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过去看看?”廖婧柔微微倾身,问坐在一旁的沈知意。
沈知意眼神一扫,就看到场中的闺秀们虽还端庄地坐着,实则眼神不断像连廊另一侧瞟去。
“这是你的诗会,问我做什么?”
“这不是乱子是你惹出来的嘛。”廖婧柔打趣道。
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她和梁锦文都知道,沈知意不喜欢这些人如此高调,更不要说严寻礼如此做,未尝没有拿沈知意做赌注的意思。
最终廖婧柔还是没有做什么,只是安排了人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不管怎么说,一众闺秀真跑到那边去也不好看。
许临洲待墨迹干透,不会出什么意外之后,才抬眸看向不远处直视着他的严寻礼。
是府学那天沈知意在凉亭里见的人,不过沈知意并没有与他相处很久,所以这是,妄图博取注意?还是别的什么?
许临洲心念一转,并不在意,只平静道:“师弟既想与我切磋,不若之后另约时间,今日……”
可严寻礼怎么会答应,在他看来,这更代表了躲避和拖延,“师兄一向深居简出,下次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就今日。”
“既如此,命题你可想好了?”某些人上赶着自取其辱,许临洲也不会费心拦着。
“就以刚刚所作之诗,由夫子们评比,如何?”严寻礼自信道。
这诗他从收到请帖,得知沈姑娘也在之后就开始准备了,而看许临洲,一炷香内写了十二首,即便他早有准备,又能有什么质量。
有人窃窃私语,“他疯了吧。”
同在府学,许临洲的才华那是有目共睹,甚至有时夫子有事,都是许师兄去代课。
“他可能入学较晚,没跟许师兄接触过?”有人迟疑猜测。
更不要说平常也没听过这人的大名,怎么就这么有自信?
就许临洲那几乎众人心照不宣的身世,若只是一般优秀,早就有人蠢蠢欲动做什么了,而不是只是孤立和私下里可惜实则暗嘲。
就连偶尔那几个脑子缺根筋的,都很快就被收拾了。
虽然在座的心思很多,但还真没人去阻止。
能让刚刚跟沈姑娘相处的许临洲丢脸固然是好,若不能,也不耽误他们看笑话。
廖知远也想不到诗会都快结束了还能发生这样的事,可他也不可能仗着主家的身份强硬地把两人按下来,只得派人赶紧与那边的夫子们说一声。
夫子们闻言也是打破了一贯的严肃神色,虽然对于严寻礼不是所有夫子都接触过,但事件中心的另一个人许临洲,他们却是都知道的。
曾经,他们不止一次谈论过这个学生。
才华惊世却不过分自傲,行事更是张弛有度,曾经他们以为,这样的人,会在官场如鱼得水。
即便知道他的身世,可既然许家认下他,上了族谱,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却不想,最后竟是许家主亲自登门,做下了彻底压住对方的决定。
夫子们虽不解,却也没必要拼上一切得罪一个大家族。
待丫鬟们将诗作呈上,起码数量上来看对比还是很明显的。
一向急躁的王夫子率先指着多的那一边道:“这就是严寻礼的?”
这小子不会以为诗的数量多就能取胜吧?
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回先生,这是许公子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要怎么比?是严寻礼一首诗胜过所有才算赢?还是只要赢了一首就算赢?
“罢了,先看吧。”有人发了话,众人只好先将疑问压下。
夫子们评得很快,实在是,对比有点惨烈。
严寻礼的不能说是不好,只是实在是平平无奇,与之相对的,许临洲的十二首诗,每一首都足以用惊艳来形容。
如此大的差距之下,连思考和纠结都不需要,只需一眼,就可评出优劣。
等到结束,夫子们惊讶地发现,刚刚纠结地输赢判定似乎很没有必要。
因为许临洲的十二首诗,首首碾压,严寻礼根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
有作为严寻礼的夫子,已经禁不住地在想,是不是应该多教导一下如何作诗?他们府学的教学水平差异如此之大吗?
可仔细想了想,最后不得不承认,不是严寻礼太差,而是许临洲太强。
等到此时,才恍然记起,曾经,他们对许临洲这个学生是如何的寄予厚望,倾尽全力地教导对方。
时至今日,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廖知远不知道为何夫子们为何同一时间都露出惋惜的表情,但也不得不出言打断夫子们追忆往昔,“夫子们,不如就由我先公布二人的结果?”
话落,还不忘暗示夫子们还有一摞需要排个高低名次出来。
瞬间,夫子们什么感伤之类的多愁善感的情绪都没了,说来说去,今日参与诗会的人是真不少啊。
眼见夫子们将多余的情绪一扫而空,廖知远才放心地走了出去,他其实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来着。
此时,宴席当中竟是无人离开,要放从前,在结果出来前,大家都会选择离席嬉笑玩闹一会儿。
可见,这场胜负之争,众人都很期待结果。
虽有很多人期待奇迹的发生,但结果却仍在预料之内,许临洲,近乎压倒性的胜利。
甚至于,夫子们审阅全场之后,许临洲夺得魁首。
“怎么可能!”严寻礼惊叫出声。
那诗从他得到诗会消息之后就开始苦思冥想,甚至找过很多人指点,就为了在今日,可以在沈知意面前大出风头。
怎么,怎么就被一个许临洲压的翻不了身。
不断落到身上的眼神,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甚至是鄙夷不屑,无一不刺激着严寻礼。
可严寻礼仍强撑着最后的尊严,隔着连廊,朝女客们看去,目光定定落在那道娇艳夺目的身影上。
可让他失望了,那朵迤逦多情的蔷薇,始终都没有半分眼神落在他身上。
“师弟,有些事,愿赌服输,不然只会显得难看。”许临洲起身,走近严寻礼,恰恰好堵住了对方的目光。
“今日我是输了,可你也不会赢。”严寻礼并不服气。
“这一点就不劳师弟费心了。”相较于严寻礼,许临洲自认他更了解沈知意。
骄傲而自信,这样的人不可能接受别人视她为囊中之物。
严寻礼,一开始,就毫无胜算。
“许公子,这是沈小姐送给您的。”一道女声突兀地插入两人中间。
小丫鬟迎着两位公子看过来的视线,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倔强地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那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却意义非凡——
是一束,尚还带着露水的蔷薇花。
娇艳,热烈,夺目。
张扬的肆无忌惮,许临洲很确定,这束蔷薇绝对不是什么道歉之类的意思。
许临洲抬手就将蔷薇接了过来,低声对丫鬟道了声谢,即便不曾刻意关注,许临洲也能感受到身侧近乎凌迟一般的视线。
原本想说些什么,身边的视线却一瞬间撤回,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抽气声。
寻着源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曾坐在连廊一侧的沈知意,却出现在了对面的阁楼之上。
此刻盈盈望来,几乎让许临洲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她的眉眼中心。
近乎可笑的幻想。
但许临洲还是昂首示意,他已经接了她的蔷薇。
本就相隔不远,加之身在高处,沈知意自然看到了许临洲给予的回应,没忍住笑出声来,相较于初见时的冷淡,如今的许临洲对她的回应可热情多了。
从比试开始,亦或者说严寻礼起身的那一刻,输赢已是注定。
是以沈知意早早派人准备了这束蔷薇,如今,青衫携朱红,无声昭示着这场胜利,掩盖了某个人,是如何的一败涂地。
沈知意自认有些心意已传达到位,便不再多留,悄无声息地回到宴席指之间。
相较于男宾们那里暗潮汹涌,女客们这里反倒喧嚣热闹的多。
她们从前竟不知道,朝辞城中,竟还有这号人物。
或者说,不曾料想到,传闻中声名狼藉备受诟病的奸生子,竟然有如此才华。
想到旧日里,曾在闺秀中隐隐流传的一则逸闻趣事,不少人都眼神不住在沈知意和另一位少女之间转悠。
火热得连一向不在意旁人目光的沈知意,都不禁看过去。
廖婧柔对今日到来的闺秀自是知之甚详,不过眼神一扫,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是我跟你说过的江小姐。”
沈知意闻言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那位看上许临洲的千金。
顺势打量过去,恰对上对方的视线。
眼见对方就要起身朝自己走来,沈知意心里一阵发毛,“这位江小姐性格如何?”
要真说起来,沈知意可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经验,正常来说,都是一堆公子哥在她面前争相表现,她只要作壁上观就可以了。
等见识够了沈知意略显慌乱的表情,廖婧柔才仿佛大发慈悲一般,“放心吧,江小姐人很好相处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