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长夜何绵绵

明帝刚要伸手去揭拔步床外檐的锦幔,就听得“刺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穿破了锦帐,她一个机灵以尽可能快地速度往左一躲,然而饶是她武功已复,身手够快,也还是没能完全躲过,那东西贴着她的胳膊飞了出去。胳膊上立刻发出“刺棱棱”的声音,明帝暗叫不妙,伸手去摸胳膊,没有摸到血滴,也没有火辣辣的痛感,她这才放心下来,低声喊“悦儿,是朕”。

薛恺悦一镖出手,尚且在迷糊中,听得明帝喊他,这才意识道自己做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往床下跑,一把抓住明帝的手,急切地询问她:“伤着了?流血没有?”

明帝微笑,悦儿紧张得连长句子都不会说了,看来刚才是把她当小贼了,当下笑着道:“朕没事,悦儿不要着急。”

薛恺悦哪里能不着急?见明帝不肯讲,他只好把她的手暂时放下来,自己去点灯笼。

把离床最近的那盏宫灯点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明帝往灯笼边上站着,借着明亮的光线细细查看。

明帝胳膊上没有受伤,左胳膊的外衫袖子上却被金钱镖的利刃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薛恺悦吓了好一跳,“怎么这么大的口子?怕是要划破皮肉了。”他一边说一边卷起衣袖查看,见明帝的玉臂光洁如初,方才踏实了一些,却又不放心地询问明帝:“别的地方可有伤着?陛下还是把凤衫解下来,让臣侍仔细瞧瞧吧。”

明帝初始瞧见袖子上的大口子也吃了一惊,此刻见薛恺悦这般紧张她,她心里头被他掷了一镖的不快就彻底消散了,伸手拍拍薛恺悦的后背:“悦儿不用担心,朕是真命天女,得女神护佑,轻易不会受伤的。就算是真伤着了,伤在悦儿手上,朕甘之如饴。”

薛恺悦听她这么说,心里头便放心下来,却又觉得她的话过于油腔滑调,嗔了她一眼道:“什么事都能玩笑吗?陛下太没个正经了。”

明亮的灯光下,平日里俊朗正直的贵君娇嗔动人,明帝只觉嗓子发痒,抬手拥了人的肩膀就榻上走。

薛恺悦见明帝忽然间眼神深暗,双唇紧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渴盼她得紧,当下很有默契地随着她往榻上去。

只是他刚要像以往那般仰躺下去,明帝便伸手拦住了他:“悦儿坐着就好。”

薛恺悦知道这是明帝顾念他有孕在身,心里头越发感动,主动跪坐在明帝跟前,抱紧了明帝的肩膀道:“陛下不用太克制,臣侍受得住。”

狂风遇烈火,野马见荒原,明帝哪里还忍得住,一边咬牙威胁:“悦儿你待会儿可别讨饶”,一边动手解人的寝衣。

不过威胁归威胁,她昨个儿几乎一宿没睡,白天又忙了一天,晚上也没一刻空闲,此刻已是很有些乏了,浅尝辄止地宠了一回,就抱着人躺了下来。

薛恺悦却是还未尽兴,小声咕哝道:“陛下是惦记着小云吗?”

明帝倦意上涌,正准备闭眼入睡,听得自家贵君这么讲,忍不住笑道:“悦儿最近快成醋坛子了,朕还不是怕宠幸太多对凤胎不好,你瞎想什么呢?”

薛恺悦听了心里头舒服了好些,努力平缓呼吸,准备入睡,刚闭上眼睛,便听得明帝问他道:“淑王的吴小郎在外面偷人的事,悦儿是知道的?”

薛恺悦一楞,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淑王的吴小郎是谁,当下十分诚实地回答:“臣侍最先是听文卿说的,文卿说德王的侍君、淑王的小郎、高大人的侧夫、郑大人的小郎、钱尚书的侍夫、霁月世女的侧夫、顾蕾大人的小郎、岑倩的侍夫还有那个韩择都在顾园与人私会,后来臣侍和澄之去顾园拿人,确实见到了这个吴小郎。”

明帝问这个是想知道江澄是怎么处置的,岂料薛恺悦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名单全部报了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都属实吗?”

薛恺悦继续一五一十地道:“别的臣侍不知道,淑王的这个吴小郎还有高大人的祝侧夫、岑大人的侍夫、顾蕾大人的小郎以及那个韩择,那天都在顾园中,出墙是确凿无误的。”

他顿了顿,继续回忆道:“吴小郎看上的是京兆尹冯大人的女儿,高大人的那个祝侧夫看上的是谢家的一位年轻小姐好像叫谢瓀,岑大人的侍夫看上的是罗家的一个小姑娘,名字叫萝莉。韩择看上的是安国公家的一个旁支小姐,叫安玟。顾家的小郎看上的不止一个。”

明帝睡意全无,一翻身,俯在薛恺悦耳边道:“朕让悦儿出去做事,真是再正确不过了。悦儿继续说,你和澄之是怎么处分他们的?”

陛下这话怎么好像是他把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告诉给她了一般?薛恺悦有些疑惑,但他遇到事情向来是不瞒着她的,当下把那日江澄对几个男儿的安排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明帝听了,眉头皱了皱,出墙的男儿这么多,每个人的行动如此放肆,江澄却对他们没什么惩罚,甚至还撮合了他们的新姻缘,难怪淑王君和惠王君说不能把事情交给江澄处理。这样子下去也着实不行,长此以往,凰朝的风气堪忧不说,也会激起世家贵女们对江澄的不满,看来自己有必要对此事进行干预。

薛恺悦见明帝神色凝重,有些不大确定明帝的态度,轻轻地喊了声“陛下?”

明帝拍拍薛恺悦的肩膀,“那个元氏居然敢谩骂悦儿,当真是肆无忌惮,朕明个儿告诉叶衡,好好教训他一顿,务必替悦儿出气。”

半个月过去了,薛恺悦早就不把那顾家小郎顶撞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了,他无所谓地道:“一个小郎而已,叶大人多半已经罚过他了,陛下不必理会了。”

明帝不置可否地笑笑,继续问道:“悦儿还知道什么秘密吗?都讲给朕。”

还有什么秘密?薛恺悦想了想道:“小莫可能有身孕了,这个应该算秘密吧?”

明帝一惊,用手肘撑起身子问道:“小莫有身孕了?悦儿你确定?”

薛恺悦坦率地答道:“他又没讲,臣侍哪能十分确定?不过瞧他走路的样子像是有孕了。”

明帝瞬间就相信了,薛恺悦生了一个怀了一个,他说瞧着像那就八成是真的了,她嘶了口气道:“朕的近侍有了身孕,这事得赶紧处置了,不然人多口杂,朕可担不起。”

薛恺悦不以为然地道:“要着急也是赵湘着急,陛下急什么?”

明帝一笑,用指头点了点薛恺悦因为孕期而比以往丰泽了些许的脸颊,“行啊,悦儿连小莫和赵湘的事都知道,悦儿还知道什么?”

薛恺悦努力搜索了下脑海中的存货:“大长皇子不想有更多的庶女庶子,在苏泓出生后悄悄地给苏大人服了杜绝女嗣的汤药,这个陛下知道的吧?”

明帝微有些惊讶:“有这事?难怪苏舅母只有苏澈和苏泓两个儿子,原来是这样。”

薛恺悦坦诚答道:“这事是小泓跟臣侍讲的,应该不会有错,小泓还说,嗯,他还说为了防止有人挟肚子争家产,他也要用这个法子呢。”

明帝更加吃惊:“苏泓?他瞧着腼腼腆腆的,居然也要用这么霸道的手段吗?”

薛恺悦实事求是地言道:“小泓是这么说,不过他会不会真的这么做,还不一定。除了这桩大的,臣侍还知道件小事,这事是小云告诉臣侍的。巡视处有个侍儿叫雨棠,他和秦太医的女儿好上了,没准儿过阵子就成为秦太医的女婿了。”

明帝眯眼一笑:“秦梦菲要做岳母了?她居然不告诉朕,等朕回头打趣她。还有么?”

薛恺悦想了想,实在想不起什么了,就把江澄的生病的事讲了出来:“澄之好像生病了,这个算秘密么?”

明帝一怔,“悦儿怎么知道的?”

薛恺悦有什么说什么:“臣侍的侍儿皎儿去澄之殿里问事,瞧见澄之脸色不好,还看到澄之让殿里的侍儿去太医院拿药,那不是生病了,还能是什么?”

明帝连忙装作刚听到的样子:“朕还不知道澄之病了,还好悦儿告诉了朕。”

薛恺悦听了,很是诚恳地劝道:“陛下对澄之还是要多关心一些,陛下是他的妻主,居然不知道他生病了,他恐怕会难过的。”

明帝心虚地点点头,打了个呵欠道:“悦儿没事的时候多留意下宫里宫外的消息,有什么发现及时告诉朕,让朕消息灵通些。”

薛恺悦点头答应,很是认真地设想了下:“臣侍天天在宫里待着,也难知道外头的消息,陛下想让臣侍打听的话,臣侍回头多去两趟镖局吧,镖局里面什么消息都有。”

明帝无可无不可,只嘱咐道:“悦儿别一个人出门,带上云儿和宫侍们,遇到不长眼睛的,先揍了再说。”

陛下这意思是生怕他吃亏呢,薛恺悦心里头甜丝丝的,乖乖地“嗯”了一声。他是孕夫,说了这么大一会子话,就觉得嘴巴有些干渴了,当下坐起身来,想要下榻倒水喝。明帝睡在他外侧,他一有动静,明帝就觉察了,明帝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悦儿,不舒服吗?”

薛恺悦实话实说:“臣侍口渴。”

明帝微笑:“呆着别动,朕去。”

她说着话便下了榻,从拔步床内安放的小桌子上拿起双层纯金茶壶,倒了多半碗水,先尝了一口,水温适宜,这才端到薛恺悦面前,薛恺悦接过莲花金碗,大口饮尽,明帝把茶碗放回去,又拿素罗帕给薛恺悦擦了嘴。这才对薛恺悦道:“悦儿回头还是放个侍儿在殿里,朕不能天天来,悦儿月份渐渐大了,夜里得有个人伺候。”

薛恺悦沉默了一瞬,坦率地讲出自己的顾忌:“有个人睡在外边,陛下来了就不方便了。”本来天子就不爱留宿有孕君卿的殿里,再有人在外头,天子束手束脚的,怕是根本就不会碰他了。

明帝善解人意地笑笑,她的悦儿便是马上要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也依旧面皮薄得很,“哪天朕来就让他回去睡好了。”

薛恺悦点头答应,却又问道:“陛下下回什么时候来?”

明帝莞尔,她还没走,他就问她下回什么时候来,感情浓到这个份上,让她怎能不爱他?

她掐指算道:“初八,初九,初十,嗯,十一也不行,朕十二过来。”

薛恺悦一听就觉得有些烦恼:“还要好几天呢。”

明帝瞧着瞬间皱起了剑眉的贵君,心里头爱得不行,低头吻上人刚被茶水润泽过的朱唇:“那就让朕再宠一回,让悦儿撑得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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