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展转双鸳鸯

紫宸殿中,明帝瞧着薛恺悦贤惠的样子,心里头说不出来的欢喜。除了不介意董云飞之外,用茶点的时候,薛恺悦还格外地照顾她,每一样点心瓜果,都不用她出声,薛恺悦就主动递到她嘴边。她吃了个七八成饱,薛恺悦方才自己用膳,才动了一筷子,便又交待董云飞道:“小云你接着服侍陛下啊,陛下练了那么久,胳膊哪里还有力气。”

董云飞唔唔点头,把切好的瓜片用小叉子叉着喂给她,她一边咀嚼,一边只觉心满意足。连着练了几天的武,她的胳膊的确是又酸又疼,碍着大女子的面子,她不好要求后宫喂食。这几日又只有董云飞在,董嘉君虽然极为可爱,也不是不会照顾人,但她比董嘉君大了足足九岁,以往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她给董嘉君夹菜喂食的,没有董嘉君反过来照顾她的,更兼她把董嘉君硬留在殿里,董嘉君不大欢喜,不出言怼她就不错了,想让他无微不至地服侍她,根本不可能。

决定把这几日的委屈讨回来,她有意地让董嘉君多干些活,吃完了瓜片吃葡萄,吃完了葡萄吃李子,吃完了李子吃荔枝,吃完了荔枝吃香蕉,每吃一样都要董嘉君喂到嘴边,绝不肯抬一下胳膊动一下手指。

她要吃荷叶糕的时候,董云飞终于忍无可忍了,把筷子往盘子里一放,气呼呼地道:“陛下,你使唤臣侍上瘾了是吧?”

她听了,立马把头转向了薛恺悦,紧紧眼皮,扁扁嘴巴,委屈兮兮地告状:“悦儿,你看云儿。”

董云飞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桃花眼瞪得有荔枝大:“陛下,你居然向恺哥告状?”

她背靠着薛恺悦的肩膀,冲董嘉君眨眼,“朕哪有告状,明明是云儿凶朕。”

董嘉君揉揉额头也看向薛恺悦,“恺哥,陛下这么过分你管不管?”

薛恺悦左肩撑着明帝的重量,右手用筷子夹了块荷叶糕喂到明帝嘴里,眼睛看着董云飞道:“陛下也不是每日如此,小云你就担待一些吧。”

董云飞一幅欲哭无泪的表情,“我现在可不可以回去了?我觉得再待下去,我就要被气死在这里了。”

明帝吃吃笑着不说话,才被欺负了一下就想走,这还能行?

薛恺悦却是一本正经地答道:“眼下还不行。”

董云飞的表情已经由无奈变成了认命,“还有啥事要我做呀,我的恺哥?”

薛恺悦夹了块荔枝糕喂给明帝,继续严肃认真地道:“待会儿一起给陛下松散筋骨,我一个人速度太慢了。”

董云飞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嘴里喃喃有词:“还好,还好,不是留我一起伺候陛下。”

“呃”,薛恺悦滞了一下,然后就面无表情地道:“你要是乐意,我没意见。”

董云飞一摆手:“我死了,别再喊我。”

明帝笑得前仰后合,她的悦儿真是太可爱了。

用过了茶点,明帝就觉得越发地困,往御榻上一躺,再不想动弹。薛恺悦和董云飞两个坐上榻去,一个给她揉胳膊捏肩膀,一个给她捏腿捶腿。他俩以往没少给她做这些,此刻驾轻就熟,手法和力道都是恰到好处的,她一边沉浸在两个美人一起服侍朕的快乐中,一边闭目养神,肌肉不再酸痛的时候,她就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殿中已经掌上了灯,董云飞不在,只有薛恺悦倚在御榻一侧的靠枕上,她瞧着自家贵君那线条分明的俊朗侧颜,心里面爱得不行,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在贵君的浅笑中吻住了那思念了很久的唇。

她自从生病以来还从未痛痛快快地宠幸过后宫,此刻稍一动作,便觉心中有火在燃,只是唇舌相缠,哪里能熄了火焰,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就扣紧了他的后背,又不满足地解开他的宫袍。天气热,他里面只着了一件系带的杏色里衣和一条才到膝盖的杏色软裤。她轻轻一扯,就把里衣的带子给扯开了,沿着蜜色的肌肤直吻到那紧实有致的腹肌。

软裤太碍事了,她手一伸,就要去解那薄如无物的白绸腰带,还未触及,便被他抓住了手。她瞬间想起来他初有身孕不能承宠,无奈地抽回了手,磕磕巴巴地道歉:“朕睡迷糊了,朕去洗个澡。”

她说着就要下榻,却又被他伸手拦住了,他细细观察她的神色,垂下眸子提议:“臣侍回去休息,陛下另外传人侍奉吧。”

她岂能不知自家贵君是怎样的脾气,时至今日,又如何舍得惹他难过?她将他揽在怀里,一边平复自己,一边低声道:“尚公子说朕最好再休养几日。”

她这话说的是事实,她这几日一直没有召幸后宫,也是想要多养两天身体。只是她自成年后身边便有男儿服侍,早就不习惯一个人独宿,这才把董云飞留了下来。只要她不服避子的药,董嘉君是绝不准她宠幸的。

薛恺悦听了,也就没再说话。明帝白天疯狂练武,若是晚间再如常召幸后宫,身体的确会吃不消,能够禁欲几日,是再好不过。

既然不能宠幸,那就只好偎在一起闲聊天,明帝搂着薛恺悦的脖子,轻声问他自己赏赐的东西他喜不喜欢,肚子可有不舒服,辰儿可有隔两日去用晚膳,碧宇殿里的侍儿们伺候得可还尽心。薛恺悦一一回答,答完之后,明帝又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薛恺悦多少有些赧然,他的手在男儿的手中不算是漂亮的,既不是纤细小巧型的,也不够白嫩细润,还因为常年练枪,手掌上端、虎口边缘、中指和食指的关节处都有厚厚的死茧,他平日里自己都不怎么细看,现在被明帝抓起来把玩,很是不习惯,不待明帝看完,他就把手抽了出来,尴尬地道:“没啥好看的,臣侍疏于养护,让陛下见笑了。”

明帝一笑,“悦儿的手才像是习武之人的手,朕很喜欢。”

哎?陛下的喜好怎么说变就变?他以前可从未听她这么说过。

明帝却不理会他的讶异,再次将他的右手抓了起来,把五根手指一一看过,而后放到唇边逐个吻了起来。

手指上全是心爱的女子湿热的吻,她还吻得专心致志,仿佛每根手指都是值得她精心呵护的宝贝,薛恺悦只觉脑子不够用了,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明帝推在了榻上,并且自己覆在了天子身上。

这事若在以前,或者薛恺悦是个普通男儿,他压根儿就不会成功。明帝也是习武之人,身体的防御和戒备都远超常人,然而此刻明帝身手未复,薛恺悦又是极有力量的,他用了不到五成的力,就轻易地占据了上风。

看到头顶上那张居高临下的俊颜,明帝微有些惊讶,她的后宫众多,但敢这样子占上位的却是从来没有,此刻见薛恺悦这么做很是新鲜,伸手拍拍他的腰,戏谑地问道:“悦儿想要宠幸朕?”

被天子这么一提示,薛恺悦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翻身跪在一旁,语无伦次地道歉:“陛下,臣侍,我,臣侍不是有意的。”

姚天很忌讳男子在闺阁中占据上风,对敢于采取上位的男子基本上是以失德论处,民间女子因为这个休了夫侍,夫侍都不能有怨言的。凰朝的宫规在修改后对于男儿是颇为宽容的,却也保留着对敢于挑战天子尊严的男儿的处置,这个处置还很严厉。他一边感叹自己怎么能够这么冲动,一边有些担心这个举动会让明帝误以为他恃宠生骄。

明帝察言观色,见自家贵君如此惶恐,知道他是无心之失,当下坐起身来,吻上他的额头:“朕知道悦儿是太爱朕了,悦儿下回注意就好。”

她本想说“悦儿眼下什么也做不了,以后再这么着吧”,话到嘴边,她想到自己并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后宫就把这话给收了回来。她若因为偏爱他就由着他占上位,那以后其他人也要这么着,她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不同意就显出亲疏来,同意了她身为女子的威严何在?更遑论她不仅仅是他们的妻主,还是整个姚天的天子。

既然这个口子开不得,那就不开这个口子,只是她也不想因为这个生他的气,他是个怎样的男儿,她还是相当了解的。

天子没有发火的意思,薛恺悦微微松了口气,然而也不大敢再任由明帝亲吻下去,明帝的魔力实在是太大,他真怕他一个忍不住,再次冲动起来。

怀中人的躲避之意太过明显,明帝察觉了,亲了亲他的唇角道:“悦儿去洗沐,朕去外面看看折子。”

这几日她只顾练武,除了大起居是不能不去的,其余的常朝和睿思殿召见全都免掉了,每日里的折子仍由柳江二相帮她做节略,只是她下午也在练武,殿中又一直住着后宫,柳笙不便过来,每次都是由江澄把节略送过来。

这个时辰想来江澄已经将节略送来了,明个儿又是大起居,她得在上朝前先去看一眼。

薛恺悦听了简直是如逢大赦,下榻后一溜烟地跑向兰汤房。明帝在这厢瞧见了,暗道悦儿真是正直得可爱。

外间的凤案上,果然已经放上了折子和节略,她大略地看了看,就折返了回来,今日的折子没什么要事,倒是江澄在节略下方加了行小字,说是内侍省和六部七寺均已着手部署随扈圣驾的一应事宜,不知天子几时出巡?

她倚在御榻上,思量了半晌,仍旧没拿定主意,她原是迫不急待地想要出游的,催江澄和柳笙催得也很急,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大想出去了。一来出巡后她很难再像这几日这般一练武功就练上几个时辰,二来薛恺悦新有身孕,她很是舍不得离开他。

只是这些事,她也不想跟他讲,待薛恺悦从兰汤房出来,她便自行去洗沐,知道薛恺悦容易冲动,她没敢用任何助情的浴盐和香料。再出来的时候,薛恺悦已经在对面的小榻上躺着了,她见了便知道他这是怕了。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拉他:“悦儿去大榻上睡。”

薛恺悦摇头,他既怕她一个克制不住伤了胎儿,也怕自己一个头脑发热再次冒犯了她。明帝微微一笑,认认真真地保证:“悦儿放心吧,朕既不会伤了你,也不会放纵你。这小榻有些硬,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睡这里。”

薛恺悦有些犹疑,然而他已经好些天没和明帝共枕了,心里头很是怀念和明帝一起入睡的日子,在明帝再次用力拉他的时候,他就站起来随着她一起去御榻上了。

明帝最爱他这大方坦率的做派,当下牵着他的手,跟他一起躺在榻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看着他酣然入梦,伸胳膊将他搂在怀里,细细地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见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又在他的双唇上来来回回亲了十来下,这才满足地闭目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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