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妖神篇【3】

*

姜絮没有否定他的看法,这的确看起来像是一个圈套,纯阳命格难以识别,特调处这些人是她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鬼怪妖魔天生对纯阳命畏惧,她现在是一个凡人,无论是法器还是符咒的作用终究有限,真正压制脏东西还得靠这些纯阳命格,这也是特调处为什么会选林塘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的原因。

这些纯阳命格的凡人天生可以免疫低阶鬼怪的伤害,如果姜絮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在她神陨前除人界外的五界早已达成共识,中高阶以上的任何生物踏足人界造成祸乱就算是违规,会被六界通缉诛杀,当然前提是这些年这个规矩没有变化的话。

今天这间别墅里的绝对不是赤狐那样的低阶物种,姜絮突然来了兴趣,她很想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公然违背共识,按耐不住的八卦之心驱使,弄不清这借命阵摆出来干什么,估计她得辗转反侧抓心挠肝,浑身刺挠的啥都干不成。

林塘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诡异的情景让他不得不相信姜絮的说法:“现在怎么办?”

他话音未落,整个客厅的墙壁不知何时开始渗血,那些血色符文像是活了过来,在墙面上蠕动扭曲。

祭坛上的油灯火焰猛地蹿高,竟变成了更为妖异的紫色,地面开始塌陷,姜絮下意识的拉住了林塘的胳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绝对不能落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似乎过了许久,姜絮再睁眼的时候天上还是那轮没有变化的血月,但周遭环境都告诉她这里不是岭城,更不是二十一世纪。

林塘比她早醒一会,能看得出来他虽然心中震动恐惧,但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两人正站在间土房的背阴面,姜絮可以清晰的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地方?是穿越了吗?”

姜絮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林塘的手臂,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两侧木制建筑挂着褪色泛黄的灯笼,空气中飘着纸钱烧尽的焦味。

林塘喉咙发紧,警服外不知何时罩了件深灰锦服,好在腰间配枪还在。

姜絮好奇的环顾四周,低头看自己素白襦裙似乎是隋唐时期的服饰,铜钱在掌心发烫震动,猛地攥紧才感觉到实在:“不是穿越,那东西把我们困住了。”

林塘闻言喉头微动,下意识摸向配枪金属的冰凉触感给了他一丝安全感:“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困在妖怪制造的幻象里了?”

“不是幻象。”姜絮摇头就算是没有了法力,她到底曾经权御六界,这种手段在她眼里无所遁形:“是结界,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不过时间被扭曲了,你看那些灯笼。”

林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街角的白灯笼无风自动,灯笼纸上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脸,发出阵阵哀嚎,与别墅里的人皮灯笼如出一辙。

姜絮眉头紧锁,手里那枚发烫的铜钱终于平静下来:“得尽快找到阵眼,否则永远都出不去。”

*

一阵阴风吹过,街角的灯笼突然全部噤声,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唢呐声,像是送葬的队伍正在接近。

声音由远及近,哀乐中夹杂着诡异的喜调,姜絮拽住林塘躲进阴影处,血色的月光洒在青石街道反射出诡异的幽光。

姜絮压低声音目光紧锁街口:“像是阴婚。”

林塘额角渗出冷汗,虽然还什么都没有出现,姜絮的话已经让他心神不宁,不自主的摸出配枪开始检查弹匣,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姜絮皱眉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没用的。”她指尖轻点枪身,示意林塘不要轻举妄动:“在这里没有物理规则,你开枪可能子弹会从枪膛里炸开,我们就都交代在这里。”

不一会两人说话的功夫,青石路上一队纸人正无声无息地滑行而来。

为首的纸扎新郎官面颊涂着两团艳红,嘴角咧到耳根,胸前挂着朵褪色的大红绸花,八个纸轿夫抬着顶血红的轿子。

轿中女子凤冠霞帔,盖头下露出的半张脸赫然是已经死去的圆圆。

姜絮意识到不对猛地捂住林塘的嘴,这些东西恐怕是用来运送魂魄的纸奴,她不算是活人可林塘绝对是最佳的养料。

纸人队伍从巷口经过时,新郎官脚步不停却骤然转头,脖颈发出纸张摩擦刺耳的沙沙声。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一队人都朝着姜絮两人看过来,林塘下意识的往前了一步想要挡在前面却被姜絮摁住,新郎官歪头缓缓飘近,惨白的脸几乎贴上林塘鼻尖,姜絮都能闻到纸人身上陈年霉味混着的血腥气,指尖的铜钱已经捏到发白,心里盘算着现在动手有几成胜算破阵。

姜絮一错不错的盯着纸人的动静,虽然没把握立刻破阵,但就这几个纸人还是不在话下,手指间铜钱已经嗡嗡作响,等着将面前这些东西烧个干净。

就在纸人伸手的刹那,远处传来一声钟响,洪亮庄重震慑心魄,纸人队伍似乎是听到召唤一般齐刷刷转向声源处,脚下生风抬起轿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纸人队伍消失后街道重归死寂,林塘呼吸粗重不断喘息,额角数滴冷汗滑落,握着枪的手在身侧微微发颤。

“那是什么东西?”林塘哑着嗓子问,棉服下的警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姜絮没回答情况确实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心里按下八卦的心思,不由得开始认真应对。

能搞出这么大阵仗血祭结界的东西,绝对不能小觑,现在的她空有灵海无法调用,这种全盛时期手到擒来的结界,居然还真有可能让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日后等人发现不得笑掉大牙。

尽管没有人敢在她面前笑出声来,不过姜絮知道她早已经是六界茶余饭后的笑话了,倒也不必再添上这一笔。

远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金属锈蚀的嘶哑,姜絮愣了一下径直拽住林塘往反方向跑:“走!”

两人拐进一条窄巷,第三声钟响震荡着空气都仿佛带起一阵巨浪,巷子两侧土墙开始渗出鲜血,无数苍白手臂从墙内伸出,指尖滴落腐液贴着林塘的胳膊烧出一片焦黑火痕。

林塘下意识猛地撞开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两人立足不稳摔了进去,屋内蛛网密布满是腐朽的气息,激起的灰尘几乎让姜絮呛出了眼泪,眨眼间第九声钟响轰然炸开,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争先往两人身边钻。

姜絮被血月蒙蔽,此刻才惊觉此人此阵已然大成,林塘是他要的最后一个生魂,眼见不能轻易从自己身边将其掳走,怕是恼羞成怒要强行驱使阵法里的鬼魂来个鱼死网破。

眼见越来越重的阴魂压过来,姜絮果断一脚踹开后窗拉着林塘跳进了暗流涌动的河水。

*

林塘呛进两口腥甜的河水,挣扎间抓住一段浮木才没被卷下去,待爬上岸发现姜絮正拧着襦裙上的河水。

那河水居然是红的,林塘吓了一跳指着姜絮,在他眼里刚才还一身白裙的姜老师,现在活脱脱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你怎么了,哪受伤了吗?”

又觉不对怎么连河水还有他的身上也都成了一片血色,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茫然地抬头望向姜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眼前发黑脚步不稳,一阵的踉跄本能的想要挣扎这走到姜絮身边。

姜絮闻言猛地抬头望向正向他走来的人,她从复生开始眼里就被血色月光笼罩,早就练就出分辨的能力,她手里的裙摆分明是白色的,再看林塘苍白的面色明显是丢了魂魄。

没等林塘靠近,姜絮已经瞬间略过两人间的距离,一手攀上对方胳膊用力栖身而上,另一只手死死摁住林塘的胸膛,指间清晰环绕的金色气息没入男人的胸膛。

越来越盛的金色纹路从姜絮指间蹦出,环绕在两人身侧不断盘旋,林塘只觉得一阵耀眼金光在两人之间炸开,眼前重复清明,所有一切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只有姜絮蹲在地上不停呛咳,不多时咳出一地的金色液体。

林塘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姜絮,手掌触及她后背时才发现她浑身冰冷得不似活人,那些金色液体落地后迅速蒸发,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有姜絮苍白的面色让他不怀疑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做梦。

“你……”林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刻任何疑问都显得不合时宜。

姜絮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撑着林塘的手臂站起身,她脸色比纸还白,嘴角勾起一阵自嘲的笑意:“居然敢趁着我分心的功夫强行摄魂。”

不过方才情急之□□内居然有了片刻的灵海翻腾,纵然代价大了一点,但她总不再是一潭死水,自从复生至今姜絮头一次觉得,这不是哪个死对头见她死了都不解气,要把她挖出来羞辱折磨。

林塘扶着姜絮在河边坐下,河水漆黑如墨,方才汹涌的河面现在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姜絮缓了半晌面色逐渐恢复,指尖的金色纹路渐渐淡去,她抬头看向远处,钟声已经停了,但整座城依旧笼罩在死寂之中。

“刚才?”天色渐渐发亮,面前渐成冷暖交夺的景象,几束微光穿过云层打在林塘面前的石板路上,不真实的触感逐渐消散,但林塘还是惊魂未定。

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不由得想要知道的多一些,才能有那么一丝的安定。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抽到特调处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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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妖神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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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神
连载中秦钦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