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书卿,静默如雕塑般肃立于那仿若荒冢的土丘之前。心中思绪,恰似万千丝缕交织缠绕,剪不断,理还乱。又一故旧悄然离世,阴阳两隔,他却连立碑悼念之举都无法施行。
只得趁着夜色如浓墨般深沉、万籁俱寂之时,悄然将亡者之躯运送而出。在那如霜似雪的淡淡月光之下,深深鞠上一躬,无尽哀思,尽皆寄托于此。
南宫书卿深知自己深陷修罗门这龙潭虎穴之中。为获婉仙表面上的信任,不惜双手沾染鲜血,杀害墓中之人。
只因他乃是这世间唯一对灵天神卷操控免疫之人,故而对于修罗门、玉中仙以及所有觊觎神卷的势力而言,他至关重要,不可轻视。
他们对神卷的运用尚不成熟,倘若因操控之术不精,致使傀儡非死即残,那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损失惨重,得不偿失。此时,南宫书卿这个活生生的人,便成为了绝佳的受试者,被视作破解神卷操控的关键所在。
然而,这些残酷的试验,对南宫书卿来说,又怎会毫无损伤?每多经历一次试验,南宫书卿就如同在走火入魔的炼狱边缘徘徊一次。其间苦楚,犹如利刃割体,灵魂备受炙烤。长此以往,南宫书卿的生机活力,恰似沙漏之沙,缓缓流逝,几近枯竭。
修罗门对于南宫书卿的生死并不在意,他们唯一关心的是,在灵天神卷完全破解之前,南宫书卿若突然丧命,大计将会受阻。因此,除了驱使他不断测试神卷之外,并未强令他去做其他事情。
南宫书卿为了获取神卷的精确内容,每次经历试验,都将其内容铭记于心。他深信,在最后一次试验之时,必定能够完全掌握神卷的所有奥秘,并且能够抢在玉中仙及其他势力之前。
尚未返回修罗门,便见一女使匆匆而来。女使身姿轻盈,盈盈一拜,恭敬之声如银铃般响起:“南宫公子,仙姬有要事相商,请随婢子前往。”
来到寝殿,只见婉仙慵懒地躺在屏风后的美人卧榻之上,正惬意地享受着面首递到唇边的葡萄。听闻女使禀报人已带到,婉仙轻轻招手,让南宫书卿前来,替换了手捧果盘的面首。
“书卿,此前试验已致多人丧生,我修罗门实力大损。伏诛门对神卷觊觎已久,玉仙尊主亦恐对我等失却耐心,你以为我当如何?”婉仙试探之意,如暗流涌动。
南宫书卿深知她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遂回答道:“既如此,可加快试验进度。”
婉仙捧腮而叹,继而微微蹙起眉头道:“所掳的人丁几近耗尽,方圆数里之内,已难觅合适人选。”
“哎,我有一计,不如暗中从修玉灵圣坛的人中掳些壮丁来,如何?”婉仙言罢,拍手称妙。
南宫书卿明白,她仍对自己放心不下,怀疑自己与现修筑圣坛的吟泊安等人有所勾结,便顺水推舟道:“此计甚妙,属下即刻去办,如何?”
言罢,南宫书卿佯装转身欲行,心中却在急速思考应对之策。
“且慢,予你一特权,可将那曾得罪你的小子捉来,为报你仇。”婉仙忽露笑意。
南宫书卿深知她的心意,当日与吟泊安交恶,并非他的本意。他那样做,是为了给这个莽撞少年留一条生路。虽经此事,吟泊安对他误会颇深,但毕竟是少年意气,南宫书卿仍想设法保全这个憨货。虽口中应承,但其心中已在紧锣密鼓地谋划,欲搅黄此事。
当下,婉仙在修罗门中权势滔天,门主闭关不出,婉仙似乎已稳操胜券。其余仙姬虽有嫉恨之心,却无违抗她意愿的能力。玉仙尊主除初遇南宫书卿时,对他的特殊能力略表兴趣外,平日行踪飘忽。且此刻对他而言,破解神卷之事重于修筑圣坛。
唯一能与婉仙相抗衡且心思尚浅的,只有伏诛门主。自修罗门门主失踪那年起,伏诛门主便妄图吞并修罗门。然而,因婉仙代行门主之权,他壮大伏诛门的计划终成泡影。
数年来,二者一直相互使绊。修筑圣坛一事,向来由伏诛门负责,伏诛门主也因此颇得玉仙尊主器重。然而,婉仙夺得灵天神卷,令玉仙尊主对她另眼相看,伏诛门主为此愤懑不已。
所以南宫书卿思忖,此时拉拢伏诛门主,或许是制约婉仙的良策。此事颇为棘手,南宫书卿如今尚处婉仙监视之下,如何能与伏诛门主接触并投诚?不如借此契机,将事情闹大,为后续之计铺垫。
南宫书卿心中清楚,此举风险极大,极有可能让婉仙对他的怀疑加深,甚至可能危及自身性命。但一想到婉仙竟想对吟泊安下手,他便无法坐视不管。
吟泊安是他为数不多珍视的朋友,他绝不能让那莽撞少年因自己而死,哪怕要与虎谋皮,哪怕要在这危险的边缘游走。
伏诛门主最讨厌的是修罗门壮大,南宫书卿决定假装无意间展示修罗门强大,以此在合理的情况下最大化激怒伏诛门主。
南宫书卿遂吩咐修罗门众人,挑选精锐,前往圣坛修建场掳掠劳工。这批精锐大部分是灵天神卷的产物,实力强大,这是他们第一次被使用,其中不乏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等言语,自然未避伏诛门安插的眼线。
出乎意料的是伏诛门主并未亲自到场,只是派了个心腹前来。难道是他对婉仙的不满还没到达撕破脸皮的地步?不行,一定要激怒他。故南宫书卿对他视而不见,仍命众人捉拿劳工。
其实也不全然,伏诛门主之所以不来是早有拉拢南宫书卿的意思,当日与婉仙大打出手就是为争夺灵天神卷的试验权,然盯着灵天神卷的势力过多,贸然和南宫书卿接触反而降低了可信度。他对外本就刚愎自用,来了反而令人生疑,所以心腹前来也只是走个过场。
被掳队伍中的吟泊安,望着那颐指气使之人,竟觉陌生非常,仿佛从未相识。他失落之余,更多的是失望。
此本是他一直崇敬且欲效仿之人,即便往昔他用尽手段哄骗自己,吟泊安仍认为他有苦衷。直至那晚,南宫书卿言自己已厌倦所谓仁义道德,恨瑶光阁,恨那些伪善的正派,恨那些碌碌无为却只会道德绑架的凡夫俗子。
吟泊安愤而质问:“守护那些手无寸铁之百姓,岂非你之初心?你昔日所言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皆为虚妄?”
“对,是我昔日太过天真。”南宫书卿的回答冷酷无情。
南宫书卿并未在意吟泊安的目光,仍继续捉拿那些无力反抗的奴隶,一边想方设法找茬,专挑身强体壮的劳工抓。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于我。”伏诛门使咬牙切齿。
南宫书卿佯装方才未瞧见他,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伏诛门使,一时忙碌,竟未顾及,怠慢了门使,还望恕罪。我等皆为尊主效力,如今尊主对灵天神卷之破解催逼甚急,修罗门又人丁匮乏,故仙姬令我来向贵门主借些劳工。”
南宫书卿知道伏诛门主武功境界高于婉仙,但不如婉仙心机深沉,故有意触其痛处,欲激起两家的矛盾。果然,伏诛门使闻此,顿觉颜面无存,骨鞭一挥,直向南宫书卿而去。吟泊安见状,本能地心弦一紧,旋即醒悟,如今二人已非朋友。
南宫书卿侧身避开伏诛门使的攻击,举起双手,镇定道:“门使息怒,是我失言,若贵门不愿借人,我便回去告知婉仙,过后定当登门负荆请罪。”
“滚!”伏诛门使怒不可遏,恨不能将南宫书卿碎尸万段。
南宫书卿遂率修罗门精锐返回,挥退众人后,径直求见婉仙。女使道:“仙姬被尊主召见,尚未归来,若有急事,南宫公子可先行处置,待仙姬回府,再行禀报。”
南宫书卿道:“有劳姑娘转告仙姬,我办事不力,得罪伏诛门主,为不累及仙姬我甘愿前去伏诛门负荆请罪。”
南宫书卿说完便只身前往伏诛门。通报过了伏诛门主,在门前伫立良久才被放进去。
伏诛门和修罗门的气氛完全不同,伏诛门的装饰处处彰显着杀伐果断之气,仿佛每一处细节都诉说着曾经的浴血奋战与无尽的荣耀。
伏诛门主正坐在大堂上,仔细地擦拭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完全无视站在堂下的南宫书卿。
南宫书卿只得开口道:“先前之事对门主多有得罪,我特来赔礼道歉。”
伏诛门主冷哼一声道:“哦,婉仙就这点诚意,既要致歉为何不自己前来?”
南宫书卿略带暗示意味道:“我家仙姬得尊主召见尚未回来,本是我得罪的门主,自然要我来请罪。”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是婉仙派我来,是我自己要来。
这伏诛门主不愧能成为十二门之一的老大,和他交流不需要费太多口舌,他自然明白南宫书卿的意思,加之门使也回来通报过了。
伏诛门主使了个眼神让所有人退下,伏诛门众当然心领神会,安插在南宫书卿身边的修罗门眼线可不愿意。
婉仙心腹道:“我们自然信得过门主,只是南宫公子是我们修罗门贵宾,我们仙姬说了容不得一点差池。”
“放肆,凭你也敢忤逆我。”伏诛门主用威严震慑住他们,他们也只好退出。
等到闲人都走完了,伏诛门主突然爆冲而来,将铮铮大刀抵着南宫书卿的脖子,阴森道:“你想耍什么花招?”
南宫书卿并没有被吓到,他不卑不亢道:“门主真是误会,我真是来向门主投诚的。”
“你会这么好心?”伏诛门主道。
南宫书卿笑道:“不是,我也有事求相求。”
伏诛门主哈哈大笑,放下了架在南宫书卿脖子上的刀:“我就知道,你说有什么要求我。”
南宫书卿知道若非利益互换的关系,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取得伏诛门主的信任。
“我不仅可以帮助门主吞并修罗门,我还可以将神卷的信息与门主共享,有了神卷届时不光是修罗门,整个玉中仙都可为门主所用,不过我要门主全我一个心愿,我要向瑶光阁复仇。”
“好,那就看看你诚意够不够了?”伏诛门主笑道。
南宫书卿走后从堂后走出了一人,此人刚才一直匿于黑暗之中。伏诛门主见到他立即下跪行礼,竟是比他见玉仙尊主还要恭敬。
“神使,我应该和他合作吗?”伏诛门主毕恭毕敬地问。
那人还是在黑暗中看不清面貌,声音中带着饶有兴趣之意:“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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