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姜春杳躲在房间里,划拉着刚才没来得及关上的平板,画面上是声浪传媒的艺人考核视频,都是些陈年老片子了。

她细细地听着练习生各有特色的嗓音,手指敲打着节奏,明显有些漫不经心,已经打错了好几个拍子了。

终于,视频播放完,门口也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夫人叫您下楼,宋先生也在。”

“知道啦。”

姜春杳“啪”地一下把平板合上,跻着拖鞋把睡衣换下,穿了条齐膝柠檬黄裙子,把披散的头发梳顺,才状似不经意地走下楼去。

“杳杳,来,过来坐。”

姜母一抬眼看见她,就把人唤到自己身边来。

姜春杳脑海里还萦绕着那天晚上的吻,有些坐立不安,她坐到姜母旁边,盯着桌子一角发呆,平常喋喋不休的嘴,此刻也静下来,只听着两人讲话。

话题似乎已经快结束了,姜母开始问起婚礼规格和邀请的客人了。

婚礼,姜春杳以前很向往的事情。

穿着漂亮的裙子,在大大的梦幻美丽的、一切都按照自己审美布置的礼堂里,像公主一样,走向自己的王子,台下还有公主的好友、骑士、亲人,婚礼结束后进入一个全新的城堡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弹琴唱歌,写出一首又一首让人幸福的歌曲。

是喜欢的人,会场的花和色调肯定也是粉蓝的,婚纱一定是洁白圣洁的,像仙女一样。

似乎和想象中的差不多,但她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就是觉得这场婚礼她一定不喜欢。

“......伯母,不如我带杳杳去挑婚纱吧,夜长梦多,早点把婚礼的事情解决,您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哎,也好,你们自己看吧,你好好看着她,别又出什么幺蛾子,婚礼最好毕业前就定下来。”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过来了,姜春杳被姜母拍了两下肩膀。

“你啊,我是管不住了,以后好好听小宋的话,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

“我知道了。”

姜春杳不太喜欢这个说法,但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手撑着沙发就要起身去换鞋。

忽然,宋阑却出声接过了话头:“伯母,杳杳是很有主见的人,不见得就要听我的话,我们还是凡事尊重她的意见吧。”

很不明智。

听到他说的话,姜春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面对具有绝对地位的长辈说的话,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不反驳不争辩,随口应过就好了,不然惹恼了长辈,轻则扯皮几句,严重的就不知道会受到何种惩罚了。

出人意料的是,姜母只是叹了口气,面上并没有多余表示。

“婚纱就去布恩婚纱定制吧,你不是喜欢公主风吗?”

“嗯......嗯。”

姜春杳迎着姜母的目光,牵起宋阑的手出了别墅。

上午的阳光不算热烈,落到人身上倒也有些烫。

她下意识松开手,双手交叠抬起遮着阳光,眼睛刚眯了一下,面前便升起了一把伞。

伞的内部是纯黑色的,伞把镀了层不知道什么材质,通体乌黑,伞面她看不见,但也不消多猜,铁定是和伞把所差无几的颜色。

“谢谢。”

她又拉进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视线尽数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漂亮的骨节蹭着伞把,显得手上浅淡的青筋颜色更加鲜艳。

几种颜色冲击之下,她心里总萦绕不下的愁绪才消散了一点。

“在担心什么?”

宋阑的声音轻轻的,像一阵微风刮过姜春杳的耳朵,她不自觉颤栗了一下。

“......没什么,我们去挑婚纱吧!”她张了张嘴,一时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索性便什么也不说了。

她又扬起那张明艳的笑脸,仿佛刚才心事重重的人不是她。

“嗯。”

宋阑靠近姜春杳的那只手撑着伞,他轻轻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想换左手去牵姜春杳,但怎么也想不出来合适的姿势。

他走神思考的一瞬间,姜春杳钻进了他怀里,发丝扫过他的右手臂弯。

她身上有一股浅淡的香气,不是市面上各种贵气或清甜的香水味,是一种仿佛从灵魂里漫出来的清香,像花又像草,最像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

他快速反应过来,微调了一下位置,确保伞始终遮挡着太阳,不动声色地半揽着她往前走,只是怎么也压不下嘴角的笑意。

“想不想去琴房?”

“去琴房挑婚纱吗?”

“去散散心,我觉得你现在比起婚纱,似乎更想要钢琴。”

姜春杳不喜欢外露一些低沉的情绪,更不愿意因为这些情绪影响到别人。

所以自小,除了骂人和一些小小的叛逆外,她从没有展现过其他的消极情绪,向来都是一副,载满阳光的样子。

面具被人戳穿,她吐了吐舌头,也不再伪装,轻叹口气,“晚上没给出婚纱方案,我估计又要被迫‘闭关’啦。”

“那我们上午去琴房,下午去看婚纱,我们有一整天不是吗?”

宋阑边说,边拉开车门,一手撑着伞,一手撑着门,姜春杳从伞下钻进门里,脑袋轻轻擦过宋阑挡住车顶的手,泛起阵阵痒意。

“嗯,谢谢。”

姜春杳侧头朝着他笑了笑,得体不勉强的,发自内心的笑。

琴房被占了。

姜春杳站在走廊听着里面熟悉的钢琴声音,手背在背后,轻轻地用手指打着拍子。

是《绿野》。

毕业晚会她不能亲自到场,现场演奏的担子便落到了学妹学弟身上,姜春杳全然放手让学生会长去安排,她还没见过接自己“火种”的人。

她有些好奇。

琴房的窗户开在另外一边,朝着学校的藕香池,春冬风景寂寥,夏秋蚊虫多,也算是个“风水宝地”。

宋阑被院长带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索性咬咬牙,走出大学生活动中心,缓步绕到了琴房的窗前。

一个少年。

琴房的窗帘的白色的,像是公主床前的轻纱,此刻全然拉上,遮住了大半视线,也依稀可见少年挺直的脊背,随着音乐微微摇晃着。

《绿野变奏曲》前半段的很轻快的,跳跃轻快的音符象征着毕业生未来的路,像生机勃勃的绿野,中段微微沉闷一点,音乐整体也显得阻塞,像是遇见什么难以跨过的困难,**部分节奏忽然加快,明艳无比,尾调又慢慢下降,不及前调轻快,多了些稳重,一种万事看尽的平静感。

整体就像是,少年人满怀热血走上社会,被打击后,找到属于自己的路爆发式地成长,最后慢慢沉静下来。

这是她最初想表达的,但此刻在这个少年人手下,明明是一样的调子,但节拍打的似乎不大一样,前段的钢琴尾音拖得有些长,雀跃感变成了一种轻盈感,像在森林里自由玩耍的精灵。

整首曲子都变得格外轻盈,似乎和姜春杳的初衷相去甚远,但音乐的演绎不是固定的,同一首歌在不同人的手下会展现出不同的情感,甚至是曲调也会随之改变。

一曲毕,姜春杳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臂上几处痒意,似乎是被蚊子叮了,已经起了包。

她不再好奇少年的长相,他的音乐诠释能力已经让人很放心了,姜春杳挎着包刚要离开。

窗户“哗”地一声打开了。

长相极漂亮的男生,唇红齿白,大大的双眼皮,浓密茂盛的睫毛,有一股早年港台的奶油小生感。

姜春杳被吓了一跳,她步子刚迈出去就顿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两难。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子,对面那人才缓缓开口道:“......学姐,你的曲子,我弹的怎么样?”

“啊、还不错,很有风格,在原曲上增添了很多自己的理解。”她迅速调整好状态,错愕的表情转成微笑,尽量调整语气和表情,显得全是对后辈的欣赏。

“和你的比起来呢?和你弹的风格。”

“我?在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很难去判断哪种风格好一些吧。”

她轻轻地蹭了蹭凸起泛红蚊子包的手背,面不改色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嗯,我叫祁般般。”

“你好,我叫——”

“姜春杳,我知道你。”

“嗯,嗯。”

空气又陷入沉寂,姜春杳有些摸不透这个般般学弟的意思,只好沉默等待下文。周围的蚊子看着两个血袋,兴奋地饶了几圈,一直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好在,救星在蚊子吃饱前赶过来了。

“杳杳?你怎么在这,这边蚊子很毒吧,我带了驱蚊水和冰凉贴,我给你涂点。”

宋阑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完全忽略了窗前的另一个人,低头自顾自地给她的手臂擦上驱蚊水。

浅淡的柠檬味,痒意被清凉感覆盖,她轻舒了口气,没那么难受了。

“谢谢你,确实好了一点。”

“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外面又晒蚊虫又多,伞也没拿吗?”

“没有,我急着出来看......”

“看什么,对了,这位是?”

他好似才看见站在窗内的祁般般,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等着姜春杳的下文。

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这是祁般般,毕业晚会上表演我曲子的学弟,我刚才听见声音,就想看看是什么人表演。”

“你好。”

少年闻言朝着宋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莫名有些恼火。

或许只是让宋阑恼火。

“这是宋阑,我的未婚夫。”

这回轮到祁般般恼火了。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伸出手杵在窗边,身子轻轻摇晃了几下,又收回手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学姐,你要结婚啦?”

“嗯,估计下个星期就举办婚礼。”

“好吧。”

他表情迅速塌下来,一副委屈模样,打量了几下宋阑,撇了撇嘴,才又转向姜春杳。

“我可以去吗?”

“婚礼吗?”

“嗯,我也要请柬。”

“当然可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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