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那个就是指挥使?”
“我去,咱们以后归这娘儿们管了?”
韩子真听着兵卒口中的污言秽语,叉腰骂回去:“对对对!你们以后就是归她管!”
“女人?女人又怎样,人家可是二品大官,你们要再多说几句,小心人家掴你耳刮子!”
兵卒们不甘示弱,纷纷挤兑回去。
气氛有些凝重。
莘爻却好像没看到一般,道:“陈校尉,不若向我介绍介绍这些将士们,是哪一营的?”
“是。”陈虎额角不住冒出冷汗,可左右这指挥使也听到了澶州军的话,他就算要解释,在对方看来,也不过是狡辩罢了。
想到这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指挥使知晓如今澶州军的实际情况吧。
陈虎端正心态,为莘爻介绍澶州军的基本情况。
两万澶州军,经过战争损耗,实际人数砍去五千人,这余下的一万五的守军,又有五千余身负伤势,还在军医那处治疗。
能披甲上马的,满打满算,也就在一万左右。
其中,只有一千精兵,余下九千,皆是拉来凑数的仆役。
不过,这也确是如今赵国各处厢军的实情。
厢军本就不是用来打仗的,除了少数厢军负责维护地方各州,大多厢兵出身不正,或是囚犯,或是招安的土匪,专门从事劳役。
例如澶州黄河水患多发,需要招募开河修渠的劳役,这群人,常被喊做“开河军”、“修渠军”,便是澶州两万守军的军备兵。
听得澶州军如今的军备力量,众人纷纷沉默。
气氛顿时又开始凝重起来。
莘爻却陡然出声,赞道:“倒是不错。”
韩子真悄悄撇嘴:什么还不错?不懂带兵就不要说,平白让人笑话。
一千精兵,九千的杂兵。
如何跟十万的契丹兵拼杀?!
钱复内心却已经骂开了。
澶州军什么情况,钱复心里有数,晓得他们已经逼近弹尽粮绝了。
可是谁能告诉他,怎么可以这么绝?!!
两万澶州军,足足有五千的精兵啊!
两军对垒,向来以数量取胜。
可这数量,并不笼统地指说全军数量,而是双方精兵数量。
精兵装备优良,整齐划一,乃是冲刺的最佳好手。
至于余下的其他兵马,不过是凑人数的,手中武器好些的有长杆,若是不好些,也有带着削尖木棍上战场的。
澶州之所以守得住城池,皆靠着这五千精兵。
哪里知晓,不过一月,五千已被损耗成一千。
下一场的守城战,他们又能发挥多少力量呢?
钱复心情沉重,视线与张青宵交汇。
他勾了勾僵直的唇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封项对澶州的掌控着实恐怖,愣是不让钱复和张青宵等人知晓内部情形,非要独自强撑着澶州军的体面。
如今澶州能倚靠的,就是张青宵底下的六百英雄豪杰了。
可惜,杯水车薪呐。
钱复想起赵国皇帝交代的任务,心下顿时一片迷茫。
陈虎看着钱复露出颓废之色,又见莘爻面色如常,欲言又止。
内心几番交涉后,他大着胆子问道:“指挥使,您真的有把握带我们打赢阿保国吗?”
莘爻颔首。
陈虎莫名多了几分勇气,说澶州军自从昨晚听说莘爻来到澶州,还要掌军后,所有人都睡不着觉。
“我们知道禁军的厉害,您是禁军的指挥使,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钱复微愣,他没有想到,一直都费心提防的澶州军,原来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抗拒指挥使大人。
可听陈虎这意思,分明是实在没了守住澶州的信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希望压在指挥使的身上。
想到这处,钱复心里有了一丝后悔。
其实他们不该夺封项手中军权,倘若澶州失守,过错也是封项一人来背。
如今指挥使接过澶州军,那这罪过,就是从封项肩头转移到她的身上了。
钱复望了眼莘爻,正要说些什么。
莘爻再次颔首。
“本官就是来支援澶州的,你们是澶州的守军,是为我大赵抛头颅撒热血的好男儿。现在本官来了,你们不必忧心了,我会带着你们,守住澶州,将契丹人赶出赵国的领土,赶回到贺兰山北去!”
贺兰山北,乃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契丹本为草原游牧民族,却得良机发展壮大,一路南下,吞食过去汉人的领地,渐渐有了可以耕种,不必迁移的好地盘。
莘爻说要将他们完全赶出汉人的土地。
这话在陈虎听来,不免夸大。
可见着莘爻坚定的神色,熊熊燃烧的野心;他的心狠狠一颤,竟然在某一瞬间,真的相信他们可以赶走外敌,夺回故土。
莘爻的声音不大,可在场的兵卒都听见了。
他们中有人嗤笑一声,想要出声嘲讽,却又不知该从哪里骂起。
骂这指挥使天真愚蠢吗?
可他为何眼睛有些发酸,甚至还有点想要和战友抱头痛哭呢?
好似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太久的旅者,见到了心中的绿洲,可却不敢相信这绿洲是不是海市蜃楼。
他们,可以相信这个指挥使吗?
澶州军们有些迟疑。
“我们真的能守住澶州吗?”
“连封将军都抱着必死守城的信念了......”
“可人家是指挥使,会不会,真的有希望?”
真的会有希望吗?
澶州军眼神落在莘爻身上,很轻,毕竟目光是无形的。
它同样很重,毕竟二品指挥使作出的承诺是沉重的。
营长率先开口:“指挥使大人,您真的是来救澶州的吗?”
莘爻轻轻颔首:“我是。给我一个时辰,陈校尉,带我去见见封将军。”
陈虎重重点头。
军帐内,封项高坐首位,见到莘爻等人进来时,眼角充满讽刺。
“指挥使,澶州军的权柄,握着是不是着实烫手?”
莘爻微微一笑:“我觉着不错。”
封项讥笑一声:“夜郎自大。”
莘爻上前一步,伸出手来:“虎符给我。”
封项微微一愣,目光惊疑:“你真要担下这担子?本将军可告诉你,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吃......嘶!”
封项面容扭曲了一下,右腿传来硬物撞击后的剧烈疼痛。
他瞪着莘爻,眼里写满“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吓的黑手”。
莘爻收回弹出石子的手,脸色沉下:“本官来到澶州,本就已经对澶州有了责任。封将军,你不把虎符给我,难道还要我'请'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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