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丝缠绕

自那日清晨花园牵手之后,摄政王府的天,仿佛一夜之间彻底变了颜色。

以往那种泾渭分明、冰冷压抑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流动着暖意和默契的新气象。而这种变化的中心,便是王爷周砚迟对王妃顾允笙那毫不掩饰的、近乎宠溺的偏爱。

周砚迟似乎彻底撕去了那层冷漠疏离的伪装,将他的在意和纵容,明晃晃地摆在了所有下人面前,摆在了顾允笙的眼前。

凌霄殿的小厨房俨然成了王府膳房的重中之重。王爷亲自过问了王妃的饮食喜好,于是,各种精致可口的江南点心、清淡养生的药膳汤羹、时令鲜蔬瓜果,便流水般呈现在顾允笙的餐桌上。甚至有一次,顾允笙不过随口赞了句某家老字号的杏仁酪滋味独特,第二日,那家店的老师傅便被请到了王府小厨房,专为她制作这道甜品。

“王爷说,外头买的总不如现做的干净热乎。”赵嬷嬷笑着传达这话时,眼角的皱纹都透着一股欣慰。

顾允笙捧着那碗温热的、香气浓郁的杏仁酪,心里也像是被这温度熨帖过一般,暖融融的。

她的衣饰用度更是提升到了极致。库房里那些原本仅供皇室御用的云锦、缂丝、软烟罗,如今都像是寻常布料般被送到她面前,任由她挑选。珠宝首饰更是琳琅满目,且大多设计雅致新颖,并非一味堆砌宝石,显然极合她的审美。周砚迟甚至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套前朝制墨大师所制的“兰芷清芬”墨锭,与她惯用的墨香气一致,品质却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王爷瞧见库房目录上有这个,想着娘娘定然喜欢,便让取来了。”送东西来的内侍恭敬地道。

顾允笙抚摸着那套古雅珍贵的墨锭,心中悸动。他连这般细微的喜好,都记得如此清楚,并付诸行动。

更让她触动的是,周砚迟给予她的,远不止这些物质上的优渥。

他开始真正地将她视为王府的女主人,赋予她实打实的权力和尊重。

府中中馈之事,他明确下令,一应事务皆由王妃决断,无需再事事向他禀报。遇到那些积年的、欺她年轻面生的管事想要耍滑头或是故意拿旧例刁难时,往往不等顾允笙发作,周砚迟那边便会率先察觉,以雷霆手段处置一两个刺头,彻底震慑住所有人。他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扫清障碍,为她树立威信。

“本王的女人,在这王府里,说一不二。”某次晚膳时,他轻描淡写地提起今日处置了一个阳奉阴违的田庄管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不必有所顾忌,想做什么,只管去做。”

顾允笙望着他,心中明白,这是他独有的、保护和支持她的方式。

他也会与她分享一些朝堂之外的事情。比如某地送来的新奇玩意儿,比如京中时兴的诗画雅集,甚至会与她讨论藏书阁中某些孤本的见解。他依旧话不多,但倾听时极为专注,偶尔发表意见,往往一针见血,让她受益匪浅。

这种精神层面的交流,让顾允笙感觉到自己被真正地“看见”和“理解”,而非仅仅被当作一个需要娇养的金丝雀。

当然,最让她脸红心跳又无所适从的,是他那些突如其来、却又自然而然亲密举动。

他会在她专注于看书时,悄然走到她身后,俯身看她手中的书页,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他会在庭院中相遇时,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为她拂去发间落下的一片花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

他会在晚膳后,牵着她的手在花园中散步,听她细声说着白日的琐事,偶尔回应一两句,掌心温暖而干燥。

他甚至会在某些深夜,处理完公务后,来到凌霄殿外,却不进来,只站在庭院中,望着她窗口的灯火,直到守夜的宫女发现,惊惶地告知顾允笙。当她推开窗望出去时,他便会对她微微一笑,道一句“无事,看看你歇下没有”,然后才转身离去。

这种沉默的守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顾允笙心动不已。

她如同被浸入一汪温暖的泉水中,四面八方而来的,都是他细致入微的宠爱与呵护。这宠爱霸道又专横,却偏偏每一分都精准地落在她的心坎上,让她无法抗拒,甚至开始沉溺。

她不再是那个浑身是刺、时刻准备反抗的顾允笙。她眉宇间的清冷渐渐化开,时常不自觉地面带笑意,眼眸中也多了几分灵动柔和的光彩。

这变化如此明显,连挽翠都忍不住私下打趣:“王妃,您如今笑起来可真好看,像是会发光似的!王爷真是把您放在心尖尖上疼呢!”

顾允笙嗔怪地瞪她一眼,脸颊却飞起红霞,心中那丝甜意愈发浓郁。

然而,周砚迟的“专属宠爱”并不仅仅体现在对她好之上,更体现在那极强的占有欲上。

一日,顾允笙昔日的一位手帕交,吏部侍郎的千金林婉茹递帖子来访。顾允笙嫁入王府后,几乎与从前闺中好友断了联系,见是故人,心中欢喜,便欣然应允。

周砚迟得知后,并未阻拦,只是淡淡点头:“王妃觉得闷,有朋友来说说话也好。”

林婉茹来时,周砚迟恰好在凌霄殿书房与顾允笙说话。见到外客,他并未久留,只对顾允笙叮嘱了一句“莫要贪凉,少用冰盏”,又对林婉茹略一颔首,便离开了。

态度看似大方得体。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前院便有人来报,有紧急军务需王爷即刻处理。周砚迟派人来凌霄殿“知会”了一声。

又过一刻钟,赵嬷嬷亲自端着新炖好的燕窝羹进来,说是王爷吩咐定时给王妃补身。

紧接着,王府长史又来回禀秋季田庄收成之事,言道王爷吩咐此类事务也需让王妃知晓。

林婉茹本是活泼的性子,一开始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后来被这接二连三的“打扰”弄得有些怔忡,说话间隙都忍不住看向门口,生怕又有人来。她悄悄对顾允笙道:“允笙,王爷他……真是片刻都离不得你呀?这……这也太紧张你了吧?”

顾允笙起初也有些无奈,但听到好友这话,再看周砚迟这近乎幼稚的刷存在感的方式,心中竟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蜜。

他分明是不喜她与旁人相处太久,却又不好明着阻拦,便用这种方式宣告他的所有权和……想念。

送走林婉茹后,顾允笙走到窗前,果然看见周砚迟正负手站在听雨轩中,目光似乎“恰好”望向这边。

见她望过来,他脸上并无丝毫被撞破的尴尬,反而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

顾允笙忍不住抿唇笑了,隔着庭院,对他做了一个“小气”的口型。

周砚迟眉梢微挑,竟也勾唇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被识破的坦然,还有几分理所当然的霸道。

夕阳的金辉洒落在两人身上,拉长了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亲昵与默契。

顾允笙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沦陷在他这张用霸道和温柔精心编织的情网之中。

她曾经最厌恶的强势和占有,如今却成了她安全感的来源。她曾经抗拒的婚姻,如今却成了滋养她的暖房。

周砚迟用他的方式,一步步地、不容拒绝地,将她变成了他的专属,也让自己,成了她的独一无二。

这份专属的宠爱,她似乎……

再也舍不得推开了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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