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若是见了小从,好歹劝劝他,让他同着玉玉、小云一道去吧。”薛恺悦睁开眼睛看向明帝,他本来睡得迷迷糊糊,此刻听见明帝穿好了衣裳,即将出门,他便即时地在明帝身后道了一句。
昨晚明帝夤夜前来,面容疲倦,他恐明帝累着,只跟她简略提了一下他和江澄准备让男子军攻打男子国的事。明帝却也怕他困倦,听他所说和赵玉泽告诉她的没什么分别,便跟他讲,她已经知道了,玉儿都告诉她了,他听了便不再多说,同着她一道睡了。
他本来是睡不着的,即将临产的硕大肚腹上挤胃脘下压小腹,让他浑身都不得安宁,但为了让明帝不那么辛苦,他愣是努力压住心中的烦躁,闭眼假寐。明帝许是太困了,没有制止他的假寐,只把他揽在怀中,让他偎在她的颈窝上,又用软枕把他的头和肩背垫得高高的,她则用手轻抚他躁动不安的肚腹,尽量给予安慰。
周身全是明帝的气息,耳畔是明帝清晰的心跳声,他虽然很不舒服,却也意外地进入了梦乡。
明帝倒没敢睡得太踏实,他四更天被小腹的饱胀感迫得醒来的时候,明帝跟有人在耳边喊她一样一骨碌地坐了起来,先自己跳下床榻,而后抱着他下了地,搀着他去屏风后净手。出来后,又小心地扶着他坐到床沿上,给他按摩酸沉的腰、虚浮的腿。待他舒缓了些,方才再次拥着他入睡。
睡了不足一个时辰,他再次醒来,明帝这回恐他频繁起动影响休息,索性自己拿了夜壶过来,先揽着他坐起来,而后纡尊降贵地照料他。之后,喊了皎儿进来,把夜壶悄悄地拿了出去,她自己在小铜盆中洗了洗手,就又同他一道睡下了。
他知道明帝是个极爱洁净的,这般照料怀孕的男儿虽不是第一遭,却也不是经常做的,心里头感动之余更觉温馨,睡得比第一次更香。
等他真正醒来的时候,明帝已经穿好了衣裳,准备返回皇仪宫了。他这才想起来昨个儿一直想要告诉明帝的事。
他并不知道明帝昨晚已经同林从和好的事,但以己推人,他认定了明帝是有办法劝动林从出征的。林从再怎么骄傲,都跟他一样是明帝的后宫明帝的夫郎。哪有妻主想要夫郎去,夫郎坚持不去的?除非这男儿根本不爱这妻主,但林从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况。
他见明帝听了他的话转过头来看向他,神色无有异常,便继续言道:“虽说有玉玉和小云在,这仗未必打不赢,但两军相争,我方人多,方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明帝听了,笑着点头,“朕知道了,朕会劝从儿的。悦儿放心吧。”明帝说着话,冲着自家宝贝贵君做了个亲吻的口型,“朕今晚翻从儿的牌子,必会说服从儿的。”
薛恺悦听她这么说,以为她是为大局着想才过去宠幸林从的,倒有些心疼林从,他真心实意地替林从劝她道:“陛下,臣侍不知道陛下和小从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臣侍知道小从爱陛下之心,与臣侍是一样的,陛下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也看在他深爱陛下的份上,别生他气了。”
他的脸上全是诚恳的神色,一双小鹿眼尚存睡意,声音也带着早上初起时的慵懒,但替林从劝和的意思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明帝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她笑着叹息道:“朕才冷从儿几天啊,劝和的这是第三个了,你们几个倒真是兄弟情深啊。”
她这话虽然是夸奖的意思,但若是往深了想,也不妨做别的解读,薛恺悦亲身经历过玄武朝廷争斗的残酷,在这上头是很机灵的,一下子就联想到有不少帝王其实并不希望后宫是铁板一块,毕竟后宫不够和睦,会让她闹心,后宫过于团结,既不利于她纳新人,也不利于她掌控局面。虽然猜到明帝并不是全然的高兴,但他性子耿直,不欲在明帝跟前曲词掩饰,当下很是坦然地答道:“臣侍几个若是对小从的事不闻不问,才会令陛下寒心,陛下自己是重情重义的仁厚天子,断不会希望夫郎皆是自私自利冷酷无情之人。”
明帝翘起唇角欢乐离去,她家悦儿越来越会说话了,一句话既捧了自己又捧了她。
林从夜里在演武场折腾了半宿,早上就起得迟,起来的时候天已到巳正时分,他索性在宫里用了午膳再出宫去武馆。一个下午都在武馆中教男儿练武,快到申正的时候,韩凝和苏泓自郊外打猎回来,请他去丰乐居吃烤野兔,他交待男儿们跟着男子护卫练习,并前往丰乐居与苏韩两个小聚。
三个男儿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昨个儿江澄和薛恺悦提议由男子军攻打男子国的事情来,三个各有所见,又都畅所欲言,基本的意思却是一致的,三个都不想去。
“就怕圣上最后逼迫咱们去。”韩凝眉头皱得紧紧的。身为从白虎投靠过来的男子将军,他对于帝王是最不信任的,哪怕明帝比他以前的主上白虎石丽锟仁善不知道多少倍。
“那不会的,澄哥不是说了吗?圣上不舍得让男子军前去,是他和贵君殿下想让咱们去。”苏泓实事求是地替明帝说话,自打明帝同意把二公主萧向辰出嗣给他和萧忆月,让他从此之后不用再服用助孕的药,他心里头就对明帝比前更加有好感,觉得这天子仍旧像当初裁断他和萧忆月、高敬、夏离四人纠葛时一样,能够曲尽人情。
“太天真!”韩凝端起酒杯一气饮完,方才对苏泓道:“圣上不过是那般说说博仁厚天子的名儿罢了,你还真信了?你我是朝廷的武将,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得给朝廷出力,一旦男子军奉命出征,不管你我愿不愿意,都会被调过去的。”
苏泓沉默了一下,认命地道:“当初忆月就劝我别拿那份俸禄,说是淑王府又不缺我吃穿。是我想让淑王府的上上下下对我敬着些,没想到如今倒成了麻烦,不去都不行。”
韩凝道:“拿就拿了,那是你该得的,你算是不拿,天子想要你去,她有的是办法。”
“我没有拿朝廷的俸禄,我拿的只是属于后宫的份例。”林从就在此时开了口。
“果君,恕我直言,圣上差遣你们几个还用得着给俸禄?她稍微给点恩宠,你们自己就去了。”韩凝老神在在,神情笃定。
“别人可能会,我不会的,我不是澄哥,没那么好打发。”林从答得果断,心里头却没来由地怀疑明帝夜间答应今晚会翻他的牌子,是不是为了哄他出征男子国。
苏泓见他这么说,便劝他道:“果君,若是圣上真让你去,你就去吧,你虽不拿朝廷的俸禄,可毕竟是皇家的果君,圣上当初纳你入宫,不就是看中了你和林伯伯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将么?”
林从陡觉心烦。他知道明帝当年纳他,是为了让他和爹爹给她出力,可是作为深爱着明帝的男儿,他并不希望她每次宠幸他,都只想着他是能够出力的武将。
心里头烦躁,他就多用了几筷子兔肉,又多饮了两杯错认水,眼看着天黑了,尚且不舍得走。
林从的烦心,明帝是全然不知的。白天处理了一天的军国大事,没等到夜幕降临,明帝就告诉了露儿今个儿翻林果君的牌子。
林从快到戌初才回到宫中,一回来侍儿旌儿就跟他说天子翻了牌子,让他赶紧洗沐准备,他匆匆忙忙地洗沐预备接驾,也就顾不上思索明帝是不是想要他出力才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烧了承恩牌的事。
他才刚把头发擦好,明帝就乘着玉辇到了。
他出门迎驾,明帝携了他的手入内,言笑晏晏,却并不提出征男子国的事,她不提,他也就不主动提,只专心陪伴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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