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夜晚,空气都带着周末特有的松弛。平时两人各睡各房,昨晚阿轩却抱着枕头,兴冲冲挤进了阿羽的房间。一周只休一天,这宝贵的自由像金子,他迫不及待地要和阿羽一起“挥霍”——计划着明天逛哪家商场,看哪场电影(是哪吒2魔童闹海,虽然阿羽看过了),中午吃什么大餐。絮絮叨叨,直到午夜时分,眼皮打架的阿轩习惯性地抱住阿羽,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就在这儿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溜进窗帘缝。阿羽醒来,看见阿轩像只毫无防备的小狗,手脚都搭在自己身上,睡得脸颊泛红。他极轻地挪开那温热的重量,起身。直到快十点,阿轩才揉着眼睛趿拉着拖鞋出来,吃着阿羽备好的早餐,两人出门,汇入周末商场的人流。
阿轩的快乐是外放的。走路带风,看到有趣的店铺就拽着阿羽的手腕冲进去,叽叽喳喳地品评。累了,立刻找地方坐下,脑袋一歪,自然而然枕上阿羽的肩膀,闭眼休息的几秒钟都带着满足的喟叹。看电影时,黑暗里,阿轩的手臂又悄悄环过来,抱着阿羽的胳膊,半边身子依偎着。他迷恋阿羽身上那种安稳的气息,像磁石吸引铁屑。疲惫时,低落时,只有贴着这温热的身体,抱着这熟悉的身形,才能获得最踏实的抚慰。落在旁人眼里,这俨然是一对璧人。
散场出来,霓虹初上。阿轩眼睛亮晶晶的,忽然问:“阿羽,你说我们像不像哪吒和敖丙?”
“哪方面?” 阿羽侧头看他。
“关系……性格……嗯,还有那种感觉。” 阿轩摸着下巴,努力组织语言。
阿羽平时话少,偶尔显得有点呆,脑子却清亮。他想了想,认真道:“关系上,都是生死相托的好兄弟,好朋友,这点一样。性格嘛,哪吒莽撞率直,爱闹腾,跟你有点像,” 他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不过你更……嗯,天然可爱一点,自己还不知道。当然,我知道你这模样只在我面前。”
“我可爱?” 阿轩立刻皱起鼻子,歪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的困惑。
“你看,现在这样就很可爱。” 阿羽的笑意加深了些,“不是‘卖’萌,是自然流露。你自己感觉不到。”
“好吧……” 阿轩摸摸脸,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问,“那感觉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我喜欢你,就直接告诉你。想让你做什么,也直接说。” 阿羽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在你面前,我没有顾虑,没有秘密。这种情感……我相信这世上没什么关系能比得上。夫妻、父子、母女……都不行。” 这是一种彻底的透明和交付。
阿轩笑了,眼神若有所思。“其实我觉得,你更像哪吒。他一点压迫都不受,想做什么就做,不顾一切。那句‘我活不活无所谓,只要你死’,那股劲儿,跟你真像。” 他看着阿羽沉静的侧脸,“你看你家里人说什么,你就一句‘结婚不如去死’,也是不管不顾,死也不妥协。”
“人都有相似,也有不同。” 阿羽的目光转回来,落在阿轩生动的脸上,“我们不也很像吗?”
“像?” 阿轩瞪大眼睛,“我话痨,你闷葫芦;我上蹿下跳,你安静如钟;我懒癌晚期,家务全归你……哪哪都不一样好吧!”
“外面看着不同,里面那根轴,是一样的。” 阿羽平静地说。
阿轩再次笑了,这次是心领神会的笑,带着点释然和得意:“好吧,我认了。咱俩就是天生一对儿,哈哈!” 他撞了撞阿羽的肩膀。
阿羽说的“轴”,是两人最核心的共鸣:一种彻底的自由主义。绝不强迫他人,也绝不受他人强迫。允许他人做他人,允许自己做自己。如同他们不会像父母逼迫自己结婚那样去逼迫任何人。他们只表达自己,至于别人如何选择,那是别人的事;自己如何生活,别人也管不着。外界的闲言碎语,伤不到他们分毫。不对世界指手画脚,不给他人提“建议”。好事坏事落到头上,都只是平常心接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焦虑抑郁徒增烦恼,不如冷静想想如何应对。阿轩嘴上常抱怨,唉声叹气,戏精附体般表演“要死要活”,但那些情绪像风一样掠过心湖,从不沉淀。他能上一秒哭丧着脸,下一秒又眉开眼笑,正因为心里根本没当真。剥开那些夸张的外壳,他的内核和阿羽一样:平静如水,随遇而安(用阿轩的口头禅就是“洒洒水啦”)。
阿轩将来结婚如何?不结又如何?阿羽不去想。他只知道管好自己就够了。即便将来阿轩的生活重心转移,两人相处时间骤减,那也没关系。他就一个人过。不会太难过,也不会太伤心。他知道阿轩心里有他,这份确认,已足够支撑他的世界。喜欢,就一定要拥有吗?就一定要捆绑一生吗?对阿羽来说,能同行是锦上添花,若不同路,也绝不强求。顺其自然,是最高级的自由。
暮色温柔地包裹着城市。愉快的一天像指间的流沙,倏忽而过。两人吃过晚饭,并肩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两个身影挨得很近,无声地分享着同一份宁静的疲惫与满足。回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