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才一进暖阁的门,就被薛恺悦派的侍儿邀到薛恺悦所住的隔间中来了,薛恺悦一见了他就问:“澄之,这男子国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呢?”
江澄哪敢立刻回答,先拿眼睛瞟隔间的绣帘,想知道薛恺悦究竟知道多少,薛恺悦见状冲他抖抖唇角:“澄之,我全知道了,今个儿陛下过来,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江澄暗道,果不其然,他猜得不错,薛恺悦已经从明帝那里知道了,只是他家陛下也真是可以,告诉他们三个不准让薛恺悦知晓,结果自己来薛恺悦这里把事情抖得一干二净。既然明帝已经说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很直接地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这事眼下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我真怕哪天它成了一座雪山,把咱们几个都给埋进去。我想着,既然这个男子国在外面同朝廷对抗一日,男子官员和男子军就要被人猜忌一日,不如干脆主动出击,派男子军出征把男子国打败降服,把这事从根上给它解决了。”
薛恺悦眼睛刷地一亮,立刻就肯定了这个提议,“这是个主意,让男子军出征男子国,既能见出咱们的态度来,让那些个质疑男子军的人无话可说,又能避免两军相争滥杀无辜,尽可能地保全男子国中的普通男儿,算得上一石二鸟。”
江澄见薛恺悦如此赞成自己,心里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他看着薛恺悦道:“贵君眼下月份大了,小云受伤未愈,光吴欢一个,只怕难以成事,若是让玉玉和小从去吧,玉玉快要过生日了,小从家中,林侯也病着,他未必敢出远门。”
薛恺悦听到这里,敏锐地打断了他,“澄之,你难不成打算年前就让男子军出征吗?”
江澄点点头,“我有这个想法,兵贵神速嘛,若是年前就能解决掉男子国,那过年的时候上上下下就都不用发愁了。”
薛恺悦思考了一下,果断否决了他这个冒险性极强的想法,“这怕是不成,今年冬天格外冷,京城都冷成这样,那东北境就更不用说,我估计那边现在就是块冰疙瘩。拉着咱们这三千男儿,快过年的时候跑冰疙瘩受罪,男儿们未必乐意去,就算是他们肯去,也不见得能打得过那帮男子国的,男子国那帮人之前就已经在那边深山中过过日子了,已经熟悉那边的气候地势了,咱们的男儿可不行。”
江澄听了,就有些发愁,“我也想过贵君说的这个问题,想过是不是等春暖花开,再去征剿,可我又怕夜长梦多,拖久了,朝野上下对男子军和男子官员的意见越来越大,男儿们天天受气,还不如拼一把。”
薛恺悦听他这么说,英挺的剑眉就皱了起来,一双单纯的小鹿眼迸发出锐利的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江澄被他看得发蒙,轻声询问他道:“贵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薛恺悦看着他,神情严肃地问他道:“澄之,你是不是觉得杜公子这事是你的错,你不在新年前把这个男子国解决了,你心里头就不踏实啊?”
呃,江澄没有敢接话,但他满是愧疚自责的神色已经替他说出了答案。
薛恺悦呲了他一下,“你这个人啊,你不要总是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我方才问你男子国这事咋办,我是想向你讨个主意,我不是让你把这事给担起来。”
江澄连忙笑笑,略有些尴尬道:“我一个人哪里能扛得起这样的大事,我来找贵君撑腰,就是请贵君帮我,没有贵君帮助,我什么事都做不成。”
薛恺悦很是斩截地打断了他,“一件事归一件事,我现在说的不是帮不帮你的事,是杜公子投敌这件事。这事你有啥责任?你怂恿他去的啊?他走前跟你商量了啊?你偷偷地给他指的路啊?还是你非要嫁个侍儿给他妻主把他挤兑走的啊?”
呃,江澄被薛恺悦这一连串的问话几乎给问蒙了,他小声劝薛恺悦道:“贵君你不要激动,这个杜公子是从绝伦科入仕的,那绝伦科当年是我向陛下提议设立的。我怎么说也有责任呐。”
嘿,这人真是会给自己身上安责任,薛恺悦立刻反驳了回去:“就因为你提议设置绝伦科,他考取了绝伦科,你就有责任啊?要这么说,当年柳青青和萧采月投敌,柳相和淑王得负多大的责任啊?我可没听说当初谁敢让她俩负责。还有那个楚昀,她不是到现在还享受着吏部尚书的俸禄吗?她家楚霄投敌,碍着她什么事了?”
江澄小声分辨道:“还是不一样,我不只是提议设置绝伦科,我还是考官,考官录取考生就是给朝廷选才,选才不当是要负责任的。”
薛恺悦给气乐了,他恨不得把这人的脑袋给掰开,瞧瞧里头是个怎样的榆木,“就算是考官有责任,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吧?你那会儿才是个几品官啊?你是主考吗?考官只有你一个吗?”
江澄嗫嚅着答道:“不是我一个人,徐尚书和我一起的。”
薛恺悦立刻顺杆爬:“对呀,徐尚书和你一起的,她当时官职比你高,又是女子,那肯定她是主考,你是副考,那要负责也得你俩一起负责,她负主责,你负次责,不能光你一个人负责,她跟没事人似的吧?”
江澄语塞,他根本没想到徐淳也要在这件事上负责任,他只觉得这个绝伦科既是他提议设置的,人也是他做考官选录的,那责任就全是他的,眼下听薛恺悦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好笑。
他挠挠头,“多谢贵君提点我,我确实是想偏了。”
薛恺悦叹了口气,一针见血地指出他这个跑偏的想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现在是左相,朝廷中数一数二的文官,出了点差错就想要拼命弥补,这个想法是很危险的。你自己危险,别人也危险。万一陛下和柳相听了你的,真把这三千男儿在年前派过去,他们在严寒环境中碰上强敌,很有可能就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江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他站起身来,躬身道谢,“贵君所言甚是,多谢贵君这般推心置腹地提醒我。年前出征确实不妥,是我心急了。”
薛恺悦看他受教,心中踏实了一些,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峻急,“澄之,我这么拦你,是因为我心疼这三千男儿,我不想让他们打仓促之仗,他们都是为朝廷南征北战的忠勇男儿,没有死在一统四国的战场上,死在男子国这个小水沟中,我替他们感到不值。”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十分坦率地把自己另一个考虑也讲了出来,“我也有违逆考虑,你不是那种踩着将士们的尸骨往上爬的人,男子军果真伤亡惨重,你到时候一定会非常自责。可是再自责也于事无补,你的精气神只会越来越差,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江澄万没料到,薛恺悦如此了解他,还如此替他考虑,他双眸含泪,再次诚恳地道谢,“多谢贵君,男子军有贵君做统帅,我有贵君做朋友,都是一大幸事。”
薛恺悦大方一笑,“澄之不必客气,咱们再商量一下战事安排。”
江澄点点头,两个敞开了谈,把可能遇到的局面全都推想了一下,互相补充,互相提醒,最后定下了一套年后出征的作战方案。这方案很详细,包括是利用地势智取,还是强攻,京城究竟出动多少兵马,男子军是单独作战,还是打前锋,需不需要北境女兵和东境女兵侧线支援,战事持续的时间过长该怎么办,战事迅速结束又怎么样收尾。
两个谈得极为畅快,亥时快要过完了,还不肯停下来。
此时玲珑殿中,明帝正同冷清泉绸缪缠绵。冷清泉虽然算不上久旱逢甘霖,却也是他离宫以来,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承恩,很有些激动,用双肘努力撑起上身,以半坐的姿势亲吻明帝的朱唇和雪腮,这个姿势很耗力气,也很累腰,但他就是不肯停下来,双手也各司其职,丝毫不肯偷懒,仿佛只有这样拼尽全力的取悦,才能够表达他对她满满的爱意。
明帝没有冷清泉这么激动,但看冷清泉热情四射,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欢喜,双手环住冷清泉韧劲十足的细腰,在人身上乘风破浪踏燕逐花,只觉每一个毛孔都快乐惬意。
“陛下,臣侍爱死陛下了,臣侍以为还要等很久才能同陛下在一起呢。”余韵悠悠,冷清泉伸开双臂环住明帝白皙优雅的脖颈,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满足与撒娇。
“乖,是朕让泉儿久等了。”明帝拍拍人的后背以示安抚,心里头也有些怜惜,她家泉儿还没被她这么冷落过,这两个月确实是难熬了些。
“以后不会这样了,泉儿信朕。”她偏过头来,吻人被汗水打湿了的俊美额头。
“陛下,臣侍还能喊陛下妻主吗?”冷清泉也侧过头来看她,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中全是诱人的风情。
明帝抬手刮刮人被薄汗刚刚洗润过的鼻尖,“怎得不能,朕就等着泉儿喊朕妻主呢。”
冷清泉听她这么说,努力抬起已经有些酸沉的腰背,侧坐在她身边,俯下去吻她,“泉儿服侍妻主。”
明帝没有阻止,冷清泉在取悦她上面,向来是最有办法也最不在意男儿面子的,她可以在他这里获得所有想要的快乐。
宫灯灿炫,画屏冶艳,长夜无极,春意融冬,她可以预见,今夕一定是个令她难忘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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