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在凤德殿外面的青石砖地上溜达了好半晌,心里头很是着急,他一早就让诺儿帮他在朝房附近看着,但诺儿跟他说根本没有看到赵湘。今个儿是凤德殿大朝,赵湘不出现,下回他再见到赵湘就得到初六日的大起居了。
“莫哥哥,我听说赵府的丧礼比原先多了三天,算起来她还没除孝呢,不来也正常,她应该不会是想要躲你呢。”倩儿悄悄地走到他身旁,小声地跟他讲在御前亲军中打探的结果。
然而倩儿不说后面这句,小莫还不往他处想,倩儿补上这么一句之后,小莫就觉得这种可能是极大的。
他抚抚小腹,赌气道:“她敢躲我,她就别想要这个孩子了!”
倩儿很识趣地没有接话,小莫等了一阵,没等到倩儿的回应,忍不住嗔目道:“你怎么不接话?难道我说的不对?”
倩儿一笑:“莫哥哥哪能说得不对呢?是小弟把事情想岔了,想来那赵侯还有女嗣,哥哥肚子里怀的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自然如珍似宝,哪里舍得不要这个孩子呢?”
小莫瞬间颤抖,指着倩儿道:“你,你的意思是说,阿湘她,她会舍得不要这个孩子吗?”
倩儿连忙摇头:“莫哥哥你怎么总是把事情往反的方向理解呢?赵家新出了丧事,赵侯她再不要你肚子里的孩子,那她岂不成了始乱终弃的渣女?就算是她不在乎渣女的名头,可是她搭上天子的近侍,却不肯娶回家,朝野上下都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小莫这才舒坦了些,歪着白白的手指头指着倩儿的额头道:“这还像句话,你这小蹄子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经不得吓,还故意拿话吓我。”他说到这里,用无比信任的口吻道:“她这两天忙着家里的事,今个儿没除孝,又不方便过来,我想等她一除了孝,就会来找我的。”
倩儿低了头,没有接话,他与小莫不同,他家就是京城的,御前亲军和御前护卫有不少都与他家有交情,因而他比小莫对京城世家豪门的情形了解得多,了解得多,也就不那么乐观。只是再怎么说,这也是小莫的事情,他点到为止就可以了,没必要非让小莫认识到问题。
安远侯府中,赵湘正在跟她父亲秦氏提小莫的事:“已经两个多月啦,只要晔儿一松口,女儿就把接进来。”
秦氏听了笑弯了眉毛:“你这孩子,不声不响地干了这样大的事。可怜为父四十多岁的人了,终于熬到有孙女的影儿啦,为父的那几个兄弟表兄弟,三十多岁就都当祖父啦。为父这就让人把兴荣园打扫出来给这位莫主管住。”
赵湘被她父亲的热情给吓了一跳:“兴荣园是母亲当年住的地方,让莫儿住兴荣园不大好吧?”
她想着把小莫接过来,能给小莫一个独立的院子就十分好了,哪料到她父亲居然想让小莫住在她母亲当年的院子里,这个院子比她和岳晔眼下住的揽胜苑不知道要好多少。
秦氏道:“正是因为那是你母亲住过的,里面一应家具陈设都是最好的,又有书房和练武场,为父才安排这位莫主管住啊,也不是给他住,是给他肚子里的女儿住。你想想,孙女住在祖母的房子里,天天看着祖母看的书,练着祖母练的枪,那还能不像祖母一样出息啊。”
这话好像有道理,可是小莫的住所比她和岳晔的还要阔朗豪华,终究有些不对,赵湘抓抓发髻:“父亲怎么断定是个女儿呢万一是个儿子呢?”
秦氏听了,脸上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消散得完完全全,半晌后方才勉强笑道:“是个儿子也没事,果真是个儿子的话,只比大公主小几岁,让你哥在皇后跟前吹吹风,把他外甥说给大公主做小郎,以后咱们家岂不是又做一代皇亲吗?”
赵湘张张嘴,觉得父亲的态度有些奇怪,只是她一时半刻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里。
揽胜苑中,正在食用银耳燕窝粥的岳晔得到消息,把手上的金勺子啪地一声掷在地上。他的乳父荀氏悄悄地给他拾了起来,小声道:“公子,您这么容易生气,可不行。世家大族,这些事都是常有的。”
岳晔气得发抖:“他也不想想,是谁帮他洗刷了嫌疑?他前脚摆脱了杀人凶手的污名,后脚就这么对我!当真是忘恩负义!”
荀氏道:“老正君想要抱孙女,才不会管公子对他有多好呢,您呀,也不用太担心。老正君再怎么热情,他也要听小姐的,您只要把小姐拿住了,那个莫主管他就别想进门。”
岳晔冷声道:“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想让他进门,下辈子吧。只是这事得做到明处,让阿湘无法反悔才行。”
江澄晚间回来,才一进院门就见平日里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侍儿一脸喜色地道:“主子,圣上派人送东西给主子了,送了好些呢,主子快去瞧瞧吧。”
江澄笑着道:“知道啦。”
他进得殿去,艾儿和源儿也都是满脸喜气,源儿指着博物架上的几尊玉摆件道:“主子,主子,圣上派人送来的,每一个都有名堂呢。这只是花好月圆,这只是富贵如意,这只是福从天降,这只是和和美美,哪一个都很好看呢主子。”
艾儿问他道:“主子,您最爱哪一个?奴才最爱这只和和美美。”
江澄打眼看过去,见博物架被这四只玉摆件占了个大半,便蹙眉道:“也不能圣上赏几只就摆几只啊,不知道的当咱们开杂货铺子呢,拿两件下来。”
源儿“唉”了一声,却并不动手,指着桌案旁一人来高的鎏金美人灯架道:“主子,光这个美人灯也值不少银子呢,今个儿两个人把它抬进来的。还有长条案上那只鎏金鹿,足有两尺来高,这要是拿去卖,又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呢。”
艾儿则指着桌案上的包金笔架和笔架上悬挂的大大小小的漆金毛笔对他言道:“圣上真是有心,瞧着主子的笔架不好就牢牢地记在心里,一得空了就给主子换成新的。倒不是说这些东西有多贵重,而是圣上那么忙,还能把事情记得这么牢,可见心里头还是疼主子的。”
自己这到底是养了两个什么样的侍儿?一个满眼都是银子,什么都能兑换成银子,一个一心为天子说话。
江澄没再理会二人,径直往内殿中走:“去拿晚膳过来吧,本宫肚子饿了。”
天子特意让人给他做的滋补晚膳,他不能辜负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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