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事宜很繁琐,姜春杳和宋阑对了几天,她挑了首在学校舞台上唱过的歌——一首需要点技术的小甜歌。
她在会场排练的时候,心里充满了一种隐秘的激动和兴奋。
她很难说,这场婚礼究竟是为了完成自己逃脱牢笼的梦想,还是,存心气一气家里人。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做到了。
会场几乎是挂满了粉蓝玫瑰,就连给宾客的伴手礼也是通体粉蓝色的,整个场景的两个主人一个白色西装,别了朵玫瑰花,和一个亮闪闪的小精灵,像是《花仙子》电影拍摄现场。
婚礼一切事宜都瞒着两个长辈,只有邀请宾客的时候,依着姜母的意思,叫了些圈内长辈和小辈。
像是什么商业晚宴,不过现在是白天。
两个人挽着手,在玫瑰拱门下迎宾。
姜母穿着深蓝色真丝连衣裙,头发精细地盘起来,先姜父一步到了现场,看到姜春杳的一瞬间,表情就裂了。
优雅的步伐顿了几下,她试探着问了句:“这是敬酒服?未免有点太华丽了,服装应该让我去把把关的。”
“不是的妈妈,这是我的婚纱,敬酒服是另一套。”
姜母面上表情变了几轮,最后也只是轻叹口气。
“你呀,穿着怎么样,扎人吗?这个设计不像时下流行的,没准是布恩的手稿。”
姜春杳已经想好几种被骂后,该如何与母亲解释的话语了,却不曾想,她根本就没提骂人的事。
“啊,上半身的布料很特殊,不扎人,设计师是布恩先生。”
姜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重,夹带着的情感却然姜春杳感到千斤重。
姜母走后紧接着来了两位同龄人,一女一男,女生穿着修身简约的浅色裙子,一米七的身高,踩着双黑色小高跟,大波浪卷发搭在肩膀上,气质绝佳,长相也极具攻击性。
男生穿着中规中矩的西服,略高她半个头,五官柔和,也是少爷长相,气质却有些怂怂的。
是姜春杳圈内唯二的好友,厉书兰和简思故。
“杳杳,你这套衣服不错嘛,怎么没找我做伴娘。”
她一上来就抓住姜春杳的手,拉着她转了个圈,把服装细节尽收眼底,话语似乎带有抱怨,但语气和表情都平淡无比,显然完全不在意伴娘位置。
“厉姐姐,我没组伴娘团,伴郎也没有。”
“哦?也是,你们结的这么匆忙。”
“哼哼,一会你就知道啦,不过我马上得去做准备了,你和思故可以帮我迎下宾吗?”
她朝着躲在厉书兰后的简思故笑了笑,后者腼腆地抿唇,点了点头。
“叫什么‘厉姐姐’和‘思故’,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不像你啊。”
“哎呀,别管了,总之,我得先走了,迎宾你会吧,就以前晚会那样就行。”
“我迎什么宾,我怎么知道——哎,不是!”
厉书兰话还没说完,姜春杳把手上的名单一股脑塞到了厉书兰手里,推着宋阑跑远了。
“杳杳还是这么任性。”
简思故走到旁边摆着伴手礼的桌子前,好奇地翻看起桌上的东西。
“你还没见过人结婚吧,简家几位都是丁克选手?”
厉书兰也快速接受了临时任务,仔细看着名单上的名字,遇到认识的还仔细多看了几遍。
“嗯,其实小时候当过花童来着,我父母的婚礼。”
“那你呢,你想不想结婚?”
厉书兰发誓,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简思故忽然不说话了,整张脸快速红起来,在厉书兰看见之前,转头撑着桌子尽力隐藏自己。
“嗯?怎么不说——来人了,你好,请出示请柬。”
......
“嗯,好,进去吧。”
厉书兰再次转过头,简思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轻咳一声回复道:“我想结婚。”
“这么信誓旦旦?”
“你不想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考虑这个还太早了,听说宋家大少爷要追求我姐,吓得我连夜补课磨炼骂人技术,宋青圈里谁不知道,让他进了我家门还得了。”
“你的骂人技术应该不用过多磨炼。”
场内响起了欢快的歌曲前奏,姜春杳踩着粉色短高跟鞋在高台上朝着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会场暗下去,只有一束光打在她身上,没有多余的事物分走视线,没有将女儿送出去的父亲,没有俗套的煽情环节,只有她,和她的话筒。
周橙和蒋明英坐在她前方两桌后,没有过多视野遮挡,很适合拍照。蒋明英坐在摄影机前,仔细盯着镜头内画面,确保能录到姜春杳全身。
周橙则端着一个长焦相机,致力于留下她不同角度的美照。
她一只手捏着话筒,一只手微微抬起,幅度轻柔地打着拍子,期间几次和姜母姜父对上视线,她看见了母亲的不满和无奈,父亲的怒火和隐隐要爆发的恼羞成怒。
他们坐的位置很前,面容却很模糊,尤其是父亲,她几乎已经要忘记父亲的长相了,是儒雅还是硬朗?双眼皮单眼皮?
说话声音如何?
她全都不记得,父亲缺失的家庭位置,被母亲补上了,哪怕是以一些让人不愉快的方式。
所以她记忆里,没有父亲是很正常的,父亲也不应该干涉她的选择。
开口唱歌的时候,她彻底忽略了父亲的目光,像父亲无数次忽略这个家一样。
她的声音清甜,和小情歌化合作用之后,不显得腻,反而很清亮。
童话故事里一直有一种族群,生活在森林里,歌声清透,长相清丽,整日扇着翅膀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姜春杳此刻就像那种小精灵。
这是她的初舞台,只为她存在的舞台。
——
她从台上下来后,在更衣室里换了敬酒服。
敬酒服没仔细挑选,是一条修身长裙,行动还没有婚纱方便。
姜春杳站在镜子面前,试探着来回走了几步,腿脚被束缚住了,她此刻倒真有些端庄意味。
不舒服。
可再去找衣服似乎也来不及了,屋外妆造老师还在等待,姜春杳深吸了口气,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甩走,走出了更衣室。
敬酒是很难省掉的环节,即使姜春杳不需要,宋阑也不能省掉,他的事业还在上升期,免不了和别家的合作。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宋家家属那桌。
宋青穿着红色西装,不仅极其吸睛,在他身上还显得格外丑,不巧的是,祁般般坐在他们邻桌,也是浅粉色的花色西装,却有一股港片花美男味道,两相对比之下,宋青就更丑了。
姜春杳端着酒杯走到几人面前,脸上挂着甜美的笑,中间和祁般般满是期待的眼神对上,她朝着他点了点头。
“父亲,母亲,哥哥,谢谢你们参加我的婚礼。”
宋阑先一步朝着几人敬酒,姜春杳也紧随其后,她刚说完客套话,宋青就冷不丁地出声。
“呵呵,是该感谢我们,这哪叫什么婚礼,明明是看了场女明星作秀。”
宋青如果是空调的话,夏天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他,这把气氛搞冷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姜春杳差点骂出口了,她看着宋家二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撇了撇嘴,把话都憋进肚子里,捏着酒杯想着解围的话,不过她从来都是骂人那个,哪里记得起来什么“高情商话术”。
“宋青,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宋家从来都是放养,又偶尔给点或关键或无关紧要的助力,但小辈直接的争端,不涉及公司利益和法律问题,他们是从来都不管的,比如现在,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低头吃着东西。
“宋阑,取了个女明星,怎么样,家里是不是天天客人不断,你早说你喜欢这种的,我渠道多——”
宋阑捏着拳头差点打到宋青脸上,姜春杳连忙拉住他的手,转头张望了一下,朝着离这不远处,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厉书兰挥了挥手。
厉书兰赶到战场还有十多秒,祁般般却只需要一秒。
他直接站到姜春杳面前,直面宋青,漂亮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点燃了整场的气氛。
“死、猪。”
“你又是哪位——”
如此干脆利落,如此简短,如此让人破防。
姜春杳一时间顾不得生气,只是震惊地看向祁般般。
恰好这时,厉书兰赶到了。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追求我姐姐未遂,就到处现眼的烂东西,怎么,这是看别人结婚幸福破防了?来这找什么存在感?”
她边说边把姜春杳往身后推,夫妻俩直接被推出战场,宋家父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席了,场内大半人也把视线落在这边,大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青一时被围在中间,成了话题中心。
整整对骂了一个小时,确切地说,是厉书兰和祁般般两个人单方面辱骂,厉书兰骂累了祁般般就爆出两个字,祁般般词穷了,厉书兰接过简思故递来的水浅喝一口,又继续骂。
而宋青,只能在夹缝中大吼几句,可惜没人在意也没人理。
姜春杳一时忘了生气,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司艺人这样骂人真的没问题吗?”
直到晚上,两个人开着车回家。
宋阑面上很温和,整个人却蔫蔫的,他还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姜春杳,但话却少了很多。
姜春杳有些不安,她捏着安全带,忽然灵光一闪,夹着嗓子撒起娇来:“学长,这个安全带我系不上。”本就甜甜的声音,此刻更显得可爱了。
宋阑看着她这幅模样,终于笑了一下。
“好了,学长知道了,学长帮你系。”
趁着他俯身过来,姜春杳问出了憋了一天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我没有......是,是不开心,但不是因为你,好了,安全带系好了。”
窗外霓虹灯闪烁,不时掠过宋阑的脸,影影绰绰中,他的情绪更显明显。
“我有些自责,如果我也有厉小姐那样强悍的背景,他们哪敢管我揍谁,你想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是我能力不够没保护好你,也是因为我,宋青才迁怒你,抱歉。”
姜春杳以为宋阑要磨好一会才能说出实情,没想到只一句话,就全盘托出。
“不是的,是因为我——”
“这个也要和我争一下吗?”
他垂眸看着姜春杳,又轻叹了口气。
“杳杳,你太好了,不管是性格还是人品,亦或是才华,还总是这么善良,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处在这种为难时刻了,抱歉,还有,谢谢你。”
“嗯?”
话题转得太快,姜春杳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上就落下了冰冰软软的吻,气息交缠,她想或许她一辈子都没办法直视这辆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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