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诚如周砚枕所言,他很好地扮演着自己驸马的角色。

听话、温和、体贴。

赵清漓用膳,周砚枕便给她夹菜,直等她吃完了才开始动筷。

赵清漓休息,周砚枕便在一旁看书,手边的茶水永远为她热着备着。

夫妇和睦,琴瑟和鸣。若无此事发生,这原本该是赵清漓最想见到的景象,也是全天下女子最为羡慕的景象。

饭不食味,午后,日头渐渐下去,赵清漓在殿里闷着。她的确是气恼,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到底没那么容易一蹶不振。

还有春桃。

那丫头是她贴身侍婢,算是她最为亲近的下人,她和太子是何时搭上的,又从他那里得了什么好出来,竟要如此背叛她!

正这么想着,殿外进来传话的婢女,说是皇后宫里的:“公主醒着就好了,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呢!”

晌午刚去皇后宫里请过安,不过一个多时辰,怎么又来向她传话?

赵清漓问道:“母后找我什么事?”

那婢女恭恭敬敬地回禀:“长宁公主回朝,现下正在皇后娘娘寝宫,娘娘说您同长宁公主到底也是许多年的玩伴,这才唤我前来知会一声。”

赵清漓怔了怔:“知道了,告诉母后我即刻便去。”

说罢,那婢女又低着头退出门去。

赵清漓默了片刻,侧过脸望向一旁认真批阅文书的周砚枕,仿若一副没长耳朵的模样,但赵清漓知道他听得一清二楚。

“周砚枕。”

闻声,周砚枕放下手中文书,遥遥回过头来。

赵清漓哼了一声,语气冷然:“长宁公主为何突然回朝?”

周砚枕低头似是迅速回想了一下,声音清冽干净的声音缓缓道:“岭北可汗逝世,依照惯例,和亲公主可以返还自己的故乡。”

岭北同大历路途甚远,长宁公主即便回朝,也要等祭礼完成后才能启程。这件事至少已有半月,为何她从未听闻过半点消息。

赵清漓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也露出一丝疑惑,恰好落入周砚枕眼里。

“你身处后宫,素来不问朝堂政事。”周砚枕顿了顿,将文书置于案上,起身踱步至她斜倚着的云榻前,“况且,你与长宁公主之间有诸多误会,旁人有心瞒着你也是自然。”

赵清漓扬起眉,不着痕迹地将身子撤远,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你早就知道?”

周砚枕不置可否。

也是,他是朝廷重臣,又是太子近臣,这些事他自然知道。

只可惜上一世的赵清漓一心沉迷于他,情爱之事看得太重,旁的事便看轻许多,至于朝政,更是毫不关心了。

赵清漓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周砚枕从未把她当作自己人过,可惜时至今日她才发现。

稍一思索,赵清漓倏然起身,冷冷地扫过他一眼,命令道:“你同我一起去。”

“好。”周砚枕没犹豫便应下,又道,“今日未同你一起去向皇后娘娘问安本就失礼,借此机会去一趟也好。”

见状,赵清漓也不想同他多说什么,反正他面对任何事都是如此淡然,似乎没有什么能引起他极度的抗拒。

从前赵清漓只觉得这是他心胸宽广,现在想来,更像是人性凉薄。

金漆勾描的“风华宫”三个字饱满厚重,与朱红的底色形成鲜明对比,殿门大开着,宫殿内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进入内殿时,通报的宫人话音刚落,赵清漓寻着戛然而止的说笑声看去,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就落座在皇后身边,那衣裳的料子样式,还有她满头的珠翠宝石,竟是比皇后还要雍容。

长宁公主见她来了,微微扬唇:“清漓也来了。”

“是我叫她来的。”皇后拍拍长宁公主的手,“如今你也回来了,以后相处的日子自是多上许多,有些话还是要慢慢说的。”

“这是自然。”长宁公主淡淡一笑,看了看站在赵清漓身后的周砚枕,“听皇后娘娘说你刚嫁了人,果真是周大人,郎才女貌,当真是天生一对。”

周砚枕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把赵清漓挡在身后,面上如春风和煦:“今晨圣上同太子留臣有事相商,因此没来拜会皇后娘娘,还请赎罪。”

皇后微笑着摇头。

周砚枕又看向长宁公主,收敛几分笑意:“还未恭贺公主回朝,失礼了。”

长宁公主高傲地仰起头,语气里满是不屑:“许久未见,周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道歉啊。倒是你——”

她陡然指着赵清漓,满脸怨气:“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你哑巴了?”

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几人的目光顿时全部落在赵清漓一人身上。

赵清漓没理她,绕开周砚枕自顾自坐在皇后身边,笑着对皇后道:“清漓还以为母后刚和我分别不久便又想我了,没曾想是要劝我们说和。不过母后您看,清漓这从进门一句话还没说呢,长宁姐姐就针锋相对的——”

说罢,赵清漓冷冷瞧了长宁公主一眼,一字一顿:“母后,怕是苦心要白费了。”

“你!”长宁公主猛然起身,指着赵清漓的鼻子欲要破口大骂。

“长宁公主。”眼见情势不好,周砚枕出言提醒道,“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圣上这会也还在露华殿休息,您再这么吵下去,若是被圣上知道了,恐怕不好。”

皇后自以为是的来当说客,但见长宁公主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她作势揉起了太阳穴,语气难掩的不悦:“好了!想你们姐妹两年未见,本该好好叙叙旧,如今看来倒是我多事了!罢了,你们出去吧,本宫要休息了!”

皇后话中送客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长宁公主只好悻悻地起身,敷衍一句甩袖而出。

虽说皇后有心搭桥,可这桥还没搭好便落得个不欢而散,赵清漓和周砚枕也只好寒暄几句离开。

长宁公主原本是恒亲王的女儿,永元帝正是她的皇叔。长宁公主年长她两岁,论辈分,赵清漓该叫她一声皇姐。

只是后来岭北可汗求娶公主,赵清漓那时方才年满十五岁,按道理是可以出嫁的。但永元帝哪里舍得赵清漓去那偏远的蛮夷之地。这便有了郡主封为公主一事,封号长宁,意在两国交好,长久安宁。

赵清漓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是长宁公主启程那日才知晓。只是当她眼巴巴地赶去同长宁公主告别之时,人家却是冷眼含恨,自此断了这份打小的交情。

对于长宁公主的怨恨,赵清漓也可以理解。

走出不远,赵清漓便看到了那抹明色的身影,显然是放慢了步伐等她的。

赵清漓侧目看了周砚枕一眼,道:“你先回去。”

周砚枕默然片刻,应了声“好”。

月白色的背影缓缓远去,模糊成渺小的光点,晕开在她的眼前。

“才分开一会儿便如此不舍,赵清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出息!”

赵清漓缓缓收回目光,用头发丝儿都能想到这尖酸刻薄的话语来自于长宁公主。

转过身,长宁公主忿然的表情恰在意料之中。

赵清漓无奈地抿了抿唇:“赵姝绾,你仗着比我年长一些,从小就喜欢打压我,如今你也已为人妇,怎么还是如此不安分。”

“你住口!”长宁公主怒目圆睁,“不许你喊我的名字!”

赵清漓懒散地掀起眼皮,略带嘲讽道:“怎么,如今成了公主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认了?”

长宁公主冷冷一笑,指着她的手指愤恨地甩开,她的声音因为气愤连音调都高了几分:“要不是你我怎会远嫁岭北,怎会有那样一个野蛮的糟老头子做夫君!”

说到这里,长宁公主忍不住的胃里泛起一阵恶心,硬生生地咽下去,将矛头对准眼前的罪魁祸首,眼神中满眼怨毒:“是你!都是你害的!”

赵清漓也不甘示弱,反手冷面拨开她的手指:“郡主和亲本也不是史无先列,你出身皇族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况且,当时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你若不愿,大可找我同父皇求情,幼时我只与你交好,你若提出来,我一定会帮你。”

长宁公主唇角微动,似是嘲笑:“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你若真去求情,那和亲的就是你了,你会愿意?”

岭北求亲无非也是传统,至于公主,不过是个称号罢了。既有郡主和亲之史,也未尝没有贵女封为公主出嫁之事。

事情会走到如何地步没人说的清,无非是她自己不肯尝试罢了。

赵清漓掀起眼帘:“你若真如此坚决,大可和你那情郎一起私奔,办法总是有的。”

她一步步逼近,眼神牢牢锁着长宁公主:“是你自己懦弱,你不敢!”

长宁公主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几乎片刻便显现颓然之势。

她承认赵清漓说得没错,和亲之事早早便被提起,而她当时却一味躲在房间里抹泪,一副认命的样子。

长宁公主看着她,眼前的赵清漓坦然的过分,竟是惹得她反而心虚起来。

“皇姐。”赵清漓轻启朱唇,把亲昵的称呼唤的不带半点感情,“我叫你一声皇姐是因为你我从小相识,你自小嚣张跋扈,宫里没什么人与你亲近,可我自认待你真心,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反倒是你,处处打压我、嘲讽我。”

赵清漓深吸一口气,释然地笑了笑,乖巧道:“皇姐如何想我都无妨,今日见到皇姐,清漓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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