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莫比乌斯环的虚幻出口

消毒水的气味如蛛网般缠绕着鼻腔,锦书澈漂浮在混沌的意识深海。心电图规律的滴答声渐远,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母亲哼着童谣的温柔嗓音。白雾散尽时,他看见母亲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站在开满向日葵的田野里向他招手。

“小澈,累了就休息吧。”母亲的指尖拂过他脸颊的伤口,触感轻盈得像羽毛,“但别躲太久,有人在岸边等你。”她身后的天空突然裂开缝隙,柏崇屿苍白的脸与概率计算器的蓝光若隐若现。

锦书澈后退半步,踩碎满地金黄的花瓣:“妈妈,我好累。每次挣扎都像坠入更深的沼泽...”他望着掌心反复结痂的伤疤,“活着的每一天都在验证‘无意义’这个答案。”远处传来海浪拍岸的轰鸣,黑暗从地平线漫上来,吞噬了母亲的身影。

“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母亲的声音穿透迷雾,“你把摔碎的玻璃片磨成星星,说破碎的东西也能发光。”她的轮廓重新凝聚,手中托着柏崇屿收集的橡皮雕塑,“那个固执的孩子,正在用所有理性拼凑你的光芒。”

锦书澈的睫毛剧烈颤动,记忆闪回校医室里柏崇屿湿透的衬衫,还有他在暴雨中颤抖着为自己降温的模样。白雾突然翻涌,他看见柏崇屿守在病床前,将微型心率监测器贴在自己胸口,概率计算器屏幕永远定格在“等待苏醒”的字样。

“可我是他公式里的错误项...”他的声音被风声撕碎。母亲突然上前拥抱他,温度透过虚幻的躯体传来:“你是他最珍贵的变量。”天空再次裂开,无数橡皮星星坠落,照亮了他从未注意到的——自己眼底微弱的渴望。

现实中,柏崇屿攥着最新的脑部CT影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医生的声音混着监护仪的嗡鸣:“虽然体征平稳,但何时苏醒...医学无法预测。”他突然抓起概率计算器,在空白病历纸上疯狂书写,公式间夹杂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我要计算出你归来的每一种可能。”

而在梦境深处,锦书澈望着母亲身后逐渐清晰的柏崇屿,终于伸手触碰那道蓝光。当指尖相触的刹那,莫比乌斯环般的循环终于出现缺口——或许,他的“无意义”,正是某人生命中最不可替代的解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第三天清晨突然紊乱,柏崇屿猛然从折叠椅上弹起,概率计算器从膝头滑落,屏幕在地面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锦书澈的睫毛颤动着,苍白的唇间溢出含糊的呓语,消毒水气味中混进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瞳孔对光反射恢复!”柏崇屿抓住少年微凉的手腕,喉结剧烈滚动。三天来持续记录的体温曲线、血氧饱和度数据在脑海中疯狂闪回,他颤抖着摸出钢笔,却在病历本上画出歪扭的线条——这是他72小时未合眼的证明。

锦书澈睁开眼时,正对上柏崇屿放大的瞳孔。少年的白衬衫皱得如同废纸,领口沾着干涸的汤汁,银色镜框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根据格拉斯哥昏迷评分标准,”柏崇屿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你现在...”

“还在浪费计算资源?”锦书澈别过脸,喉间泛起苦涩。他瞥见床头柜上堆积的橡皮雕塑,从简单的星星到复杂的双螺旋结构,最顶端放着个未完成的太阳,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记忆如潮水涌来:刀刃划破皮肤的刺痛、母亲虚幻的拥抱,还有黑暗中始终闪烁的概率计算器蓝光。

柏崇屿突然扯开衬衫,露出心口贴着的微型监护仪:“这是你昏迷时的心跳波形。”他将平板电脑推到病床前,屏幕上跳动着色彩斑斓的频谱图,“我把它们转化成了音乐...”颤抖的手指按下播放键,病房里响起混着杂音的钢琴旋律,每一个错拍都对应着锦书澈某次微弱的生命迹象。

“理性主义者开始搞行为艺术?”锦书澈的指甲掐进掌心,却在触及柏崇屿手背上结痂的针孔时愣住——那是医护人员抽血时,少年固执地要求“用我的血管对比数据”留下的痕迹。窗外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柏崇屿眼下青黑的阴影上,将他的轮廓切割得支离破碎又异常坚定。

概率计算器在此时发出蜂鸣,屏幕跳出新的数据:【情感干预有效率从37%提升至68%】。柏崇屿却一把将其按灭,俯身时发梢扫过锦书澈发烫的额头:“这次不计算概率。”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我只要你活着,做所有公式的例外。”

锦书澈的喉咙发紧,记忆闪回中毒那晚的绝望。而此刻,柏崇屿颤抖的指尖正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润,动作比推导黎曼猜想还要小心翼翼。监护仪的曲线突然剧烈上扬,在晨光中勾勒出一道崭新的、充满未知的轨迹。

锦书澈偏过头避开少年灼热的目光,喉结滚动着吞下泛上舌尖的血腥味。病房惨白的日光灯下,柏崇屿衬衫第三颗纽扣不翼而飞,露出锁骨处结痂的旧伤——那是他上次发病时,无意识抓挠留下的印记。

“你的C反应蛋白浓度下降了19%。”柏崇屿将温度计收回金属盒,声音像精密运转的齿轮,却在触到锦书澈躲闪的眼神时卡顿,“但皮质醇水平仍高于正常值...”

“所以理性先生又算出了我的死亡倒计时?”锦书澈扯动嘴角,牵动脸颊的伤口。他盯着柏崇屿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概率计算器,突然伸手夺过。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的旧疤,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间,夹着张偷拍的照片——他在喂流浪猫时,睫毛投下的阴影温柔地落在小猫身上。

柏崇屿的呼吸骤然急促,伸手去抢的动作却在半空僵住。锦书澈翻看着那些被加密的文件,从他每日的饮食记录到情绪波动曲线,最新一条标注着“昏迷第72小时,监测到睫毛颤动,多巴胺分泌预测值 3%”。

“你知道海森堡测不准原理吗?”锦书澈将计算器重重砸回桌面,“观测行为本身就会改变结果。”他的声音发颤,“你越想计算我的人生,我就越...”话音未落,柏崇屿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抵在床头。

“我算错了。”少年的额头抵着他的,镜片后的眼睛泛起血丝,“所有公式都遗漏了最重要的变量——”概率计算器在混乱中发出蜂鸣,屏幕突然亮起雪花屏,“是我。是我看着你流血时会失控,是我在你昏迷的每一秒都...”他的喉结擦过锦书澈颤抖的嘴唇,“都在打破自己所有的理性。”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锦书澈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记忆闪回中毒那晚的黑暗。那时他以为死亡是解脱,此刻却被这炽热的失控逼得无处可逃。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柏崇屿的后背,换来的却是更紧的拥抱。

“下次想死的时候,”柏崇屿的声音混着哽咽,在他耳边落下滚烫的誓言,“先杀了我。因为没有你的世界,所有的公式...”概率计算器突然炸出绚丽的蓝光,映亮两人交叠的影子,“都不过是没有意义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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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晴
连载中晴笙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