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敲门声再次回荡在肖与楚耳边，不是错觉，这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如此刺耳，让肖与楚头皮发麻。
小野没有醒过来，周围也没其他的声音。
“有人吗？”门外传来低微的说话声。
这声音……
肖与楚反应过来，她拉开门，在朦胧的应急灯光亮之下，一张粗糙的疲惫的脸在她眼前晃荡。
看到肖与楚的脸庞，那人的脸上荡起了一丝朦胧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他道。
肖与楚吞了口唾沫，问道：“你……来干嘛？”
“我不干嘛。”来人嘴角的弧度像是被固定好了一样，让肖与楚觉得有一丝诡异。“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肖与楚沉默，她实在摸不透国字脸这么大半夜出现在门口的原因是什么。
“你是来叙旧的？”肖与楚低声问道。
国字脸摇头，他沉默了几秒，继续说：“你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上次，你把我两个兄弟都送走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过是凑巧罢了。”
国字脸并不理会，而是自顾自地说话：“如果这个世界没变成这个鸟样，我肯定还在吃香的喝辣的。”
“哦……”肖与楚想关门了。
“但现在没得吃了，只能吃那种烂糊糊，说不定命也没剩下几天了。”国字脸的笑容凝固，他向肖与楚投来了一个奇怪的眼神，这眼神在黑夜中格外让人发怵。
“你……你能不能救救我？”他话锋一转。
肖与楚噎住：“你不是好好的吗？我怎么救你？”
国字脸慢悠悠地摇了摇头，说：“我不该带萝卜来这里，还不如在外面，死得痛快。”
“你能说得具体些吗？”光凭这些只言片语，肖与楚完全没头绪。
“这个地方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国字脸目光逐渐涣散，“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
“你说清楚一点，你们的目的地是哪儿？”肖与楚急死了。
“说不清楚，就是……就是……”国字脸突然身子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我先走了，有空再说。”
肖与楚想要叫住国字脸，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廊上沙沙作响，他一直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才推门而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在梦游？
肖与楚脑海里一片混沌。这个晚上她的睡眠被彻底摧毁了，脑海里不断浮现起国字脸的身影，他想说什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临时居住点的铃声就响了。
肖与楚从半梦半醒中醒过来，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小野。慌忙收拾完毕后，她就带着小野和乔一伊一起下了楼，其余四个人早就在楼下等她们了，早餐依旧是那种糊糊，即便不想吃，也不得不咽下去。
“你们说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林预似乎变得有些暴躁。
他的话引来了张进的一瞥。 “你在酒店不也跟坐牢差不多。”
“不一样，这里的感觉不一样，吃得也很差。”林预抱着胳膊，对眼前的食物一脸厌倦。
“你忘了这里的规定了？”张进提醒道。
“没忘。”林预说着拿起了勺子。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肖与楚一直在人群中寻找国字脸的踪迹，但奇怪的是，他和他的小弟都没有踪影。
就这样一直到到早餐结束，都没有看到他们。
早餐结束后，众人就被安排去各个区域工作，肖与楚和乔一伊去一区，林预和潺音被安排去了三区，而张进果不其然被安排去了火葬场。
有规定孩子不能去这些地方，小野只好独自留了下来。
分配好之后，众人就上了早就在院子里等候的几辆无人驾驶汽车。车队到了院子外，便开往了不同的方向……
肖与楚所在的这辆车很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乔一伊坐在她旁边，玲姐就坐在她前面，只是这会儿她就装作不认识肖与楚一样。
车子开了大约一刻钟，才停了下来。
车内机械的播报音让所有人尽快下车。肖与楚下车后，才看清这个地方的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栋低矮的灰色建筑，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高个子男人。
“这……就是我们处理垃圾的地方？”乔一伊发出了疑问。
“是的。”玲姐在肖与楚和乔一伊背后小声回答，“你们运气不好，跟我一起分配到排泄物垃圾处理工厂。”
“啊？”乔一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放心吧，不会让你直接上手的，”玲姐依旧保持着低声，“但是这里的味道有些不好闻。”
灰色建筑的大门打开了，高个男人示意大家进门。
每进去一个人，高个男人就点点头，像是在表达某种许可。
肖与楚和乔一伊差不多排在最后，等到了高个男人跟前，高个男人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了。
“进去吧，都进去吧。”他挥手道。
进了大门之后，眼前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玻璃窗里有一个宽阔的空间，里面布满了互相连接的巨大机器，机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肖与楚跟着其他人的脚步，来到更衣室，换上了防护服。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在高个男人的指挥下进了处理间。处理间里果然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但也并非不能忍受。有两个年轻一点的工人过来教肖与楚和乔一伊如何使用这些机器，如何包装那些已经被研磨成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看到那些白色粉末物，肖与楚有点怀疑它们的来历，要说是排泄物，这也太不像了。
就这样，包装、搬运，几乎忙活了一上午，才完成了工作。
回程依旧坐那辆无人驾驶车，窗外的景色仍然不可见，当车停下来的时候，车上所有人都像获得了释放了一样，长长地吐了口气。
午餐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国字脸的身影，不仅如此，张进和林预也没有回来，直到下午三点多，肖与楚才在门口看到了张进。
肖与楚刚想问他工作累不累，他就摆了摆手道：“别问了，那个地方的活儿是真不好干呐。”
“你等一下，”肖与楚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东西，她抓着张进的手腕问：“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你说这个手串？”张进皱着眉看着手腕上的串珠，“这是我在火葬场捡的啊，没人认领，我看成色不错，就自己戴上了。”
但这个手串分明和国字脸昨天戴的那串一模一样。
“这手串有什么特别的？”张进看肖与楚脸色不对劲，又问。
“我昨天看到有人戴一模一样的手串。”肖与楚说。
“谁？我还给他就是了。”
肖与楚摇了摇头，她琢磨手串是在火葬场发现的，联想到国字脸昨晚说的话，该不会他已经死了吧……
她没再往下细想，反正对国字脸那种人也没什么好感，就算他真要出了什么事，也与自己无关。
“算了，你先戴着吧。”
过了一刻钟左右，林预也回来了，他脸色苍白，一身臭汗，仿佛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一样。看到肖与楚，他也没搭话，只是说了句要睡觉，就赶紧回房间休息了。
到了晚餐时，张进才拉着林预出来，林预还是那副恹恹儿的样子，好像对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这个异常的反应，让肖与楚很纳闷，但餐厅人多眼杂，她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看着林预发愁时，餐厅里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众人循着骚动声望去，才看到餐厅门口竟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强壮的士兵。
这些人的出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女人的目光在就餐区游荡，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是谁啊？”乔一伊问。
“不知道。”肖与楚回答。
“她在找人，”潺音在一旁低声说道，她的视线随即落在了林预身上，“我猜她要找的那个人恐怕要吃苦头了。”
“你怎么知道？”乔一伊什么也没看出来。
“因为我找奸细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哦……”
女人的目光似箭，最终落在了肖与楚这一桌上。
肖与楚心头咯噔一下，她的目光扫向所有人，才看见林预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手在不停发抖。
“林预，你干什么了？”肖与楚低声问。
没等林预回答，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几个士兵径直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肖与楚急了：“林预，到底怎么回事？”
林预抬起头，他满脸惊恐，嘴唇蠕动。哪怕是在鸿鑫酒店最惊险的时候，肖与楚也没见过他这么害怕。
“你……”
“嘭”的一声，肖与楚还只说出一个字，林预圆滚滚的脑袋突然就挤成了一小段，他的脑浆像烟花一样喷了出来，一桌人无一幸免，连餐盘里都是粉红色的脑浆。
乔一伊吓得大叫一声。
肖与楚手急眼快把小野拉进怀里。
潺音本能地站了起来，她刚想说什么，肖与楚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坐下。
“打扰大家吃饭了。”女人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把没有脑袋的林预提了起来，这场景让在座以及周围几桌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各位，你们都看见了吗？”女人转过身子，用居高临下地询问所有人。
没有人回答她，显而易见，大家都吓坑了。
“这个人叫林预，今天在工厂违反了规定，私自出了工厂，还带走了一些小物件。这是他应有的惩罚。”
女人冷漠的腔调和林预血糊糊的尸体，让在场的气氛如坠冰窟。
肖与楚这才看见士兵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铁环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不值钱。
女人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收回来落在了肖与楚这桌人身上。
“我知道你们很害怕，不过你们放心，只要守规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裸的警告！
“哦，对了，抱歉弄脏了桌子，还有你们的衣服，如果还想继续吃，我可以让他们给你们换一份。”女人语气漠然，“把他拖出去吧，你们继续。”
在女人的指挥下，士兵们将林预的尸体拖出了餐厅，她也跟着出去了。
就餐区死一般的寂静，如果不是满桌的血浆，肖与楚甚至要怀疑刚刚这一切是否发生过。
她松开了手，小野也看到了满桌血污，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这确定是庇护所吧？他们为什么要杀林预？就因为……他私自出了工厂？”乔一伊害怕极了。
“对啊，就这么点事就把人杀了？”张进气得狠狠地在桌上捶了一下，“太过分了。”
“那个女人喜欢杀戮。”潺音从刚刚那个女人的眼里看到了她对鲜血的渴望。
“……万一他们也这么对我们？”乔一伊这才想起来擦脸上的血花。
“我去找他们算账。”张进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
“张叔叔。”小野拉住张进的胳膊。
“怎么了？”
小野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张进的手。
“你好像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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