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叶橙对于姜炳离开这件事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
准确来说,这场梦很快就能被生活化。
毕竟她只是难过了几天。
这样说起来可能很好笑,但事实果真如此。
叶橙告别姜炳的那个夜晚失眠许久,她甚至不知道姜炳的那趟航班要多久才能平安降落。
于是那几天她沉默地挂念着他,这种挂念让她做任何都失了神,以至于叶橙觉得自己是个极度感性的人,也许会悲伤到姜炳下一次回来。
但事实证明并无,她只是简单的感春伤秋了几天,回到学校一切便恢复了原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后来的例假时期,她总是躺在床上会莫名想起姜炳。
时常,在某几个夜晚,星光稀薄时,叶橙会想起那天晚上狂风大作、雨水飘进阳台时,姜炳一人在深夜抽烟的时候。
他在想什么?
他像群星里一颗最孤单、落寞的星球。
叶橙的生活被每日的学习安排的很满,国庆之后也不再有太长的假期,假期也要上培训班,很多时候她觉得精疲力竭也只得咬牙坚持。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更要说得是,这座北方的城市秋天被一笔带过了,夏天过后直接迎来了冬天。
叶橙向来觉得冬天很难熬,虞果笑话她太瘦没有脂肪保温。
坐在食堂的窗边,叶橙听完皱了皱鼻子,舀了一勺混着土豆的米饭送进了嘴里。
她觉得自己快要爱上学校的土豆炖牛腩了,偶尔试试番茄巴沙鱼也喜欢得厉害。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一夜入冬也是常有之事。
姜炳买给她的连衣裙总共也没穿到几次,倒是外套总是被她带到学校。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来,姜炳走后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喝过奶茶了。
虞果见她怅然若失的模样,试图想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咱们班那个蒋延约你出去逛街了没啊?”
叶橙皱眉,终于有了些多的表情。
“别瞎说。”
虞果凑近了脑袋,质疑地问“真没有?”
“没有。”
叶橙觉得自己没从前那么喜怒溢于言表了,又或是,她并没觉得自己和蒋延有除了同学以外的更多关系。
“我都看见你俩下五子棋了。”
叶橙这才有点儿反应,继而又不紧不慢地说“那不一样,就是普通同学学习上觉得无聊,课间消遣娱乐一下而已。”
“不一样呢?他之前不是送了个小礼物给你?”
值得一说的是,叶橙和虞果不是同桌了。
学校的规定是每次大型考试便会换一次座位,成绩考前的学生优先,叶橙和虞果之间差了十来名,两人约好坐哪里,叶橙先去了之后竟被后来者蒋延捷足先登。
这两人可是开了学之后就没分开过的。
虞果也因此每次提起蒋延都是咬牙切齿的。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叶橙,那个小发卡她再也没找到过,可是万一自己回赠了礼物给蒋延,他可能会更加误会。
“那个发卡我好像弄丢了。”
虞果睁大了眼,问“上次国庆节我还看你带回去了,不然我也不知道。”
“你在哪儿看见了?”
“我俩坐在后座,那个小礼盒在后座的侧边,我以为你藏着不想给我看呢。”
叶橙欲哭无泪,有那么一瞬间的做贼心虚,她很害怕如果姜炳看见了会怎么样。
明明是让她来学习的,怎么就谈起来恋爱了?
大洋彼岸的那一头,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虞果见叶橙终于有了大的反应,机灵地安慰她“你给你哥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看见过,说是我送的。”
“我一撒谎就结巴。”
“要不我来说?”
“那更加起疑。”
叶橙认真的思考着如何应对姜炳的问题,又能知道发卡的下落。
原先,她从不觉得自己丢三落四,现在看来,她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好。
中午吃完饭,叶橙因为心猿意马的状态持续到了放学。
期间,蒋延课间见她状态游离,误以为是叶橙心情不好,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了一瓶酸奶给她。
“心情不好吗?”
叶橙盯着那瓶酸奶,想得不是怎么回答,而是他们之间要不要画一条三八线啊。
可是这样做未免太过小家子气,蒋延明明都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就连那个发卡也是借着送给新同学的礼物为借口。
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叶橙觉得蒋延和班上的其他一些学生也挺可怜她是从大山里来的。
她甚至想直接问蒋延,你是喜欢我才对我好的吗?可是你千万不要喜欢我,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被你喜欢的地方,也不值得被你喜欢。
非富即贵的学校里,她平凡得像一株野草摇曳生长,只求快点儿长大,连一棵草正不正都还未顾及。
她盯着蒋延面容有些黯然,那盒酸奶甚至都不想喝了。
“蒋延。”
“嗯,怎么了?”
“我不想喝酸奶。”
男生看了看叶橙,又看了眼酸奶,心想自己没买错啊。
他问“你不是喜欢喝酸奶吗?”
叶橙一时有些缄默,她想自己也不能说不想喝酸奶是因为不想喝他买的酸奶。
于是斟酌一会儿说“我是吃饱了,喝不下。”
她眼神飘忽不定,看了看虞果的座位,这丫头一下课又不知道去哪里撒欢了。
蒋延拿着笔在蓝色的便签上画了张简单的云朵笑脸,贴在了酸奶盒上。
“心情好了再喝。”
叶橙这会儿当真就沉默不再说话了,叶声这样对她可以理解,姜炳这样对他也能理解。
可这个人偏偏是蒋延,这个连跟她家庭联系都没有的人。
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紧张,以至于这一盒酸奶她都觉得是负担了。
但也还是努力保持了自然与蒋延相处的状态,这是后来蒋延再问她要不要下五子棋的时候,她回绝了。
晚上吃饭时,虞果又聊起了这件事。
叶橙下定决心要给姜炳打电话问问,那个发卡他到底有没有看见,另外她也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思念是件让人感到极度矛盾的事情,她想着晚上要给姜炳打电话,整个晚自习学习都不在状态上。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又深感惆怅。
她在浴室洗了很久,换上了纯棉的粉格子长袖睡衣。
温习功课是需要持之以恒的,叶橙那晚也没落下,直到熄了灯才爬上床躺着。
虞果窝在被子里看小说,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被子里透出手电筒的灯光。
她在教室借了本小说,据说是剧情好看,导致她下决心今晚就要看完。
叶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叹气,她纠结着要不要给姜炳打一通电话,关于中国与阿根廷的时差她并不知晓,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
她纠结许久,握着手机的手放在被子里热出了汗,但并不因为姜炳足够特别,只是因为叶橙面对每一个不亲近的人都这样。
要紧的是,这一次又多了个别的。
“虞果果?”
那姑娘没反应,叶橙又喊了两声。
虞果探出头来,问“咋了?”
“你说我要不要给我哥打电话啊?”
那人直接把被子掀开,借着操场上透进来的光亮望着叶橙,极为惊讶地问她“你还没打?我他妈以为你早打完了。”
叶橙嘴角动了动,想辩驳又不知说什么。
只是说“那我现在打吧。”
所以,人的勇猛都是需要激励的,准确一点来说是刺激。
她捏着手机躺在被子里,虞果盯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拨号。
“在这儿给我演戏呢?”
说完,她跑到叶橙床上抢过手机翻开了通讯,看到通讯的J问“是这个吧。”
叶橙没否决,她觉得她自己面对一些冒险的时候总需要人来推她一把。
虞果眼疾手快拨通了,开了免提。
嘟嘟的声音在宿舍格外清晰,两人屏息等待着那头接通。
叶橙满心期待,原以为姜炳会立马接通的,可是等到断线还是没人接通。
虞果盯着熄了的手机屏幕,准备再拨一次。
叶橙接过手机,轻轻说“算了吧。”
虞果见她有些失落,没说话回了自己的床上。
“你来这里开心吗?”
对啊,开心吗?没人问过她。
叶橙躺着,直直望着房顶,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入夜往往是人类最深感孤独的时刻,多愁善感的情绪会达到极点。
叶橙同样不例外。
她想起了很多有关于姜炳的事情,抽烟的雨夜、阴沉的书店还有他和女人的合照。
在某些时候契合的孤独感现在好像有分离了出来,深感孤独的只有叶橙自己,而她也明白,她看见的那些和她一样的孤独者只不过是误以为。
可是这一会儿,叶橙却是松了一口气,深深的依赖原来也是可以抽离、摆脱的,就像她尚在襁褓里被亲人抛弃在路边一样。连无法割舍的血缘都能那么断绝得那么轻易,何况是旁人呢。
她觉得在走向姜炳的这条路上又多了一条分岔路。
只是不知道,她自己适不适合。
睡前,手机还未响起,她给姜炳回了一条消息。
【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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