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再是保护色,而是正在将她活埋的坟墓。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温时年只是和往常一样,每天给钱,可是…就算顺从了她们又如何?
放学了,温时年又被拉进小巷子里,这次,她并没有惹你她们,但是欺负她没有任何理由。
拳脚相踢,恶语相向,换来的只不过是她们心情不好,找人发泄。
这次,外面照进来一束光。
"你们干什么?!"
一个熟悉又带着怒意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是徐思年。他抱着篮球,大概是路过,此刻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沈迟跟在他身后,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扫过那几个女生。
那群女生显然没料到会被人撞见,尤其是被同年级里颇有影响力的男生。她们啐了一口,丢下几句狠话,悻悻地散开了。
徐思年几步冲过来,想扶住温时年,却在触碰到她手臂时,感觉到她剧烈的颤抖。他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
“温时年,你……”徐思年的话堵在喉咙里。
沈迟沉默地走上前,他的目光落在了温时年下意识藏到身后的手腕上,那里有未消的红痕。他没有追问,只是用一种异常冷静和坚定的声音说:“没事了。”
这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温时年死寂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在濒临彻底沉沦的边缘,透进了第一丝微光。
那天,徐思年和沈迟坚持送她回家。他们没有问太多,只是陪她走着。快到小区门口时,沈迟停下脚步,看着温时年,非常认真地说:“温时年,这不是你的错。告诉我们,或者告诉任何一个你信任的大人,好吗?你不能一直这样一个人扛着。”
温时年低着头,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不再是无声的。这是被欺凌以来,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泪。
救赎,始于打破沉默。
她没有立刻说出全部,但徐思年和沈迟开始不动声色地保护她。他们“巧合”地在她常被堵的路段出现,午休时主动坐在她附近,用行动隔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林忆似乎也从沈迟那里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更坚持地拉温时年一起去食堂,哪怕她只是坐在旁边什么都不吃。
这种默默的守护,像一点点汇聚起来的暖流,开始融化她冰封的心。
可是…伤疤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无法消除的痕迹。
沈迟和徐思年快步走到办公室,将那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听到消息后,立马报上了德育处。
沈迟望着温时年的眼睛,好像在说:"没事了,我们处理好了。"
德育处也来了通知,但没有公布温时年的名字,霸凌者也得到了应有的处罚。
是因为可以保护好她吧!
班主任也悄悄的找了她谈话,说:"时年,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要是早点发现你的状态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没事。"温时年低着头,眼神里一些光亮都没有。
"你如果想去找心理医生说话,可以先去咨询室,可以吗?"班主任格外的温柔。
"老师,我们陪她去吧。"沈迟说话了,是沉默与坚定。
温时年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沈迟的坚定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点了点头,就走了。
午休的时候,很安静,温时年被他们两个人护送到了咨询室。
他们俩没有进去,只留下温时年在里面。
门开了,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温和的女老师探出身,对她微笑:“是温时年同学吗?进来吧。”
温时年僵硬地站起身,像个提线木偶般走了进去。房间很整洁,有柔软的沙发,绿植,书架上是各种心理学书籍,氛围确实比冰冷的办公室或喧闹的教室要令人放松,但也仅止于表面。
“请坐。”李老师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在旁边的单人扶手椅坐下,姿态放松而不随意。“不用紧张,这里就是我们随便说说话的地方。你可以叫我李老师。”
温时年依言坐下,身体却只挨着一点点沙发边缘,背脊挺得笔直,是一种随时准备逃离的防御姿态。她低着头,目光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一言不发。
李老师没有立刻追问,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水汽袅袅升起,模糊了一瞬她的视线。
“班主任和我简单提过一些情况,”李老师的声音很轻柔,像怕惊扰到什么,“听说你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温时年心脏一缩。“不开心”?那是被推搡、被咒骂、被勒索、被孤立、被恐惧吞噬的每一个日夜。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像一团沾满污秽的棉花,让她窒息,却吐不出来。
她只是更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我注意到,你的手……”李老师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她始终紧握的拳头上,以及偶尔从袖口露出的一点点淡红色的、尚未完全消退的痕迹——那是她前几天用圆规尖脚划出的新伤,比美工刀更隐蔽。
温时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缩回,藏到身后,头垂得更低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规律得令人心慌。
“有时候,当我们心里非常非常难受,又找不到词语表达,或者觉得没人能理解时,”李老师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半分责备,只有试图理解的努力,“身体会替我们承受一些,会用疼痛来转移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
温时年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没有人……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们都说“别做傻事”、“要坚强”、“想开点”。
“在这里,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留在这个房间里。”李老师给出了承诺,“包括任何你觉得……难以启齿的念头或者行为。”
温时年依旧沉默。信任的建立,远比堤坝的崩溃要缓慢和艰难得多。
漫长的五十分钟,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流逝。她只回答了寥寥几个问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还好。”“嗯。”“不知道。”
结束时,李老师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只是递给她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咨询室开放的时间和她的联系方式。“任何时候,你觉得需要说话,而我又刚好不在,可以给我发信息。或者,下周同样的时间,如果你愿意,还可以过来坐坐。”
温时年接过卡片,看也没看就塞进了口袋。她几乎是逃离了那个充满温暖和审视的房间。
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外面阳光刺眼。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卡片,冰冷的塑料质感。那里似乎存在着一根极其细微的、连接着外部世界的线。
但,“我真的有救吗?”“她真的能理解吗?”“我值得被这样帮助吗?”
自卑和绝望的浪潮很快再次涌上,将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火苗狠狠扑灭。
她去过了心理咨询室,完成了一项任务。但内心深处那间黑暗的、上了锁的房间,依旧无人能闯入,她也缺乏走出去的勇气。沉默,依旧是她最熟悉的语言;而自我伤害,仍是唯一能短暂打破那令人窒息的内在寂静的方式。
"温时年。"沈迟叫道。
她飞快的跑了过去,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两个人。
"走这么快干嘛?"沈迟说。
温时年放慢脚步,让他们跟上。
一路上,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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