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文本就是一路策马,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只带了几个护卫,连母亲都扔下了,就为了赶在廖婧柔离开前见一面。
说了这一会儿话已经是疲惫至极,恰好外间宾客也到了,廖婧柔就把人留在这阁楼休息,安排丫鬟小厮守着。
左右也没人知道节度使府千金回来了,廖婧柔也不希望三皇子借着她跟节度使府搭上关系。
今日百花园开放,即便原本不在邀请之列或对诗会不感兴趣的,也托了关系进来,只为一赏这百花齐放的盛景。
曲水流觞,觥筹交错,才子佳人。
廖婧柔虽是这场诗会的主人,却并不多言,只是指定好诗会主题,示意百花园中可随意走动,时辰一到,便燃香计时。
“今日诗会魁首,可得沈家书斋孤本一册,而今日作诗参与者,书斋都会抄录装订成册,以供流传。”
坐在廖婧柔下首的沈知意面向众人,以示所言非虚。
如此,不止是闺阁千金,连廊另一侧的学子们也躁动起来。
沈家书斋的孤本,说一句千金难买都不为过,而今日,只要夺得魁首,就能得一孤本。
顿时,本只打算试试水的学子们也是热情高涨,想着定能一举夺魁。
不过也有人,打量着角落处的一个人影,与同伴嘀咕道:“不知他会不会参与,他若下场,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同伴也循着视线望去,也是不解,“这许临洲从前不是都不来这些诗会的吗?”
“是啊,虽然他出身实在是个问题,可才华,咱是真比不过。”
这几位还算府学里心性较好的,即便总是被许临洲压一头,对他也不过是惋惜遗憾居多。
“不过也不一定,可能只是碰巧想凑个热闹。”有人如是猜测着。
“只能如此想了,我等尽力而为就好。”
沈知意此刻半点不知刚刚还曾在阁楼谈论过的,以为今日不会出现的人却出现在了诗会之上。
只打发了丫鬟,与廖婧柔结伴赏花,“看那木芙蓉像不像你?临水而居,疏离高傲,凑近了瞧,反倒一日三变花色,好玩的紧。”
“好啊,你就会取笑我。”廖婧柔伸手欲抓沈知意。
沈知意当然不会承认,“我哪有?”
两人打打闹闹的,半点不曾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小丫鬟。
还是廖婧柔先看到了人,停了手,“是有什么事吗?”
小丫鬟没想到竟然直接被主子问到了,不过踌躇一瞬,还是上前一步,“见过两位小姐,这是一位公子要奴婢交给沈小姐的。”
见两位小姐迟迟不接,也没什么吩咐,小丫鬟的掌心便不知不觉沁出了汗,脸上更满是懊恼后悔之色。
廖婧柔对这事倒是见怪不怪,主要每次都会发生,实在没什么新意。
只是之前她们都带着贴身丫鬟,丫鬟们便能把那些人打发了,眼前这个瞧着年龄不过十四五岁,被那些公子哥三言两语哄过来送信,也实属正常。
确定沈知意虽然不感兴趣,却也没怎么生气,廖婧柔便做主接了过来,左右先放这个头都快低到地上,指尖都泛着白,甚至瞧着再站一会儿只怕身子也得抖的小丫鬟离开。
“诺,给你的,看不看,不看就扔了,或者让那小丫鬟确定是谁,再送回去。”
沈知意无奈,“你这都什么馊主意,现在是没人注意到,再送回去,那接下来得多少人跑过来送信?”
“也是,还是沈大小姐魅力大,比不过比不过。”
“若是给你,他和他全家还想不想活了。”
两人又斗起嘴来,倒是把那信忘了。
小丫鬟得了恩赦,自是赶忙转身离开,却没想到刚刚找她送信的那位公子,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她。
虽然这位公子面如冠玉,但现在小丫鬟只觉得他可怕,明明今日来之前管事的都训话了,说是若有人找她们送什么给各位小姐,是一律不许接的。
可她当时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下来。
也不能说是这位公子蛊惑了她,这位公子当时就把利害说了,给了送与不送两个选择。
可她思来想去,竟是觉得自己只有送这一个选项。
小丫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但她却知道,眼前这位公子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就算他是这场中最俊俏的公子,小丫鬟也没有半分花痴的想法,只想离得远远的。
“她将那信拆开了吗?”
“什么?”
许临洲只得又重复了一遍,结果他就听到眼前这小丫鬟说,“是廖小姐接过去的,奴婢走的时候,沈小姐还未将信拿到手上。”
“我知道了,你走吧。”
小丫鬟顿时心中一松,忙不迭地随机寻了个方向离开。
太可怕了,她下次一定离这些公子小姐远远的,还是搬搬花、浇浇水这种活儿适合她。
许临洲留在原地,正想着如何不引人注目,还能顺其自然地见到沈知意,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不是临洲吗?怎么站在这儿?”
“三哥。”许临洲眉眼一沉。
来人恰是许家主的亲儿子,族谱上许临洲的亲哥哥。
只是在许家,人尽皆知许临洲是什么身份,当年许家主也明说过许临洲不入序齿,是以所有人,都只以名字称呼他。
许清源名字听着清雅,人却实打实是个壮汉,此时站到许临洲跟前,更显得魁梧。
“我还以为临洲你今日跟来是有什么要事呢,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人站在这赏花。也是,除了这些不会说话的死物,谁会跟临洲弟弟你,走在一起呢?”
许清源身上带着微弱的酒气,却也知道这是外面,闹大了不好,是以只是刺许临洲几句。
可今日不知为何,许临洲反倒不像从前一般缄默不言。
“我自是比不上三哥人缘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许临洲面目沉静,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之色。
说出的话,更是一瞬间就让许清源青筋暴起。
许清源日前被许家主发现与青楼女子厮混,连正经公务都拿去与那些女子调笑,为此许家主动了大怒,请了家法。
今日,许清源也不过是堪堪好全,能下床了而已。
许清源不知道一直在府学,昨日才回府的许临洲,为什么会知道这桩事,但他知道,许临洲就是欠教训。
“许临洲,你是不是以为在外面,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被一把揪住衣领,显得颇为弱势的许临洲压低了声音,“那三哥想如何?今日三哥敢在外面出手吗?”
“你以为我不敢?”
许临洲没有回话,全身上下却写满了有恃无恐。
许清源身边跟着的小厮早就得了示意,站到不远处望风,如此许清源再按捺不住怒气,揪住许临洲的衣领就想把人甩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
“关你什么……”许清源回头,却恰对上一双冷然带着怒意的眼睛。
“今日是廖小姐举办的诗会,你是哪家的公子,竟如此无礼。”沈知意也没想到,不过就是转个弯,就看到了面目狰狞想要动手的许清源。
等出了声之后,更是发现被揪着衣领的,正是屡次拒绝她的许临洲。
不同于没见过许清源的沈知意,廖婧柔却是通过许清源与许家主相似的面容,猜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许三公子今日在我的诗会上公然动手,不管是因为什么,总该给我廖家一个交代吧。”
早听说这许家主的亲儿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草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廖婧柔现在的身份,但凡消息灵通点的家族早就把族人警告的差不多了,许清源也不例外。
虽然朝辞城不在京师脚下,但皇室的面子,甚至刺史府的面子,都是要给的。
“两位小姐见笑了,我不过是与我弟弟玩闹几句,这做兄长的,总是盼着弟弟好的。”说着说着,许清源还忍不住眼神威胁许临洲。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当她们是傻子好糊弄不成?沈知意盯着许清源,眼中带着审视和压迫,许家主当不至于为了这个草包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这时,反倒是从沈知意出现起就一直沉默地低着头的许临洲出声了。
“廖小姐勿怪,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恼了兄长,临洲在此向廖小姐赔罪,此次的事,待我回家禀明父亲,定然给刺史府一个交代。”
沈知意顿时气了个仰倒,这许临洲不是睚眦必报吗?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那许清源就威胁了他一下,他就这么快认输服软了?
可今日的事,做主的该是廖婧柔,是以即便再是生气,沈知意也没再说什么。
“好,我等着许家给我刺史府一个交代。”
既然事情已了,许清源也不管许临洲如何,带着自己的小厮转头就走,深觉这种文邹邹的诗会就是跟自己犯冲。
明明往日这种事都是旁支的堂弟出面,也不知道为何这次就变成了自己和许临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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