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心里头的烦恼,赵玉泽林从和陈语易三个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仨在明帝的起居室中一用过午膳,就找地方逍遥去了。陈语易要去后山看风景,赵玉泽自告奋勇地陪他去,两个人带了四个男子护卫两个贴身侍儿去后山上逛得不亦乐乎。林从是个爱泡汤泉的,用过午膳略休息了两刻钟,就把自己浸到他住的房间中的小池子里,像个鱼儿一样在池子里飘来荡去。
安澜既没有浸汤,也没有陪明帝午睡,因为不放心那些个在主厅中伺候茶水的侍儿,他也不敢离开明帝的起居室往自己的房子中去,就那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明帝起居室的前室,装作在桌子前看书,看了半天,连一页书都看不进去。明帝早上并没有早起,可是今个儿午睡却睡意很足,显然是昨晚在玲珑殿没怎么睡。
冷清泉比他还大一岁呢,怎得体力就那么好呢?他心里头酸酸楚楚,暗恨自己无用。
这样的惆怅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露儿进来奏禀:“主子,苑门外有个侍儿,自称是嘉君主子的故人,求见嘉君主子。”
安澜一愣,他想不明白,会有什么样的男儿同时认识董云飞和顾琼两个,他只以为这是男儿用来接近明帝的借口而已,头一天下午,就有人敢耍这样的心机接近天子,他心头越发不痛快,吩咐露儿道:“你去跟他说,嘉君没有随驾,让他不要再过来找他了。还有,你问问他是哪里的侍儿,叫什么名字?”
他以往从来不过问那些个想要在天子跟前献勤露脸的莺莺燕燕叫什么名字,因为他懒得理会他们,也懒得打压他们,理会他们抬了他们的身价,打压他们降了他自己的身份,此刻却觉得以后需要留心一下,至少不能阴沟里翻船的时候,连输给了谁,都不知道。
露儿领命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又进来了,瞧见他恭声奏禀,“主子,那侍儿说他叫小紫,在天心楼做事,中午被主管拨到谢希然谢大人房里伺候,他来只是想给嘉君主子请个安,他说嘉君主子救过他的命。”
原来是这样,安澜暗暗地松了口气,他并不知道董云飞救小紫的事,但他知道董云飞巡视天下,救的男儿无数,这男儿既然这么说,多半是实有其事。
“主子,奴才方才在门口跟这小紫说话的时候,瞧见奴才姐姐了,不知道姐夫是不是也过来了,要不要奴才去问问她啊?”
露儿见安澜神色松缓下来,便笑着问他。
安澜知道露儿的姐夫就是宏儿,很有些意外,“他们才成亲几天呢,你姐姐就带他过来沐汤?”
露儿赔笑道:“奴才也觉得诧异,想了想,可能是宏儿哥哥想主子了,特地找机会来拜见主子也未可知。”
安澜听露儿这么讲,心思就活动了起来,心情也开始变好,唇角翘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你去瞧瞧,若是宏儿来了,就让他过来,本宫正想找个人说说话。”
“哎”,露儿答应着跑出去。
安澜继续有一页没一页的看书,然而露儿去了好一阵子都没回来,他多少有些疑惑,起身喊在起居室外面伺候的另一个侍儿琴儿,“你去瞧瞧露儿是怎么回事?去找他姐姐问句话,问个半天都不回来。”
琴儿应声去了。他自己的侍儿梦儿见起居室内外没有皇仪宫的侍儿了,就悄悄地溜了进来,“主子,宏儿哥哥没有被她妻主卢大人带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安澜问梦儿,“你怎得知道?”
“奴才方才在回廊里坐着,听见露儿哥哥骂他姐姐,说是新婚燕尔的不带夫郎,自己出来沐汤,安的什么心?”
居然丢下她新婚的夫郎,一个人跑来泡汤泉?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澜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只觉积累了一个下午的怒气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地方发遣了,他连手上的书都没想起来放下,就那么拿着书往外走,“走,跟本宫去找那混账!”
“哎”,梦儿赶紧跟上他,他们主仆两个走到院子里,露儿和琴儿,瞧见他这架势,就知道他是知道了。露儿陪着小心道:“主子,奴才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安澜并不生露儿的气,只管往前走,露儿连忙跟在他后面。梦儿怕人手太少没有声势,还向着从廊屋中出来看情况的侍儿喊了一声“跟上主子,主子有事情要你们出力”。他这么一喊,没多大一会儿,安澜身后就跟了十个侍儿两个男子护卫。
明帝这次出来,皇仪宫有四个侍儿随侍,安澜自己也带了四个侍儿,赵玉泽三个各自带了两个侍儿两个男子护卫过来,此刻皇仪宫的四个侍儿和安澜自己的四个侍儿、赵玉泽的两个侍儿,林从的两个男子护卫,全都跟在安澜后边。一行人虽然手无寸铁,却是声势十足,梦儿怕露儿不肯带路,找了个汤泉邑中做粗活的侍儿引路,露儿瞧见了,苦笑了一下道:“她这会子在罗大人院子里,还是奴才带主子去吧。”
安澜听了也不多话,让这露儿在前面引路,他知道露儿是不敢带错路的。
罗幻蝶作为权吏部副尚书所分到的汤泉离明帝的御苑不远,他们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罗幻蝶的小院子前面。
安澜打量了下这个小院子,没有直接进院,向着梦儿使了个眼色,梦儿立刻冲着院门口侍立的侍儿喊道:“皇后殿下要卢霑卢大人出来回话。”
小院子中罗幻蝶正和卢霑说话,今个儿卢霑过来找她,看能不能换个更好的也更有实权的差事,说是已经娶了夫郎,以后还要生女育儿,花销比以前大,光在大理寺打杂,没有多少进项。
罗幻蝶当然不可能立马答应卢霑,虽然她知道这卢霑娶了安澜的侍儿宏儿做正夫,亲弟弟露儿是皇仪宫的御前侍儿,算得上宫中有人,但答应得太爽快,也会显得她做官没原则,两个一拉二扯,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下午。期间她也听见露儿过来询问宏儿有没有来,她也没放在心上,岂料安澜居然就这么杀过来了,她连忙陪着卢霑出来见皇后的玉驾。
两个哪敢看皇后一眼呢,一到院门前,就一起躬身施礼,“微臣罗幻蝶、微臣卢霑,见过皇后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不知道殿下有何吩咐?”
安澜并不理会罗幻蝶,只看着卢霑问道:“宏儿呢?”
卢霑是个机灵的,立刻就意识到安澜生气了,连忙替自己辩解,“微臣是过来同罗大人议事的,宏儿在家里住着,微臣议完事就回去陪他了。”
安澜哪里肯信呢,他眼睛往罗幻蝶这个小院子中一扫,见有好几个身着白罗衣衫的男儿在里头伺候,他就认定了这卢霑必然是借着议事的由头,出来勾搭小男儿,他也懒得跟着卢霑废话,直接把手上的书本砸向了卢霑的脑袋,连砸了两下,方才骂道:“把新婚夫郎丢在家里,你自己出来寻欢,你就这么给人做妻主的?”
骂了这一句犹不解气,继续砸她:“本宫今个儿替宏儿出口气,看你还敢把他丢下不敢!”
安澜没有练过武功,手劲儿并不大,但是手上的书挺厚实,砸到人脑袋上还是很疼的,卢霑疼得呲牙咧嘴,捂着脑袋就往旁边躲。两个男子护卫哪里会让她躲,一边一个揪住卢霑的胳膊,不让她动,安澜手上的书再次砸向卢霑的脑袋,边砸边骂:“本宫的侍儿,你都敢冷落,当本宫是死的吗?”
卢霑努力替自己辩护,“皇后殿下,微臣哪敢欺负您的侍儿啊?微臣也不舍得啊,微臣同宏儿情投意合,怎么舍得冷落他呢?微臣就是出来议事,议完就回去了,微臣来的时候是跟宏儿说了的,宏儿是知道微臣过来的。”
安澜见她居然这般狡辩,心里头越发生气,毫不犹豫地戳穿她:“你来的时候就打算今晚回去吗?你今晚不回去,岂不是要在这里宠纳侍儿?宏儿年轻,容易信你,本宫可没那么好糊弄!”
卢霑听他这么说,就不敢再辩,她在同宏儿新婚期间跑出来谋差事,的确有顺水推舟纳侧室的嫌疑。
安澜看她不辩解了,心里头越发来气,哐哐哐又砸了三下。
罗幻蝶一瞧这架势,连忙小声给卢霑出主意道:“卢大人,快给殿下跪下认错。”
卢霑哪里肯跪呢?安澜身份再尊贵,毕竟还是个男子,凰朝的女儿向来是不跪男子的。安澜也不管这个,听罗幻蝶出声,知道不能再打了,就冲卢霑喝道:“你现在就给本宫滚回京城去陪宏儿,胆敢再抛下宏儿出来乱混,本宫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明帝睡到天快黑了,方才幽幽地醒来,此时安澜刚刚打了卢霑回来,明帝瞧着走路带风的自家皇后,很有些疑惑,指指人身后跟着的那一串男儿,问道:“皇后方才出去了?”
安澜此刻神清气爽,浅笑着回答,“臣侍方才是出去了一下,陛下几时醒来的?”
明帝见安澜不想说,也就没有多问,只上前揽着人的肩膀往餐桌前走,“朕刚醒,宝贝饿不饿,饿的话把玉儿三个喊过来,咱们用膳。”
侍儿们去传话,最先过来的是林从,林从在池子里泡了半下午,泡得浑身惬意,并不知道安澜冲出去打人的事,只同明帝讲汤泉的舒爽。一刻钟后,赵玉泽同着陈语易从外面回来了,陈语易一进起居室的门就冲安澜挑大拇指,“皇后今个儿怒打负心人,打得痛快,打得酣畅,可惜臣侍没看到,臣侍要是瞧见,得给皇后画幅画!”
明帝眉头一跳,连忙问安澜道:“澜儿今个儿打谁了?”
安澜答得毫不犹豫,“露儿姐姐卢霑。”
明帝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个小官员,要是打了个大臣,怕是该有人说她家宝贝恃宠生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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