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鬼公子缔约后,乔映雪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她觉得自己如今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个帮手同自己一起让她感觉很安心。即使那个帮手连人都算不上。
当务之急要做的事是将自己从囹圄里出去,再将阿娘救出来。
“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全杀了。”
烬无劫说罢提脚就往外走,乔映雪喊住他。
“杀他们容易,但是你杀了他们所有人,那我和我娘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杀人犯的罪名。”
烬无劫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乔映雪一眼。果然啊,人一生最怕有牵挂。不像他,前世……
“他们固然死不足惜,但是长久的折磨远比直接死去更能大快人心。我有一计,你配合我就好。”
乔映雪被关的地方以前并不是柴房,而是一个自缢而死的杜姨娘住过的废院。
小时候她就听过婆子们在一起碎嘴,说那死去的杜姨娘本是穷秀家的女儿。因为面容姣好,便被乔老爷看中后买回来做妾。
杜姨娘本是宁为穷人妻,不嫁富人妾。无奈自己的亲爹收了乔家的聘礼,连夜便把亲生女儿送进乔家大门。
刚来乔家的日子杜姨娘也算过得自在。有老爷的宠爱,下面的奴仆也惯会见风使舵。
杜姨娘年轻,加上恩宠不断,很快便有了身孕。
说是胎像到了五月,大夫便断出杜姨娘所怀大概率是个男孩儿。乔老爷膝下除了正妻育有一子一女,另有一个夫人葛氏的陪房丫头生过一个儿子,其余都是女儿。乔老爷足足有八个女儿。
因此,乔老爷对杜姨娘这一胎极为看重,还专门为她设了小厨房,紧着她的口味为她单独做吃食。为此葛氏还多有报怨,说乔老爷不信任自己能照顾好妹妹。
因为乔老爷的看重,杜姨娘顺利产子,孩子聪明伶俐,自此也算得上圆满。可就在幼子两岁之时,一日在后院由杜姨娘带在假山处玩耍,突然一个重物落在小公子脑袋上,直接将小公子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杜姨娘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和稚子天人永隔。她望着面目模糊的小儿,直接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听说砸死小少爷的重物竟然是一只小乌龟。那日赶巧,小乌龟在假山上一个没爬稳就落到了小少爷的头顶上。
杜姨娘醒来后抱着儿子的衣衫又是一场痛哭。随后她便疯了一般,说是有人谋害自己的儿子,要为儿子复仇。本来乔老爷对她还有些感情,宽慰杜姨娘说以后还可以再生育。没想到杜姨娘直接朝乔老爷啐了一口痰,恨恨地说,“你这个为虎作伥的老杂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害了你不去报仇在这里和我假惺惺。谁还要给你生儿子,你就等着断子绝孙,被诅咒吧。”
杜姨娘没日没夜的骂,骂到乔老爷让人把她当成疯婆子关在院中,只留一个小丫头照看。
后来杜姨娘又疯言疯语了几日。
一日,小丫头听见屋里没动静了,想着终于消停了,便打开屋子送些吃食。没想到推开门的一瞬间便被吓倒在地。
杜姨娘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一张本来精致白皙的脸肿成青紫色。
再后来,杜姨娘的宅子就荒废了,也没有人愿意靠近。渐渐的,几间荒废的宅院便堆放一些杂物及柴火,乔映雪便是被关在这里。
“我有个主意,你只需配合我,便能将我和阿娘完好无损的救出去。”乔映雪说道。
夜已深。深宅大院锁住了人们的**,只留下一阵唏嘘和半分同情。
葛氏留了两个婆子守在乔映雪的房外。两个婆子得了命令,要好生“看护”七姑娘。别让一滴水跑进来,也别让一只蚂蚁跑出去。
婆子们料想七姑娘的小身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没有提高十分的警惕。两个人赌钱打盹儿嗑瓜子,就差一张合适的床睡觉。
夜深了,两个婆子鼾声如雷。其中一个许婆子忽觉脖颈处有些刺痛感,用手一摸,竟然黏糊了一手。她努力睁开双眼,趁着月色一看,惨白的月光照在手上,竟是腥红一片。她吓得连声惊叫,把另一边席地而睡的宁婆子吵醒。
“大嫂子你魔镇了吗,还让不让人睡觉。”
宁婆子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看了下旁边的许婆子,见她一张老皮像是被利器划烂,肉皮翻着,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那双眼睛上的眼皮已经消失,只剩一双突兀的圆球似乎努力往外蹦,差一点就要掉出来。
“你……你……”
宁婆子被吓得一动不动,而许婆子亦是如此。
此刻,许婆子眼中的宁婆子的脸已经已经同恶鬼无异。她的血盆大口占据了整张脸的一半,剩下一半的五官全挤在上半处,好似相互都不能共处一般。
许婆子感觉宁婆子下一刻便会吞没自己。而宁婆子觉着许婆子已如地狱里的恶鬼,会将自己掐死。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声尖叫。两声老妪的凄惨叫声划破了乔府天际。
两个人狠命的远离对方往院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听到耳旁传来阵阵阴风,阴风里伴着幽怨的女声,“别走,还我的命来,还我儿子的命来。”
乔府这一夜注定无眠。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两个婆子的哭喊。
今夜乔老爷又未回府,葛氏一个人睡在房内。她的睡眠一向很浅,听到哭喊声便赶紧坐起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两个婆子被几个护院连拖带拉地拽进外院执事堂内。葛氏扶着额头,并未开口,而是由身旁的李妈妈代为说话。
“你们还有没有规矩,大半夜嚷嚷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宰了拖出去喂狗。”
两个婆子也顾不上恐惧,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有鬼啊,悦心院里有鬼。”
葛氏看两人脸色惨白,衣褥有湿痕,空气里弥漫着骚臭味,料想两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发疯,便接过李妈妈的话问道,“你们两个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婆子和宁婆子因为哭喊太久,早已体力不支,猛灌了几口夫人赏的水才逐渐缓过来。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恶鬼”早已不在,两人除了脸色见青灰,眼睛肿如核桃,与平日里并无不同。
许婆子和宁婆子开始争先恐后地将刚才所见所闻一句不落地讲给夫人听,盼夫人能对自己网开一面。
“你们是说悦心院里闹鬼?可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葛氏看了一眼李妈妈。
“回禀夫人,悦心院里常年空置,只有七姑娘在那儿住过几次,要不请七姑娘过来问话,看看她怎么说。”李妈妈回道。
直到这时,葛氏才想起还有个小蹄子被忘在那里了,她赶忙让人去把乔映雪带过来。
乔映雪是女孩儿,葛氏虽看不惯她们母女俩,却也没把乔映雪放在眼里,想着等她到了年纪送给乔老爷的同僚当妾室也好,还能帮衬乔老爷稳固官场地位。可惜了自己女儿嫉妒乔映雪的样貌,直接让人划花了她的脸。
既然这样,乔映雪和她娘一样都是无用之人。
葛氏心里一直记恨玉姨娘年轻时分了老爷不少宠爱,可惜玉兰般的可人儿最终也敌不过外面的莺莺燕燕,玉氏在生下乔映雪后便因血气有亏再不能服侍乔老爷,乔老爷哪里还能记得住她。
葛氏对乔老爷四处留情的行为一直都十分嫉恨,最后将深宅大院里的寂寥和愤恨化作戾气,向其他人发泄。
在她眼里,玉氏母女当下就算被她折磨死了,老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而悦心院内,乔映雪像一只小白兔一般被烬无劫护在身后。此刻,他们面前飘着一个白衣散发的厉鬼。乔映雪见她若隐若现的脸上涨得发紫,禁不住一身颤栗,这是她这一辈子见到的第二只鬼,一个面色恐怖的鬼。
“我本已化作鬼磷,是你的幽术将我聚灵,既然你召唤回我,那也得为我负责。这个女娃儿是乔实的女儿,正好让我吃了她,助我破界报仇。”女鬼声音轻柔,就如江南细雨里的女子在低声吟唱,让人心生柔情。
“真不好意思,我还忘了自己的本事,把这儿的怨灵聚拢成型了。”
这句话是烬无劫对乔映雪说的。
烬无劫只要动用幽术便会引来散落的鬼磷聚灵。散落的鬼磷本是怨念太深的阴魂,因为无□□回,最终魂飞魄散。
“不过,我既然帮了你,你就别恩将仇报。这个女娃的已经和我缔约,她的灵魄可是我的。”
这句话是烬无劫对女鬼说的。
女鬼虽然说的话让乔映雪心惊,但她也发现这个女鬼的鬼身并不稳固,恐怕把自己送到她嘴边,她都无力吞咽。
乔映雪不想再继续听两个鬼讨论谁吃她这个话题,因此她直接从烬无劫身后钻出来。
“你是杜姨娘?”
女鬼听到这个名字,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开始惊声尖叫,“你不要叫我这个名字。谁要当那个狗屁姨娘。是乔实害了我,他抢了我为妾,害了我儿子,又害死我。”
都说鬼哭瘆人,乔映雪亲耳听到才觉得比传说中还恐怖数倍。
不过,此刻比起鬼,深宅大院里的“人”才最可怕。他们做尽恶事,却活得比谁都好。而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因为怨念太深,把自己熬成鬼磷,连投胎转世都成了奢侈。
“杜姨娘,我虽不能让你吃了我助你破界去报仇,但是我答应你,我会亲自帮你手刃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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