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爆炸与新生

我继续按部就班地工作,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我和细胞常去喝酒,偶尔也去0楼放松,或者聊些什么【纯白禁区】内的禁忌话题。

我还和讯哥也成为了朋友,虽然他依旧不苟言笑,每次和我在B区碰见也会随机问我暗号,确保我还是我。

关于暗号,我问过讯哥,需不需要和别人都用?

讯哥说没必要,用多了反而不好,可能会被猜出规律。只和最不能被替代的人用就好了。

我说明白了,然后强烈要求和细胞约定暗号。

我:“你妹妹还好吗?”

他:“你爹个蛋!”

他:“我要杀了你你害怕吗?”

我:“嘿嘿,去喝酒吧。”

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打了一架然后又去喝酒了。

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这里的大多数人总弥漫着一股带着死寂的焦躁,他们很多人都在思念外面的家人。在他们选择进来的时候或许政策还很宽松,和家人团聚想来也不是什么绝对办不到的事。高薪又体面的工作,据说许多人还竞争了一番才能进来。而现在他们被关在这里,只能从工资卡上数字的增减窥探外面家人的生活。

组织向所有人保证,一定会善待大家的亲人。衣食住行、小孩上学、爱人的工作,组织都会包揽解决好。偶尔也会有视频、照片或者信件这样的东西被邮寄进来,慰藉大家相思之苦。只是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出去,里面的人没办法和外界联络。很多人对此意见很大。

越是思念的人,越容易成为感染对象。

于是我渐渐明白,为什么组织会选择我。

因为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特别思念的人。

父母、家人,我都没有。我甚至没谈恋爱,也没特别喜欢过谁。

就算【污染】想要感染我,也不知道应该变成谁来获取我的信任吧。

我上班的时候总是很闲,做完事情之后就是和同事待在监控室。我们之间没什么交流,于是我百无聊赖。

无聊下来,我就会想很多东西。

我想,如果没有【污染源】,就没有感染,那么把这些【污染源】全部杀掉不就解决问题了?

想完马上又在心里跟细胞疯狂道歉。

不能杀,不能杀,细胞的妹妹还在里面。

虽然这些【污染源】,他们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存在只有危害,但每个小房间里装的人可能都是谁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

如果哪天能发现根除【污染】的办法,他们都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

而且细胞和我说过,人类目前对【污染】还是了解太少了。不清楚那就要弄明白,这些【污染源】中的有些会成为观察研究的对象,被送往A区。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逼仄的小房间,四方的地,四方的天。到处都是白色,空无一物,头顶还是摄像头,没有一点尊严。一整天的所有活动就是进食、排泄、洗漱、睡眠。

这样的布置是为了让【污染源】减少思维活动,少想东西出来。

如果思维活动过于剧烈,精神力太强,甚至有可能造出可怕的怪物。

他们会被带去解剖吗?或者接受什么药物实验?

我不知道。

虽然我认同组织的行为是为了保护绝大多数人,以及【污染源】,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些被锁在小棺材里的【污染源】有点可怜。

人都是社会性动物。我身处这么大的空间内,还能自由活动,能去喝酒,能和人交流,有时都会出现极度压抑的心理折磨。那他们被关在里面,处处受限,一定更压抑。我无法想象他们承受着多大的心理压力。

怪不得会有【污染源】选择自爆,爆炸的威力甚至突破C区的铜墙铁壁,波及到B区,还造成那么多的人员伤亡。

他们是有多绝望。

如果出现一个盖世英雄,比如说上帝或者观世音,或者其他什么神仙,能制造出圣水之类的东西,净化所有人,那就好了。

或者,也不用拯救全世界,哪怕只是拯救被囚禁被控制的一个人也好。

讯哥和我说过,我每次去工作的位置,【污染源】的编号都在2000以后,这些【污染源】威胁都不大。上次爆炸的【污染源】编号似乎是两位数。而这种地方显然不是我能踏足的,讯哥偶尔会被分配过去。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因为在这样严密的控制下,我实在想不到能出现什么危险。

但事实证明,不能讲这种大话。

某次我正待在监控室,和一个我见过十几次的寡言少语的男人一起盯着监控屏幕发呆。我只知道他叫画笔。

忽然有警报声炸雷似的响起。

我后背瞬间一身冷汗,条件反射地立刻想按下按钮,但还是停住手。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要不要按按钮,毕竟监控里没出现任何异常。

画笔拨打监控室里的电话向上级汇报。电话那头的人告诉我们他们立刻派人来,叫我们不要害怕,留在原地就好。

没有爆炸,没有奇形怪状的生物,但是监控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发起了警报。技术人员在紧急排查系统故障时,警报停了。没过多久,处理部的人来告诉我说,并没有检测到异常出现,叫我们继续工作就行。如果被吓到了,可以申请休假。

我和画笔点点头表示没事,处理部的人离开了。我们继续坐在监控室。

过了半小时左右,到下班时间了,来接班的另外两个同事已经穿好防护服,准备进去放饭了。我和画笔穿着自己的衣服走出监控室,准备打卡下班。

但我注意到他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我问。

“我手表找不到了,应该是脱防护服时搞掉了,我去找一下。”他说。

我心里隐隐觉得是不是不太好,下班了似乎不能再掉头返回。但我没说什么,因为我跟他实在不熟悉,而且那个工作手册上的内容,现在我们也并不是完全遵守。那两个来接班的同事已经穿好了防护服,视线受阻没注意到画笔,生物认证后他们打开门准备进去。

就在这时,突然发生爆炸。

□□是画笔。

他在门开的那一瞬间突然跑进门内,巨大的爆炸声把我震得耳鸣。

我被气浪扑倒在地,等爆炸声停止后回头去看,白色的厚重大门已经被炸出豁口,两个同事穿的防护服依然完好,但是他们似乎失去意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意识到现在我必须做点什么。现在这里就只剩我一个仍有行动能力的人类了!

因为爆炸,警报声再次响起,我跑向监控室按下按钮并打电话汇报情况,然后战战巍巍向那扇被炸开的门后看去。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画笔的身体碎片混合着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最近的几个关押着【污染源】的房间墙壁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缝,里面露出一张张苍白无助的脸。

我深呼吸几口,站在门口确保他们不会跑出来。

他们的编号都很靠后,威胁程度很低。这意味着他们情绪和思□□定,并且没有足够的精神力量制造出新的【污染】。我一边咽口水一边安慰自己。

他们并没有像我所担心的那样,对我发动攻击,或者长得千奇百怪。他们只是像溺水的人一样,把眼睛挤在裂缝里,贪婪地望向外面的世界,望向我。他们干涸的眼睛里一如我想象的那样绝望。他们都在剧烈呼吸外面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

我听到一阵哭声,于是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慢慢抬脚走近。

一个女孩正从裂缝里往外爬。

她的房间最靠近爆炸中心,裂缝最大。她很瘦弱,看上去只有不到七十斤的样子,个子也不到一米五。她依靠自身身材优势,正努力地把身子挤出来。

她一抬头看见我,愣住。

我看着她,也一时语塞。

“求求你,我,不要被,锁住。”她看见我的瞬间涕泗横流,嘴里往外疯狂冒的话七零八落,非常不熟练。“他们,关我。我没疯,但,说我疯。他们……”

她硕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求求你……”她哀求着我,语气凄切,闻者落泪。

“……”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有监控,你跑不掉。”

“没了。”她说。

我抬头看,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果然被炸得什么都不剩。

“带我走。求求你。”

她的眼泪掉下来,像路边任何一个无助的女孩一样让人心疼。她看上去那么瘦弱无助那么可怜。她的眼角垂下,黑色的瞳仁让我想起我养过的那只小黑狗。

“我不想死。”她说,“我不想,一个人。”

我的小黑狗就死在我怀里,死前也是这样呜咽,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哀伤。她和我的小黑狗一样瘦骨嶙峋,或许没多久也会就这样死在我身边。她看上去真的活不了太久。她精神稳定,周围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她或许只是寂寞得发疯,默默忍受了太久的绝望。

而我恰好知道有个能安置她的地方。

这一刻,我就是她的上帝,是她的救世主。

“来吧。”

我向她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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