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桓这段日子在琢磨给晏宁上学的事,为此,他与同样有小孩的司云鹤打了通电话。
“公立学校谁都能进,鱼龙混杂,你小儿子那样貌,被排挤怎么办?”
司清桓反问:“私立就不排挤了?”
司云鹤叹气:“司大少爷,施压啊。钱权逼迫,威逼利诱,你以前不是很会吗?”
“可我不能护他一辈子。我能在银城翻云覆雨,出去呢?总有我手伸不到的地方。”
“他如果不能适应这个社会,那我养他还有什么意义,关在家里当金丝雀,图好看吗?”
司云鹤:“……有道理。”
不过,弟,你思想什么时候这么……极端了。
司清桓到底没那么狠心,一下子放养晏宁,他给晏宁选了和司朗一所学校。校长是认识的人,分班时他来请示司清桓,用不用把两个小孩分在一起。
他摇头,说,按分班考来。
公平公正的结果就是,晏宁与司朗没分在一个班,是邻班,不算太坏。
司朗听说他的漂亮表哥从小待在山里,现在还能跟他同一水平线,开始焦虑地摆烂。
小孩子对人的印象评判,无非那么几个标准,外貌、性格、行为。情感方向则非喜即恶。
有人喜欢他,因为他好看,说他是月亮的孩子,与众不同。他笑笑,想起兰姨之前给他洗澡,说他背后有个胎记,像四芒星。
兰姨说:“我们小宁是星星的孩子。”
有人讨厌他,因为他特殊,晏宁同样只是笑笑。校规法条压在头上,这些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晏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规则抱有美好滤镜,规则能够保护他,法不容情有不容情的好处,起码不会让人钻空子。后来他发现,在身边保护他的,其实是司清桓的人。
遇见司清桓后,他好像一直受着偏爱。
试图恶作剧的人灰溜溜地被抓住,试图排挤他的人反被更多人排挤。所以最激烈的攻击只是言语,因为言语难以抓住把柄。
司朗为他气愤过:“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你又没做错什么,白化病是你想得的吗!”
“我不难过的。”晏宁来司家这么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自卑小可怜,他反倒转头安慰司朗,“他们攻击我的外貌,说明我完美到只有外貌能够攻击。”
晏宁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司清桓对他说的话。
“不必在意别人的评价,有些人,比运气比不过你,拼实力穷极一生都追不上,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晏宁讷讷:“我哪有那么好……”
司清桓把他搂进怀里,晏宁坐在男人腿上,怯生生地看他。
“与好不好无关,你就算是笨蛋,我也照样疼你。但别人会想尽办法挑你的错处,那就不必去管。”司清桓笑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宠溺,“其实,以牙还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但太暴力,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所以某些事,我替你去做。”
校内的危险没多少,学生做出的事越不过界,危险的是其他。
在晏宁十一二岁那会儿,裴阑去外省上大学,分了些人出去,银城这边的安保不免有些疏忽,意外让晏宁被绑架了。
“大哥,把司家的那个小鬼带过来了。”
迷药效果渐渐散去,晏宁苏醒,半眯着眼观察四周。周围环境昏暗,像废弃工厂的仓库。他靠在一堆不软不硬的物体上,应该是装着某种粉末的麻袋,手脚很痛,被麻绳紧紧绑着。
不远处那个满脸胡子的凶恶男人,抽着烟,应该是所谓的“大哥”。他看过来,说:“迷药用的什么剂量,人都醒了。”
寸头男觍着脸道:“这不是听说这小孩体弱,没敢用正常剂量,怕给人药死。”
大哥掐了烟,走近,俯下身,粗粝的手拍了拍晏宁的脸,蹭红了一片。那人满怀恶意地说:“脸挺嫩,你爸把你养得挺好啊。”
他站起身,拍了拍掌心,居高临下地睨着晏宁。
“看看他什么时候来赎你回去。”
绑匪顾忌他是司家的养子,没怎么虐待他,但也没把他当人。这里应该是这群人的大本营,吃喝拉撒都在这儿,包括找女人。
某天夜里,晏宁被一阵娇.吟声吵醒,隔了没多远的地铺上,几个小弟压着两个女人,肉.体交叠,混乱不堪。
晏宁当晚就发了烧。
“真废物啊。”
绑匪当然不会给他治病,反而嫌他碍事。
在阴暗潮湿的仓库里关了五天,缺衣少食,多少不太好受。放任不管的病痛来势汹汹,最后晏宁烧到了神志不清的程度。
没人知道司清桓这五天怎么过的。他带人闯进来的时候,盛怒到极致,带着冷意,让周围气压都低了,呼吸不过来。
那模样,晏宁从未见过,偏执,肃杀,不像他最熟悉的父亲,也不像人。
一滴泪从晏宁眼角滑下,他想开口叫爸爸,却气息不稳,一口气呛进气管,引发了许久未发作的咳疾,咳得撕心裂肺。
整个仓库被司清桓的人包围,绑匪逃不掉。他没多关注那些人,直直走向晏宁,为他解开绳索,检查他的伤势。
他看着晏宁手腕上刺目的红痕,神色莫测。
晏宁缓过气,放轻声音,小心翼翼道:“爸爸,他们没怎么折磨我。”
“行。”司清桓语气里似乎强压着怒气,“那我给他们个痛快。”
他示意保镖先将晏宁带出去,随后走向那群劫匪。
晏宁只感觉到充满硝烟味道的手捂上他的眼睛,随后一群人围簇着护他出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随后又是接连几声枪响,总共六声。
绑架他的一共六个劫匪。
如果晏宁现在没被捂住眼睛,他就能看见仓库内六具头颅残缺血肉模糊的尸体,而站立其中面色冰冷的男人,纤尘不染。
可他的眼睛被蒙住了,他只能从指缝中看见流淌一地的血。
还有心底漫上来的,后知后觉的寒意。
司清桓那张完美温和的皮,终于在他面前撕开了个口子,露出一丝阴沉污浊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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