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哭了,可害怕一会叫她阿姊看出来,又强行忍了眼泪。她问他们:“阿姊会死吗?”
他回答不了。女科的事他哪懂?要说常识的话……不是月事却流血,确实不像是好事。
难道桂花竟这么短命吗?
那人倒是很沉着,告诉小溪:你荃姐姐到底有没有事,得去看了医生才知道。你先接着保密,我明天去找你阿姊聊聊。过几天你爹带她去看医生。
他不知道这人后来怎么套的桂花的话,反正第二天,桂花和这人在院子里呜呜地全说了,而且一点也没发现是她妹妹先说过了。然而生死有命,不是人力能筹谋的。他带桂花去镇上看一位据说善治女科的医生,说了桂花的症状后,那人叫医女带桂花去做做导引,接着面色凝重地和他说:“你女儿的这种病不常见,但我也见过几例,都是起初看着年轻壮士,病邪却发展得相当迅速,病程很短,往往不到一年就没了,什么办法也不奏效。把姑娘带回去,好好待她,多全她的心愿,叫她最后一年过好点。”
他心情沉重,强颜欢笑地把桂花带回去,路上跟她说:那个医生啊虽然不知道她这症状咋回事,但看着她气色这么好,挺健康的,觉得她没啥大毛病。她别多想了。
接着,晚上要和那人一吐为快的时候,那人却说他已经知道了。他问他咋知道的?他说你一回来看你表情就知道了。接着他还说:就你这样的,孩子面前三天都瞒不住。
他看他这么云淡风轻地埋汰他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点火气,跟他说:“亲手养这么大的孩子,没两年活头了,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他说他不难过。本来要是他们不捡她,她连这十年的活头都没有。不过接着他又说:那医生做的论断未必对,我看她寿数应该还有很长。倒是她自己整天认定了她真的命不久矣,她却真要折寿了。
他一阵默然。接着说:“你虽做过皇帝,却没做过医生。我倒真想信你说的话呢,可我做不到啊。”接着就把白天医生如何凝重的和他说的何种话,全都倒了出来。对方听了,表情总算没那么云淡风轻了,只是也不算凝重。像是在思量什么。
过会,这人拍拍他手臂,跟他说:前两年刘十九来时不是说曾昌仁在她那吗?不如把桂花送到她那去,让曾昌仁看看吧。哪怕真是绝症,曾爽见多识广,后来还在太医局看过皇家秘藏的古籍孤本,许有办法医治。
他听着,心中一惊。前两年刘十九又顺路经过这里,主动提起曾医生,是问他们如有需要,不妨让最善续断理伤的这位医生来看看他。他本来有点心动,但被这人否决了。这人叫刘十九绝不可以和任何人透露他们的行踪,而且最好以后不要再来。刘十九闻言,没有说什么,留了一个地址,走了。
他当时没有异议,是因为他想了想,觉得以那人的身份,他们是该谨慎点,不要和以前的旧人联系太多。在这些需要慎重决断的大事上,他一向是信服他的。
所以现在他觉得吃惊。因为他自问自己:为了桂花冒险去联系刘十九,甚至联系曾昌仁——值得吗?!
这么说有点惭愧,特别是他刚指责了这人对孩子不够有感情……但这就是他心里的实话:他觉得不值得。
于是又想起了前半生许多人指责过他的那句论断:他可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啊。
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又觉得不该这么不是滋味。一番纠结中,他和旁边人说:“原来是我错怪你了……这些年,你还是长出了点心肝的……只是这样,叫你冒的险有点大了吧?”
于是就见旁边人失笑,和他回道:我不许十九过来,不是觉得她会招来祸患。她挂念你,珍惜你这条命,珍惜得紧呢。若不是她觉得安全,她绝不会第二次再碰巧经过这里。
他想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许她来?
他没问出来。首先他不傻。其次他和这人相处到今天了,深知这人多善妒。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十九对桂花和小溪来说是个多好的女性长辈啊?要是能经常过来看看她俩……
他突然被扼住了脖子。这个人啊!手指恢复到能动了后,最常干的事居然是掐他的脖子。
他见他张嘴,无声胜有声地阴恻恻地说:别告诉我你在想你那个聚少离多的发妻。
“你这哪跟哪啊——当初还是你——我是说——你跟俩孩子介绍说,那是她们堂姐!芸姐姐!我侄女!”
不是他的发妻。本来当初成亲就没有成亲的感觉。就算身为一个男人,不管有没有成亲的感觉,有过婚礼,拜过天地,边算是立了个承诺,不能再违背了。
可是当时……和她实在没什么承诺,倒在那互相埋怨,各自伤心着呢……倒是和他——
这么想着,就见这人笑起来,像当初婚礼洞房时那样,压上他吻他。
第二日,他托了游商送信。
快入秋时,仍是一身玄衣,却不再是个死士,而更像是个来去随心的侠客似的“芸娘”亲自来了。两年多没见,上次说过要改口叫他堂叔,这次见面一抱拳,喊出来的还是一声“大哥”。那人闻声走出来,她对那人也一拱手,表情更加尴尬了,顿了一会才说出来那声“阿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