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歌口中的好地方就是温泉酒店。
原本打算带着巴储和谢允,周六住一晚上周日玩半天再回来,但谢允周日有约会,所以就三个人去了。
酒店是全日式风格,提供浴衣、茶点,还有歌舞伎表演。
李乘歌订的是单间药浴池,容纳三个人正好。
“陈三愿怎么还不过来?”李乘歌慵懒闲适地问了一句。
“他不好意思吧?”巴储朝更衣室瞟了一眼,起身道,“祖宗,我去看看。”
“你坐下。”李乘歌象征性地抬起手,软绵绵地摆了两下,“你去了他更出不来,等着吧。”
“那……好吧。”
李乘歌忽然笑了一声:“他周四那天还跟我说,他的身体,我想看哪里都可以,结果还不是不好意思?”
巴储想到初见时,他给陈三愿洗澡的情景,一时有些感伤:“他能在意也是好的,我就怕他太不在乎自己。”
“你又来了,杞人忧天。”
巴储微微一笑:“当爹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不过,祖宗,三愿他心里还是最在乎你。”
李乘歌沉默几秒,两只胳膊架在温泉石上,鼻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好没意思的两句话。”
这时,陈三愿出来了。
“三愿。”巴储惊喜地看着他,心中又想,“好儿子!一.丝.不.挂真争气!”
“啊……”陈三愿还是下意识想挡住那里,但硬是按着自己的手跟巴储打了招呼。
“快下来泡温泉,水里可暖和了,祖宗选的药浴池,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陈三愿慢腾腾挪了两步,目光逐渐移向李乘歌。
他仰着头,眼睛上盖着一条毛巾,刚好卡在高挺的鼻梁骨上,再往下,是柔软如丝绸的唇,利落清晰的下颌线,还有线条流畅的脖颈,在袅袅的水雾中,仿佛一座永不受侵蚀的神像。
陈三愿从两人之间靠近李乘歌的位置入水,拘谨地抱住双腿,半张脸都没进水中。
李乘歌似皱了下眉,收回一侧胳膊:“这么大地方,怎么偏偏要和我们挤?”
“咕噜噜”……
陈三愿着急说话,在水里吹出一连串泡泡。
李乘歌转过脸,稍稍低头,毛巾滑落,露出那双勾人的眼睛。
“啊……”陈三愿手忙脚乱地捧起毛巾,使劲给它拧干。
“你要把他拧死吗?”
“啊……啊……”陈三愿摇头,手却紧紧捏着毛巾。
不知是不是水汽朦胧的原因,陈三愿觉得祖宗的眼睛格外亮,挂在蛛网上的露珠般,连折射出的光都逃不出去。
李乘歌挑眉:“说话。”
他本就是上挑的眼型,眉毛若是抬高,会削减掉几分锐气,话音也一并变得温柔。
陈三愿懵懵地比划。
[没有要拧死,没有……祖宗,给你用。]
“你用吧。”李乘歌换到陈三愿对面的位置,坐下时,脸比刚刚更粉了。
“啊……”陈三愿看着远去的祖宗,突然觉得手里的毛巾变成了一只水晶鞋。
巴储拍了拍陈三愿的肩:“三愿,怎么样?热不热?”
陈三愿立刻回头。
[不热,温度正好。]
“哈哈,你肯定比我和祖宗都更耐受些。”
陈三愿发现老爹也粉扑扑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水里有一股好闻的药香。]
“是吧?”巴储倚在温泉石上,发出享受的声音,“这里有当归、茯苓、艾草等十几味中药材,有利于血液流通,泡完那叫一个浑身舒畅,什么疲惫都没有啦。”
陈三愿学着李乘歌的样子,把毛巾搭在眼睛上,嘴角舒服地扬起。
[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锅里的白萝卜。]
李乘歌低低笑了一声:“白萝卜?你也就是根黑玉米吧?”
“嘿嘿嘿。”陈三愿好像被人挠了痒痒肉,“嘿嘿”个不停。
李乘歌故意道:“中邪了,看来不是一把糯米能解决的事了。”
陈三愿笑声戛然而止。
巴储道:“祖宗,你别吓唬三愿。”
“这么不经吓还怎么长大啊?巴储,过分溺爱孩子,等你老了会吃亏的。”
“吃亏就吃亏吧,三愿开心就成。”
李乘歌无话可说。
“啊……”陈三愿欢喜地抱住巴储。
“哈哈哈!傻儿子!”
十五分钟后。
巴储和李乘歌皆是白里透粉、粉里透红,陈三愿坐在两人中间,一人一下给两人扇着风。
他倒是没什么事,精神得想去外面跑上一圈。
陈三愿抬头看着如梦似幻的樱花树,眼中渐渐湿润。
泡热水澡就够舒服的了,可他居然还能体验到温泉,从前都是他伺候别人,现在却有福气接受别人的服务。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他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努力成为配得上这幸福的优秀的人。
一片樱花缓缓飘下,蝴蝶般落于李乘歌头顶。
陈三愿轻轻捏起花瓣,还未收回手,就对上了李乘歌美如春山的眼眸。
“啊……”“樱花?”
陈三愿点头。
李乘歌泡得晕乎乎的,握着陈三愿的手向上一顺,将樱花拈于自己指间,贴到左耳耳垂上。
陈三愿脑袋忽然一阵刺痛,急忙扶了下脑袋。
“三愿,怎么了?”巴储关切问道。
那感觉转瞬即逝,陈三愿眨眨眼,笑了一下。
[没事。]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李乘歌站起来。
陈三愿立马甩过头去,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按住,连余光都不能瞥见半点。
“你俩回来的时候帮我拿瓶牛奶。”
“好嘞祖宗!”巴储应到。
直到李乘歌走进更衣室,那股力量才消失。
“啊……”陈三愿脑袋猛地扭了一下。
“三愿,脖子痛?”巴储伸手把陈三愿拉了起来。
[不是,刚刚……好像动不了了。]
巴储稍稍一愣,旋即脸上便现出了然的神色:“三愿,咱快点去给祖宗送牛奶吧。”
陈三愿重重捶了捶脖子,点头道:“嗯!”
三人住一间房,两张榻榻米,陈三愿被李乘歌赶去跟巴储睡。
巴储问道:“祖宗,你一会儿还去蒸桑拿吗?”
李乘歌看向对着镜子摆弄和服的陈三愿,回道:“去啊,来都来了,不体验一次怎么行?”
“那我让他们一个小时后再送晚餐过来。”
“嗯。”
李乘歌走到陈三愿身旁,揪了下他的腰带。
“你要把它绑出花来啊?”
“啊……”陈三愿窘迫地笑了下。
[怎么绑都不好看。]
李乘歌抱着胳膊:“你现在怎么这么在意形象了?”
[祖宗好看,我站在旁边,不想太差。]
李乘歌端详着镜中二人:他的浴衣是酒红蝴蝶纹,陈三愿的是浅蓝白鹭纹,这样看着倒是相配,毕竟自古红蓝出……
“反正一会儿还得脱,等蒸完桑拿让巴储帮你穿吧。”
“啊……”陈三愿转过身,快走两步拦在李乘歌面前。
[祖宗,你之前说要仔细看看我的身体,今天还看吗?]
李乘歌是最了解陈三愿的,可他几乎天天被陈三愿的无敌坦率打得猝不及防。
“陈三愿,你是觉得我有什么喜欢看人身体的怪癖吗?”李乘歌微微笑着。
[不……没有,但是……祖宗……周四那天说过……]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件事?陈三愿,难不成你比我多了点东西?”
“啊……”陈三愿表情瞬间惊恐。
[没有没有没有!我跟祖宗一样!跟祖宗一样的!]
李乘歌顺着说下去:“那有什么看头?”
陈三愿对着手指。
[不是看头……就是因为,我……我是祖宗的。]
李乘歌等半天也没听到那个“狗”字,这句话的味道立马辣起来。
“哪有人上赶着给别人看的。”李乘歌嘟囔一句,还是打算宠他一次,“这样吧,一会儿蒸桑拿,你要是比我坚持的时间久,我赏你一眼,要是坚持不住,以后就不许提这件事。”
“啊……”陈三愿握拳给自己打气。
[祖宗我会努力的!要坚持一个小时!]
李乘歌忍俊不禁:“那就蒸成人干儿了,你第一次蒸,顶多五分钟就受不了了。”
如果李乘歌可以预知未来,他一定不会说出刚刚那句话。
现在已经十分钟了,巴储早早就弃甲投戈,陈三愿虽迷迷糊糊,可约摸着还剩半管血,眼看是不会轻易认输。
李乘歌也快到极限了——他受不了身上出这么多汗。
“可以啊,陈三愿,耐力这么好……”
“啊……”陈三愿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虽然祖宗的话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可应该是在夸他嘞。
[没有祖宗厉害,没有祖宗厉害。]
李乘歌的呼吸一次比一次粗,眼皮也越来越沉。
他可不能为了个小比赛把自己交代在这里,看陈三愿裸.体什么的……飞吧,都飞走吧。
[祖宗,你身上这么多汗肯定很难受吧?要不要先出去冲一下冷水?]
李乘歌连连冷笑几声,掐着陈三愿的后脖颈压于身下:“你都还没认输,我怎么可能坚持不住?”
陈三愿鼻尖的汗滴到李乘歌的浴巾上,仅一瞬间便“回光返照”,头也不晕了,嘴也不干了,连身上流的汗都变得香香的了。
李乘歌蓦地感受到一股越战越勇的气息,眼睛一眯,贴到陈三愿耳边说道:“还是想喝牛奶,可若是冲完冷水再去拿,恐怕太凉,喝了……容易肚子疼。”
“啊!”陈三愿霍然立起,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连脖子都红透了。
[祖……祖祖……祖宗……我……我去……我去拿……]
陈三愿夺门而出。
李乘歌捂着脸,小腿紧绷,耳垂上的樱花干卷着落下。
这场比赛,他胜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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