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洲似乎放软了声音,又似乎没有,沈知意分辨不出来,也不想分辨。
这是她第一次跟人表明心意,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这让沈知意如何能忍。
何况,有些话,说出口可就不好往回收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需要说你同意不同意好了。”
对面的人似乎有一瞬间加重了呼吸,连一向平静的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是你说要与我成婚,问我意下如何,可你连心意都不肯表明,就想让我答应你?”
沈知意难得心虚,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天**玩,自也不愿意与人做什么一生一世的承诺。
本来招赘成婚就是为了往后,怎么能本末倒置?
再说了,这才多久?细算起来,她们俩见面也不过才三次,还有两次都有旁的人在,相处时间更是了了,能有多少深情厚谊?
就是她说出来,许临洲就会信吗?反正沈知意不信。
越想沈知意越理直气壮,哪知她这个样子只会让许临洲更加生气。
只冷声丢下一句,“像你这样吝啬真心的人,便是有人真心爱你,也不会与你相伴。”
他竟然敢诅咒她?沈知意愤愤地一拍桌子,想她这些日子,为了照顾许临洲做了多少事,这可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现在,不过是一时谈不拢而已,他竟如此说,难道她沈知意,还找不到真心爱她愿意伴她左右的人吗?沈知意可不信这个邪。
“小姐?”朱颜跟在沈知意身后,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小姐,她这样拍桌子,等反应过来又该手疼了。
沈知意咬着牙憋出一句,“没事。”
许临洲,你最好给我等着,你今日敢咒我,我就敢如数奉还。
过了片刻,沈知意才平复好心情,连泛红的手心都只是若无其事地拢进袖子里,直让身后跟着的朱颜心惊胆战,觉得小姐不会是气疯了吧。
“行了,收拾一下,咱们回家。“可才走两步,沈知意便又顿住,”不,咱们不回去,去找一个人。”
朱颜也不敢问小姐想去找谁,只管低头跟着。
好在出了房间,许临洲已经没了身影,只有摸不清状况的王爷爷问:“你们俩说什么了,怎么那小子气冲冲地就走了?”
“没什么,不过是点小事。”沈知意笑靥如花,仿佛真的没发生什么,只问道,“王爷爷,他的药钱我下次结给你。”
“不用不用,那小子已经结了。”王爷爷此时只以为两人是因为银子的事,还劝道,“知意,有时候也别那么给男人花钱。”
倒不是说怎么样,只是这世间大多数男子,总有些自以为是的自尊心,王爷爷还以为许临洲也是这样,暗道自己一把年纪了,还看错了人。
“这样啊,行,我现在有事,过几天再来看您。”沈知意笑容淡了一瞬,才道。
等出了医馆,行了一段路,沈知意猛然停下。
朱颜差点刹不住脚,“小姐,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不是,”沈知意摇摇头,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王媒人住哪?”
朱颜显然也不知道,表情空白一瞬,“这,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
“嗯,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沈知意迫切地想给许临洲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片刻,朱颜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小姐,你跟我来。”
七拐八绕间,沈知意都要被绕晕了,朱颜才在一处院门前停住。
沈知意扫了眼,觉得这王媒人赚银子的本事不错,只看外面,就知道这院子不算小,起码是个三进的宅子。
朱颜上前抠门,铜环响了几下,才听到里面有所回应。
“谁呀?”大门打开,沈知意运气不错,探出来的恰是王媒人。
对方似是没想到沈知意会找上门,愣了一瞬之后马上就上前两步,热情道:“沈姑娘怎么来了,莫不是有了合心意的小郎君,想找我做媒?”
虽然沈知意一个人来有些不合理,但沈家就母女两个,沈知意这位大小姐未尝做不了自己的主。
什么大家小姐爱上穷小子之类的故事在王媒人脑子里过了好几个版本,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打探着沈知意来这里的原因。
“倒也不是,我这次来,只是想跟王妈妈打听一个人。”
“谁?”王媒人也不解,真是奇了怪了,做媒人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人上门找她打听人的。
“许家,许临洲,妈妈可知道?”
王媒人还真知道,甚至反问道:“姑娘也是相中他了不成?”
“可是还有别人?”沈知意皱眉,就许家那么个情况,许临洲也不是高调的人,还有谁能认识他?
“我也不怕姑娘知道,之前江大人家请我上门去问过,只是那位许家主拒绝了,姑娘若是也有意,这我怕是无能为力。”王媒人面色为难。
沈知意却顿时了悟,她虽然不知道江大人是哪位,但一说上门问过,许家主拒绝,哪能不知道就是廖婧柔说得那姑娘。
遂道:“妈妈多虑了,我来只是想知道一些许家以及许临洲本人的消息,实不相瞒,我确实倾慕于他,只是许家的情况我也知道,想着能不能从旁下手。”
说到最后,沈知意还刻意憋红了脸,做足了女儿家的羞态。
要说,这整个朝辞城,除了府衙户籍之外,还有什么能对各家情况了如指掌的,就只有日常走访做媒的媒人了。
“想不到姑娘看了那么多,最后竟是瞧上了这位。”王媒人与沈知意接触不算多,虽然朝辞城中喜欢沈姑娘的公子哥不少,但真正敢上门请人做媒的,毫不夸张地说,基本等于没有。
前头送了一大堆名册也没什么消息,王媒人还以为这姑娘不想嫁呢,没想到今个倒是主动上门来了。
“姑娘稍等,我这就给你找找。”王媒人也没有多打听的意思,虽然媒人做得就是嘴上的生意,但对姑娘家的心事,王媒人倒是保留了一些余地。
好在王媒人平日里就有记录的习惯,对于许家也算有些接触,不过片刻就带着抄录好的信息回来了。
“不过这些给姑娘了,姑娘也权当不知道就好。”王媒人切实地接触过许家那位家主,更隐约探知许家主对于这个实际上的外甥是个什么想法,也不多言。
沈知意自是点头应好,还从荷包里掏出一粒金瓜子,全做此次是个不能明说的交易。
王媒人自是喜笑颜开地接过,还嘱咐道:“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姑娘这事,最难的,还是许家的态度,不过若是姑娘,说不定许家会答应的。”
这么一个金娃娃,对于现在全是在撑面子的许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救命稻草。
“那就承妈妈吉言了。不过妈妈,我这也怕事不成,也不需要妈妈多做什么,只是若有人想与他做媒,无论是谁,还请妈妈告我一声可好?”
见王媒人犹豫,沈知意毫不犹豫又抓了几颗金瓜子推过去。
“自然自然,那我就预祝姑娘觅得良缘。”
回了家,沈知意就钻进书房,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还没等她把许家那庞大而混乱的家庭关系研究明白,就听到朱颜犹豫地汇报声,“小姐,门房的小厮送来一样东西。”
“什么?”沈知意还以为又是哪家公子哥找来什么新鲜玩意了。
“是,是……”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颜飞快将东西递了过来,然后赶紧低头挪远了些,“是许公子送来的。”
沈知意狐疑地将手中的信封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想着不会是许临洲气不过,想作弄她?可许临洲不至于做这种事情吧?
纠结了半天,沈知意还是拆开了这个并不算严实,看起来非常随意的信封。
“砰——”
朱颜低着头,想着一天之内激得小姐拍了两次桌子,这位许公子真的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独一份。
“他把字据退回来了,他想说什么,我拿钱侮辱他了?”
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沈知意今日才盖了章意味着交易完成的契约。
商人重视交易,更讲信誉,明明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的事情。
许临洲却在此时将字据退回,其上没有沈家掌柜的盖章,只能代表他没有取这笔钱。
是单方面要与自己终止合约,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一时的愤怒过后,沈知意不得不思考一个新的问题。
廖婧柔的诗会请帖已然发出去了,万事俱备,东风却不来,只会让这诗会成为笑话。
不仅沈知意丢面子,还连带着廖婧柔,甚至可能得罪三皇子。
这是沈知意包括沈家不想看到也承担不起的事情。可现在,若是不找许临洲,又该去哪里,再寻一个诗才足够的人?
沈知意皱眉思索着破局之法,半晌,才道:“玉颜,将廖府的诗会请帖拿来我看看。”
“小姐,这封信不看吗?”朱颜提示着一块被沈知意倒出来的另一张纸。
沈知意原本不想看的,无论许临洲说什么,他将这契约退回来了都是事实。
可解决的办法已经有了个念头,沈知意倒想看看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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