这样的下场,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老天开眼。
宋元晟问:“那时王爷为何会救我?不怕自己也掉进去么?”
“……”厉奉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宋元晟,“难道没掉?”
宋元晟一拍脑袋。
是啊,他真是气傻了。
这陆烈怕也是个脑子不好的。他能理解陆烈对厉奉的恨,毕竟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厉奉把厉婧一起拉下水,厉婧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他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厉婧不推他那一把,或者不推厉奉那一下,甚至周围的那些太监宫女的没有一个袖手旁观,视而不见,一切都不会发生。
自然,当时原主若是没有乱跑,没有冲撞厉婧,也不会有那一遭。那时的他们没有一个无辜。原主不无辜,厉奉不无辜,那些太监丫鬟的不无辜,厉婧更不无辜。
陆烈凭什么把恨都倾注在他和厉奉身上?
简直有病。
宋元晟越想越气得牙痒痒,他对厉奉说:“王爷,我也想学骑马,学射箭。”
厉奉顿了顿,“学来做什么?”
“能做的事多了,至少不至于在和王爷一并遇到陆烈的时候只会拖后腿。”宋元晟把牙磨得咯吱咯吱,“我现在恨不得从陆烈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人还是将呢,是非不分。”
厉奉:“你想杀了他?”
“……?”宋元晟急忙摆手,“我可没那么大胆。随意杀人,杀的还是大厉的将领,我不要命啦?”
厉奉哼笑一声。
宋元晟反应过来了,“王爷想杀了他?”
“不想,脏。”厉奉把衣摆高高扎起,将烧火棍丢给宋元晟,“看好,别让火灭了。”
宋元晟握着烧火棍,“王爷去哪?”
“我饿了。”厉奉抄起刚磨好的箭往河里去。
宋元晟看着那带着一层薄冰的河面都觉得冻人,想了又想还是没把帮忙的话说出口。
这活儿他是真帮不了。
厉奉是真的干一行行一行,一箭下去就扎到了一条大鱼。
宋元晟当即丢掉烧火棍,给厉奉拍手叫好。
两条大鱼架在火上烤的时候,宋元晟的肚子叫了两声。
厉奉笑他,他也无所谓,反正有鱼吃。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烤鱼呢,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总之现在闻着是挺香的。
林子里正热闹。
方才追着宋元晟和厉奉猎的陆烈如今自己成了猎物,正被三方人追着猎,逃得十分狼狈。
陆烈一面策马一面回头大喊:“萧褚!你疯了不成!”
萧褚龇牙大笑,又举弓对着陆烈射了一箭,“哈哈哈哈怎么,不痛快吗?我瞧你追着我们阿怨猎的时候可是痛快得很啊。”
说罢,他又射了一箭。
“他娘的!刚才我带这么多人了吗!你要不要点脸!”
萧褚拔下方才射在树身上的那支,又搭上弓,“别好端端地诬赖人啊,我就自己一个,的可没带别人。你自己树敌颇多,管我什么事?”
说罢,又“咻”地射出一支箭。
接着另外的两拨人像是要证明自己与萧褚不是一伙的似的,也紧跟着“咻咻咻”地射出几支箭。那些箭都不带杀意,像是逗人玩儿似的,但也给陆烈造成了极大地困扰。
陆烈在心里骂娘,对宋元晟和厉奉的厌恶更深。
再往前就要出猎林了,陆烈现在也就猎到了两只兔子。他对成绩倒是无所谓,只是他作为一军之将,就算再放水,最后只有两只兔子也太过寒碜了。
陆烈“驾”的一声,掉头直朝萧褚逼去。
萧褚箭在弦上,忽的瞧见掉头而来的陆烈,愣了一下。还说他疯了,明明这陆烈更疯,向死而生也不是这么向的啊!
眼看陆烈就到跟前,萧褚只好收箭收弓,还不慎在自己的指节上割了一道。
陆烈这般,不仅是萧褚懵了,其他奉命行事的人也懵了,干脆放陆烈走。
眼瞧着陆烈越走越远,萧褚冷哼一声,往周围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扫了一眼,也策马离开了。
一片密林后,几个人朝中间的那位拱手,“殿下,是否还要追?”
厉显勒紧缰绳,眼神冰冷,“不必。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几人拱手,顺从道:“殿下放心,我等以命向殿下保证,绝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厉显:“去查在场的第三波人,看看是今日来冬猎的,还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混进来?”为首的那位说,“殿下,今日为猎场设防重重,应当不会有人能突破重围进入猎场。”
厉显摇头,“世上总有能人,能掩人耳目,做到悄无声息,切不可轻敌。”
那几人顿时一副佩服的模样看着厉显,纷纷拱手,“还是殿下想得周到。我们这就去办。”
那几人走后,厉显朝方才第三波人射箭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黑色身影迅速闪过,踪影全无。
厉显蹙眉,冰冷的目光中多了几丝厌恶和阴鸷。
若不是今日陆烈突然发难,他还不知道宋怨的身边有这么多人。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对宋怨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阿怨,你可真是招人稀罕啊。”
厉显声音幽幽,眸光一动,抽出一支刻着“昭”字的箭,利落地将远处跑过的野鹿射杀。
密林外的一处隐秘地,叶红莲摘掉面纱。周围出现几个大汉和一名女子,纷纷朝叶红莲拱手。
“见过小姐。”
“小姐,莲香好想你。”叶莲香红着鼻子上去抱住叶红莲,“这些年小姐过得好吗?”
叶红莲嘴角微勾,摸了摸叶莲香的脑袋,“还行,你家小姐何时委屈过自己?倒是你,这么些年过去,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叶莲香哭得更厉害了,但说话却很利索,“莲香这是想小姐想的。这些年莲香一直在打听小姐的下落,近些日子才知道小姐在都城。”
叶红莲牵着叶莲香,与那几位大汉说:“这里不宜久待,都随我来。”
*
吃了半条鱼后,宋元晟饱了。
这里的河水是活水,且清澈无比,所以养出的鱼也没有半点腥味,肉质鲜嫩清甜无比,就算是没有调料都好吃。
就是吃多了有些寡淡,没滋没味的。如果这里有秘制酱料就好了。或许他回去之后可以问十六要个配方,让王府的厨子看着配,以后有机会再到河边扎鱼吃。
宋元晟边想边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厉奉手里的那条烤鱼。
厉奉:“怎么?”
“嗯?”宋元晟回神,“我只是在想这次的烤鱼寡淡了些许,回王府后,我给府上的厨子写张调料秘方,让厨子调好了给我们带上,日后再到河边扎……钓鱼吃。”
厉奉将信将疑地,“你还懂得调味秘方?你平日里进过厨房下过厨?分得清盐和糖么?”
“王爷你不要小瞧人。我虽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啊,味道什么的又能差到哪儿去?”宋元晟说得自己都自信了,拍着胸脯道,“我可以,信我。”
厉奉切了一块鱼肉递给宋元晟,“嗯,本王信你。”
宋元晟接过鱼肉,微眯着眼睛瞧厉奉。
他总觉得厉奉在敷衍他,心里压根不信。
吃完鱼肉,宋元晟问:“王爷,您真的不猎了么?若是没有成绩,那些人许是又要大做文章,狠狠地嚼王爷的舌根了。”
厉奉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他们平日里嚼得少了?不必理会。”
“哦。”宋元晟被火烤得有些热,他刚起身准备给脸降降温,便听见了背后哒哒的马蹄声。先前林子里陆烈给他的阴影还在,他立即跑到厉奉身后,抱头蹲下。
“……”厉奉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对身后人的行为有些没眼看。
“仲宣哥哥!”
宋元晟闻言探头出去一瞧,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熙兰郡主。
熙兰郡主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她腰间别着卷好的长鞭,符合草原儿女的一惯装束,又自觉矜贵,让人见之便觉移不开眼睛。
熙兰郡主亦是真正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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