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莱坞与幸福

当夏尔填写比赛申请表时,另一边的斯黛拉无聊到脑袋上长叶子。从前夏尔不上学的时候,斯黛拉可以跑到夏尔工作的俱乐部,俱乐部老板会看在夏尔的面子上请她喝一杯水果饮料,然后斯黛拉可以一边看夏尔下棋,一边和俱乐部里的各色人等大侃特侃劲爆八卦,生活有滋有味。然而夏尔上学去了,斯黛拉也不太好再厚着脸皮跑去俱乐部,只能蹲在家里看那些无聊透顶、乏味至极的书。她有时候真怀疑夏尔其实是个外星人,否则怎么会有人能看那些鬼画符般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夏尔曾经说过斯黛拉无聊的时候可以去菲尼克斯家玩,瑞凡有四个兄弟姐妹,斯黛拉不怕没人陪她聊天。斯黛拉本来也有去玩的打算,可一想到会碰见瑞凡那张脸,她又心烦意乱了。

“你可以去餐厅兼职做服务员啊?反正你闲,还能赚点钱。”

听听!这是姐姐的男朋友能对妹妹说的话吗?

斯黛拉是不可能去当服务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当服务员的。

可惜某一天斯黛拉无意中在夏尔常看的书里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生活开支帐单,看着上面自己花钱如流水的进出项,斯黛拉不禁红了脸——好吧,自己还是去应聘服务员吧,好给夏尔减轻点压力。

这就是斯黛拉会出现在小牛犊俱乐部并且换上服务员装扮的原因。她每周一、三、六都来这儿做全职服务员,领一个小时十美金的微薄薪金。夏尔原本不放心她,但在视察完斯黛拉的工作环境兼瑞凡的枕边风后,夏尔觉得让斯黛拉体验一下也挺好的,不过每次斯黛拉工作完后夏尔都会开车接她,偶尔夏尔脱不开身,就是瑞凡来接她回家,这个时候斯黛拉就会和瑞凡在车里唇枪舌剑、大战一场。

“其实你一点都不红吧?虽然据说是‘好莱坞的未来之星′↑,但你都来接我几次了,怎么从来没有狗仔跟拍过你?↓可见你是一个nobody~~”这是斯黛拉的阴阳怪气。(其实是瑞凡每次的伪装都做得很好)

“其实你对我很嫉妒吧?毕竟是我先和夏尔认识的——而你,只是插入我们俩感情的‘第三者′~~”这是瑞凡毫不客气的反击。

对于这两人水火不容的势头,夏尔有时候也会有点奇怪,明明是成长环境相似、甚至性格也很相似的两个家伙,怎么能斗成这样?原先夏尔试图让两人和平相处,但数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夏尔也变得心平气和了起来。不过斯黛拉虽然跟瑞凡不对付,但跟菲尼克斯家的其他孩子处得非常融洽,尤其跟瑞恩处得好,两个女孩经常手拉着手去逛街,夏尔对此颇为欣慰。

又是一个平常的周六夜晚,斯黛拉靠在小牛犊俱乐部的墙上,看着门外闪烁的霓虹灯静静地发着呆。

突然,“呯”的一声,换班的同事珍妮弗怒气冲冲地跑进来,凌乱的金发四散地披在肩头,脸上的妆容都被眼泪哭花了。

不用想,斯黛拉知道,珍妮弗试镜又失败了。

在洛杉矶,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漂亮男孩女孩,怀揣着一夜成名的梦想,义无反顾地奔赴好莱坞。他们流连辗转于好莱坞各大摄影棚,渴望获得业内人的赏识,然后参演电影、拍摄广告,一炮而红,一飞冲天,成为像茱莉亚·罗伯茨或理查·基尔那样的超级明星,住在比佛利山庄,每天都和社会名流打交道。

珍妮弗就是这样一个追梦女孩,她出生于中西部,金发碧眼、身材高挑,从小就是同龄人里的公主,于是成年后理所当然地来到好莱坞,跃跃欲试地准备成为下一个玛丽莲·梦露。

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击碎了她的梦想,纵然自己在家乡众星捧月,可在好莱坞——她也只是汲汲众生中的一员罢了。父母给的钱都花完了,可珍妮弗依然没有拍上任何一部电影,或者是边角料广告,在家里从来没有洗过碗的女孩只能屈身于一个小小的俱乐部做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她承诺过父母,如果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实现梦想,她就要回到家乡的农场,然后找一个牛仔,朴实地平庸地度过一生。

同事们纷纷前来安慰痛哭的珍妮弗,毕竟在小牛犊俱乐部工作的女孩男孩们,十之**都是像珍妮弗一样的好莱坞追梦人,他们在安慰珍妮弗,也是在安慰随时可能失败的自己。

看着这幅景象,斯黛拉的心中久违地冒出一个念头:

“那我呢?”

虽然出身于一个极端宗教家庭,但斯黛拉的生活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艰苦。父母虽然在信仰上不讲道理,但也没怎么苛待过自己的孩子,对斯黛拉做过最过分的事也就是想把17岁的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她也成功逃了出来。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在洛杉矶混迹两个月和在夏尔的悉心教导下,她也渐渐如鱼得水,看起来生活逐渐走向正轨——如果不考虑未来的话。

现在斯黛拉生活中最亲密的人是姐姐夏尔,可夏尔跟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对斯黛拉这么好也只是因为夏尔是个很好的人。但斯黛拉看得清清楚楚,再过几年,等夏尔上了大学,找了工作,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她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照顾斯黛拉了,毕竟她要把时间花在自己的小家庭上。到那个时候,斯黛拉又是一个孤零零的一人,而且可能一事无成,依旧做一个不起眼的服务员。

斯黛拉意识到,自己和夏尔在一起久了,忘记了很多事。比如经常冷嘲热讽的瑞凡其实也是好莱坞的大明星,放在平常,自己都不可能接触到他,更别提和他斗嘴了。

斯黛拉的脸上一片惘然,内心也是一片空白。

同事突然拍了拍斯黛拉的肩膀,一下子把斯黛拉惊醒了。

扭头一看,斯黛拉发现拍她的同事是薇薇安,也是一个好莱坞追梦人。薇薇安冲她俏皮一笑,道:

“你明天有时间吗?演员工会又放出了几个名额,如果运气好,我们甚至可以和汤姆·克鲁斯见面!怎么,你想去碰碰运气吗?”

“不,我没——”斯黛拉本想下意识地拒绝,可突然想到什么,又把话头生生咽了下去。

对啊,瑞凡行,我怎么就不行呢?!

斯黛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紧紧地握住薇薇安的手,语气坚定道:

“好,加我一个!”

……

对于斯黛拉的突发奇想,夏尔没什么表示,把热腾腾的加了糖的牛奶递给斯黛拉后,她只淡然说了一句:

“注意安全。”

然后照旧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书,这非常符合她一贯的人设。

与淡定的夏尔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兴奋的满脸通红的斯黛拉,她在镜子前兴奋地挥舞拳头,打量着自己的漂亮脸蛋:

虽然是典型的爱尔兰裔凯尔特人长相,但斯黛拉经常被人说长得像当红女星詹妮弗·康纳利,可能是因为她们俩都有一对浓浓的眉毛,甚至斯黛拉的眉毛更粗更浓一些。不过斯黛拉的血统特征还是很明显的,她有一头浓密且凌乱的红棕色长发,和优越面部骨骼紧紧贴合的白里透红的皮肉,嘴唇丰润饱满看起来总要亲吻着什么人……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那双绿色的大眼睛。世界美人史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绿眼睛大概是《乱世佳人》里斯佳丽那双狡黠灵动、绿宝石般的双眼,斯黛拉的绿眼睛却和狡黠灵动完全不搭边,那是一双懵懂幼犬的眼睛,大且下垂,极长极密的睫毛覆在其上,绿色的眼珠子像蒙了层烟雾,总是迷惘且可怜地看着你……瑞凡一直坚信,夏尔会把斯黛拉带回家就是受到这双绿眼睛的引诱。

总之,斯黛拉也是一个漂亮孩子,就是看起来有点好骗,虽然她更会骗人一点。

另一边的夏尔原本正在翻阅编程书,无意中瞥见了镜子里的斯黛拉,突然起身上楼,然后在斯黛拉迷惑的眼神中拿出了一只精致的珍珠发卡。

斯黛拉的脸上瞬间爆发出惊喜的神采,她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捂住嘴,漂亮的大眼睛甚至有点泪汪汪的。夏尔却只是微笑道:

“本来想明天送给你的,不过看样子,现在送你正合适。”

此时此刻斯黛拉的心已经软成了一片丝绸,她对这枚发卡并不陌生,前几天她和瑞恩逛街时一眼就看见了这枚发卡,只是碍于它高昂的价格,最后也只能依依不舍地走了。她没想到瑞恩把这事告诉了夏尔,更没想到夏尔会把她的喜欢当真,秘密买下珍珠发卡送给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人送给她这样细心的礼物。

看着夏尔柔和的笑意,斯黛拉的眼泪从眼角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夏尔有点不知所措地用纸巾轻拂她的脸颊,想为她擦去眼泪。斯黛拉却摇了摇头,一边哭一边撒娇道:

“不要擦啦!我这是幸福的眼泪,能流出来才证明我很幸福啦!”

……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的斯黛拉在心中默默许了个誓言,并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始终践行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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