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上中学时的我还有一个很令人讨厌的地方,在于喜欢八卦别人,讲话毫无遮拦。这是我转学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跟班里一个女生关系很好,这女生跟另一个男生关系很好,我就抱着好玩的心态,热衷于跟别人讲述他俩半真半假的暧昧小故事。终于让当事人也被这种苍蝇行为烦得不行,在沉默中爆发了。

导火索是美术课上老师发了卡纸让做手工,我灵机一动,激情制作了这两位同学的,呃,这个,婚礼请柬。哈哈,现在想起来,其实说实话我现在不是很想想起来。好在这个小故事的结局是好的,“好的”的意思就是,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我成功被绯闻男主角打了。

哈哈。对不起。

这件事发生之后不久,我就转学了。绯闻男主角和女主角后来也都没有跟我闹得很僵,大概因为大家年纪都比较小,很容易记仇,但也很容易忘事。我被打之后发现:不能再犯这种过分的贱了,于是收敛很多。同学们也认识到,这个人只不过是个情绪比正常人丰富很多的女同学,所以渐渐地原谅了我、包容了我……这个文风怎么像在写检讨。此后,我犯贱都谨慎了许多。我首先总结了经验,那就是不能这么明显的犯贱,明贱易躲,暗贱难防,我应该暗地里犯贱,不容易被打。

转学后,我更少犯贱了。一方面是时间推移,我长大了,变成了一位更加成熟的人;一方面是能让我犯贱的同学们也长大了,确实不如之前好欺负。比如我对邹佳琪犯贱,故意装作怀春少女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呀?人家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我就恍然大悟地抖机灵道:那不就是……我对我爸我妈的感觉吗?让邹佳琪瞬间离我老远,并一周没搭理我,致使我非常寂寞,非常孤独,不得不主动做小伏低、低声下气地找她求和。从那之后,我就更深刻地理解了这样一个事实:人是不能随便犯贱的。

呃,起码我是不能随便犯贱的。

虽然前文提到,本文作为一本高中心情日记,由于原始资料遗失得七七八八,基本是凭借着我模糊的记忆拼凑出来的,但在写邹佳琪的时候,因为她本人确实现在还跟我有联络,所以如果我想不起来某段情节,还可以靠着请她吃饭,从她那儿套点有用的东西回来接着写。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我对她犯贱这个足够有代表性的小场景,终于激发了邹佳琪对我的强烈控诉,也还原了她高中时期一段标志性的经历。这段经历呢,本来是可有可无,可写可不写,最主要是写出来很担心邹佳琪看到了会跟我拼命……但是它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就像我开始写关于陈明朗的那些事情之前感觉到的一样。你一旦回想起来某些事,你就发现它开始萦绕在你周围,摆脱不掉,直到你把它写出来为止。所以我的好友、尊敬的邹佳琪同学,如果你看到了这里,发现我要开始写你的黑历史了,希望你不要生气,你继续往下看、往下看、往下看,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写出来。就算你不理解,也别打我,更别冷暴力我,因为我肯定会死乞白赖地求你原谅我的。

当年,时间线很混乱的当年,邹佳琪不知道为什么、很突然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喜欢上同班的一个逼男的。这不是骂人,他之所以叫逼男的,是因为这位男同学真的很能装逼。我短暂的求学生涯中,总是一而再再二三地遇见这种男的,他们好像是一种特别的类群,主要分布在华北地区平均身高线以上的青春期男性之中,令人望之生畏。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我的喜好跟我朋友完全不一样,她暗恋的是经常装逼的真男子汉,我暗恋二椅子,个人喜好不做评价,但是我还是要彰显我们二椅子的优越感,就这么说吧,即便你是第一次见到陈明朗,你也会觉得他比那群逼男的可爱太多。

当然,逼男的有名字,他叫王培源。很难想象这样持重守正的名称下,是一位如此爱好装逼的男子。王培源当时学习很好,理科惊人的优秀,经常被称为是我们这个小小普通班最后的希望,写到这里我突然发觉,邹佳琪喜欢上他还是非常情有可原的,而我一再强调他喜欢装逼的春秋笔法多少有点先入为主、踩高捧低的意思在里面,有失客观公正。邹佳琪同学,如果你对我的主观描述不满意,我的建议是你自己写一个。

王培源确实很像那时候流行的青春校园言情小说男主角,成绩很好、沉默寡言的瘦高个帅哥……应该是吧,这个帅不帅呢,是很主观的事情,邹佳琪喜欢他的时候,肯定是觉得他帅啦。但邹佳琪跟我们讲她喜欢他,还是让我非常不解。在我的印象中,王培源是个阴森森的,也不怎么跟同学——尤其是女同学说话,经常深沉地矗立在窗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一位神秘的人,类似于《哈利波特》里的斯内普教授上中国高中版,实在是想不出他展现了哪些令邹佳琪倾倒的特质。邹佳琪就跟我大概科普了一下,比如她之前开班会的时候跟王培源合作过,王培源表现得很友善;她有不会的数学题去请教王培源,人家也很耐心地解答了。我听过之后就觉得唉哟,确实,不错哦,支持你们。

现在想想,邹佳琪应该感谢我经过转学前的犯贱,在新学校已经成为了一个较为成熟的人,不然听起来我真的会给他俩做婚礼请柬的样子……

此后,邹佳琪努力地想要创造跟王培源相处的机会,不幸的是王培源看起来不想跟任何人相处——特别是女的。然而,就在这时候关键的转折来了,我们班班主任,生病了!呃,我这么激动并不是因为恨他或者多讨厌他,他这个病很重要,是一个关键的情节,关键的地方就在于:

他得的是传染病。

2020年开始的新冠疫情,到今天已经有六百六十一万多死亡病例,席卷全球的大型传染病……确实让我吃到不少红利。呃,比如我能有时间开始写这些故事,就得多亏了它。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当年知道刘礼一流感了,我在震惊、关切的同时也有一种隐秘的快感:我靠啊!我们要被隔离了!学校管不了我们了!

由于我们敬爱的班主任、亲爱的刘礼一老师不幸感染流感,我们班和隔壁班都需要搬到学校角落一个年久失修的阴暗空教室去。备用的空教室呢,自然是没有原先的教室窗明几净、设施发达,一共只有一块黑板和桌椅若干,然而,它的好处相信上过高中的人都能理解,它地理位置偏远,隔离着一个班的、可能感染了传染病的学生,这就意味着,我们没人管了啊!那些严苛的高中纪律,什么不能用手机啊、晚自习要遵守纪律不能聊天啊……全都没人来检查了!就算有也不可能检查得那么细致,这个新教室,虽然阴暗、遍地灰尘、设施简陋,但是它是高中生的自由!是高中生的快乐!是高中生的无拘无束!是……邹佳琪走后门把自己跟王培源安排成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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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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