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晚镜出了殿门,神情恹恹,桑流景追了上来,笑得灿烂,“师姐,终于可以和师姐一同下山了,流景还是第一次与师姐一同下山斩妖除魔呢!”
桑流景说得神采奕奕,临晚镜的眉上却笼了一层雾气,阴沉沉的。
察觉到临晚镜的异样,桑流景小心翼翼地问:“师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流景太吵了,惹师姐厌烦了?”
话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委屈。
临晚镜听罢,立即打起精神,对桑流景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额,担心要是那花妖太强,保护不了你们怎么办!”
临晚镜口是心非地说着,桑流景却觉得她的师姐好有责任心,好温柔,这个时候就在担忧她的安危了。
她鼓励道:“师姐不必担忧,师姐很厉害的,流景相信你。”
不,真的别相信我啊……临晚镜心里正哀嚎,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从身旁经过,她急忙叫道:“师弟留步。”
墨台悠远停住脚步,望向临晚镜,“师姐在喊我?”
“对!”临晚镜来到他跟前,看着有些病弱的师弟,掏出储物手镯里的药瓶递了过去。
墨台悠远疑惑,“师姐,这是?”
“你上次随乐正师兄下山除妖不是受伤了吗?乐正师兄怕你余毒未清,叫我把这丹药给你。”临晚镜道,其实她挺疑惑的,乐正礼庭为何不亲自交给墨台悠远,反倒让她来给。
墨台悠远面色淡淡,伸手接下,“多谢。”声音低低的,不知是向临晚镜道谢,还是乐正礼庭。
临晚镜目光在她师弟手上、脖子上、脸上徘徊。手指如竹节,白的亮眼,五官清秀柔和,虽少了些阳刚之气,但多了份温润如玉,眼下面色苍白,有些病态,俨然一个病弱美人啊。
桑流景在一旁看临晚镜盯着墨台悠远发愣,有些疑惑,也有些不悦,对墨台悠远道:“师兄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墨台悠远对他的小师妹点了点头,然后对临晚镜道:“师姐,悠远会亲自去谢乐正师兄的,先行告退了。”
临晚镜点了点头,“路上慢点啊。”目送她的师弟轻咳着离去。
病美人,也是美人,临晚镜爱看美人,不论男女。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看美人有益身心健康。
望着墨台悠远的背影,她勾了勾嘴角。
一旁的桑流景将她师姐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恼怒,从前怎么不见师姐对师兄这么另眼相看,莫非那药……她开口问:“师姐,那药真的是乐正师兄给二师兄的?”
临晚镜老实地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乐正师兄为何不亲自来送?”
临晚镜摸着下巴,附和道:“对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不亲自来送,亲自来不是更显诚意吗?假借他人之手……”
桑流景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忙问:“乐正师兄亲自约见了师姐?”
临晚镜对桑流景焦急地模样有些疑惑,仔细回想后认真回答,“不是啊,我记得他好像是半路上撞见我的,顺手就给带了。”
桑流景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桑流景摇头。
临晚镜也摇头。
桑流景一惊,问:“师姐,你为何摇头?”
临晚镜朝她眨了下左眼,俏皮一笑:“被你传染的。”
桑流景的瞳孔微微睁大,继而心花怒放——她的师姐朝她眨眼的样子,好可爱!
“好了,走吧,回去准备,明天开路!”
临晚镜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径直向前走去。
桑流景面上发烫,喃喃:“知道了,师姐。”随后扭扭妮妮地跟在那片白衣身旁,小心翼翼的,生怕惊碎了这一刻琉璃般美丽的时光。
是夜,临晚镜正打坐调息,回想着自己会的绝招,准备复习复习好应对实战演练。屋外传来桑流景的声音。
“师姐,你睡了吗?”
临晚镜睁开眼,不知道她这师妹这么晚来意欲何为,她答:“没有。”
“我做了些小点心,想让师姐尝尝。”门外桑流景柔柔地说着,临晚镜两眼一亮,忙去开门。
打开门,月下桑流景提着一个食盒甜甜地笑着,“师姐。”
临晚镜悄悄嗅了嗅,还真有股子糕点的香味,她道:“师妹,里面请。”
桑流景进了屋,把食盒里的糕点一碟一碟地摆在圆桌上。
莲花酥、芙蓉酥、桂花糕、梨花团子。
临晚镜不禁咽下一口口水,虽然这些日子她一直辟谷,不感觉饿,但东西摆在她面前,肚子里的馋虫立马就被勾起。哪里是她不想吃,而是素弈宫根本一点油水都没有。金丹以下的弟子才会进食,而她元婴,是没有口福的。如今一桌子甜香的糕点摆在面前,她心中竟有几分感动,真得谢谢小师妹,不然她不知还要喝多久的清茶。
“小师妹真是心灵手巧,厨艺惊人。这么晚还来投喂。”临晚镜对桑流景的投喂很是受用,觉得自己夜不能白吃,就掏出储物手镯里的几件法宝,对桑流景道:“感谢师妹,糕点很好吃。师姐也不能白吃你的,这几件你就收着吧。”
桑流景看着桌上的几件冷冰冰的法宝没有说话,视线落在皓腕上的淡紫色镯子上,她也想要一个和师姐一样镯子。
临晚镜顺着桑流景的视线一看,不好意思地将袖子拉长盖住手镯,这镯子储物功能还不错,她不想送人,于是干笑道:“师妹不喜欢这些?没事,师姐这里还有一枚储物的玉环,可以装不少东西。”说着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白玉,上头如水墨般淡开的浅紫色被雕刻成了一朵昙花,栩栩如生。
“师妹,这个比较适合女孩子。”她笑着递给桑流景,希望她的师妹能收下。
桑流景拿到手里一看,灵动的眼睛眨了眨,随后道:“真好看,多谢师姐。”
“不客气。”临晚镜将桌子上多余的东西收走,咬了口桂花糕,看着桑流景爱不释手的样子,忽然生出一个主意。
“师妹,要不师姐给你编个红绳戴手上吧。”毕竟参考她的镯子,从手上取东西比较便利嘛。
桑流景羽睫微颤,盯着那块玉,微微羞涩,“可以吗?会不会太劳烦师姐了?”
“不劳烦,不劳烦!”说着临晚镜从镯子里掏出一捆红绳,喜滋滋道,“这是红笺线,听说水火不侵,正好用来编手绳。”
虽然不知道红笺线是什么,但感觉红艳艳的很好看。桑流景想,而且师姐亲自给她编的东西,那她以后一定要日日佩戴,夜不离身,好好保管,决不遗失!
“拿来吧。”临晚镜伸出手。
桑流景被那白软修长、茉莉花儿似的手晃了眼,呆呆地将玉环轻轻放了上去。
“好,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嗯。”她点头,垂下眸掩盖内心的小心思。真的好想,挠挠师姐的手掌心啊……没挠到人,她的心底倒是痒痒的。
她悄悄掀开眼皮,看着临晚镜编手绳的专心模样,嘴角止不住上扬。灯火葳蕤,映得她的师姐面色温柔,烛火在那双眸子里跳动,跳着跳着,仿佛跳到了她心头。
“师妹,那个,你做的糕点真好吃。”
嘻,师姐夸她呢。桑流景咧嘴一笑。
“那个,下次能不能……”再多做点送来。临晚镜想这么说,但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厚脸皮,就改口道:“下次能不能教教师姐,师姐也想做。”做来自己吃。
嘻,师姐还想让她手把手教。桑流景露齿一笑,随后道:“嗯嗯,好的,师姐,只要师姐有空,来寻流景,流景一定教会师姐。”
临晚镜也很高兴,“嗯,那就说好了。”
桑流景心里美滋滋的,乖巧地凑过去,“师姐好厉害啊,编的真好看。”
临晚镜道:“嗨,这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平结嘛,最简单的那种。再复杂的,你师姐手残也编不出。”
“哦?那师姐能不能教流景编一下?”
“好啊,你来。”临晚镜招呼桑流景坐在自己位置上。
“嗯。”桑流景坐了过去,随后有些局促不安,因为临晚镜近在咫尺,因为临晚镜的体香霍然闯入她的鼻息。她的心砰砰的,手上也没了章法。
临晚镜安慰道:“别紧张,很简单的,师姐教你。”然后在一旁指引。
不一会儿,手绳就编好了。临晚镜取来一看,满意地笑了笑,“编的不错。”
“是师姐教得好。”桑流景的眉梢眼里全是笑意。
“你太谦虚啦,谦虚虽然好,但太谦虚反而不好,会显得你不够自信。”
“嗯。”桑流景点头,反正师姐说的都是对的。
“把手伸出来。”临晚镜道。
“嗯?”桑流景没有反应改过来,却见临晚镜拉起了她的手,然后很利索将绑着玉环的手绳套在她手腕上戴好。
“好了!”临晚镜心情挺不错的拿起一块荷花酥往嘴里塞。
桑流景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多谢师姐!师姐对流景真好!”
临晚镜笑着摆了摆手,“不客气。”感叹她的师妹真是天真单纯又可爱,一条手绳居然能高兴成这样,同时又心生一丝怜悯。
她这师妹是个孤儿,三岁被一户穷人家夫妻捡去,养了两年便要卖掉,幸好师尊岑子衿路过将其带走,否则凭师妹的姿色加上悲惨身世,未来定是要受不少苦的。
人生不易,自己的境遇虽然比师妹好点,但也知其中艰辛,既然师妹缺爱,那日后得多关心点,多给点关爱。临晚镜如是想。
“那个时间不早了——”
“师姐,你——”
两人异口同声,双双一愣。
临晚镜道:“你先说。”
桑流景从善如流,道:“师姐,我好像看到师姐发间有根白发。”
“白发?”临晚镜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她年纪也不大啊,怎么会有白发。左看右看,愣是找不到桑流景所说的白发。
桑流景上前,“我帮师姐看看。”
“好。”
桑流景看着一头乌黑秀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悄悄折断一根藏在手里,然后对临晚镜说:“好像没有,是流景看花眼了,不好意思啊,师姐。”
临晚镜道:“没事没事,天色也不早了,师妹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可别睡迟了哈。”
“嗯,好的,师姐放心,流景定不会迟的。那,师姐夜安。”
临晚镜点了点头,“好的,晚安师妹。”
桑流景出了屋,拔下一根自己的头发,与掌心那根缠在一起后,用法术融入那条红艳艳的手绳。
一番操作后,她遥望着夜幕中的圆月,虔诚地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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