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生听到程起在外边急的乱喊，猜到程起不想让程白看见自己，又听到程起说女孩子，心里有些难受。
等程起他们走了，他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然后靠在沙发上想程起，想华静，想华容道，想他那看似温和但根本猜不到到底在想什么的父亲，再想到程正初，觉得程起也没有做错。
“我们有的是时间。”他在暗处喃喃自语。
程起就像一个流连花丛的蝴蝶，对花朵甜言蜜语许下承诺之后，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就走了。
林云生只能在去上课的路上绕到便利店那条路，在快要迟到的时候再往学校走。
高三的学生一离校，高二的学生马上被班主任挥着鞭子赶着搬到了四楼，高二A班理所当然继承了高三A班的教室，高二明明还有一个月的课程，却处处透漏着高三的紧张气息，林云生进去挑了程起的位置坐了，试图从桌子上找到跟程起相关的痕迹，但是没有。
他有一个周没有见到程起了，有的时候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像一个梦，他在空闲的时间猜想那天程起或许是喝醉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或许是毕业旅游去哪里玩了，或许在挑选合适的大学太忙了。林云生试着替程起想出无数个合理的理由，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理由变得越来越荒诞。每当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出现程起根本不爱他，所以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会做一套数学竞赛题。然后想公布成绩那天他总能见到程起，他就可以吻他。
程起没有让他等那么久，他在学校门口等到很晚，林云生才披星戴月的从学校出来。在林云生被老任盯着多做了两套题，又悉心教导一番的这段时间里，他几度怀疑林云生已经走了，只是自己没看到，但是又觉得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到林云生？谁会能看不到林云生呢？
夏天的晚上风都黏稠，吹到人身上像就是为了再给人涂一层汗，程起买了两罐雪碧，一罐喝了，一罐拿在手里一会儿冰冰这儿，一会儿冰冰那儿，最后也快拿成常温的了。
他刚开始不敢去旁边的店铺里待着，生怕错过了林云生，后来店都关门了，他还在门口站着，保安室的大叔警惕的盯着他，就像他是一个来学校找人麻烦的社会青年，程起腹诽着学校毕业就不翻脸认人，心里越来越烦躁，早知道那天就给林云生留个号码，都怪程白。
林云生背着书包端端正正走出来的时候，程起快步迎了上去，保安室的大叔也站起来看着他，程起挑衅似的把手搭到林云生肩膀上，冲大叔挑了挑眉。
林云生看到他马上开心起来了，看到他额头上的汗就从书包里翻出纸巾给他，笑着问你怎么来了？程起先把雪碧瓶身上的水擦了擦，递给了林云生，才开始擦汗。
保安大叔看到程起挑眉的时候已经拎起了电棍，看到俩人笑呵呵的你来我往了一番，瞪了程起一眼坐下了。
两个人走到暗处，林云生比他高，被他这么搂的难受，就把他的手拿下来牵在了手里。
“你怎么出来这么晚？”程起带点抱怨问他，“我刚放学就在这里等着了。”
林云生没想到他等了这么久，开始后悔刚刚老任拉着他多做一套卷子，他想着回家也没事做，就同意了。
“我九月要参加联赛，晚上班主任留我在学校补习。”林云生跟程起解释。
“你们班主任？任建国是不是？”程起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人长的那么黑，心也这么黑，让你补习到这会儿。”
林云生跟着他走，感觉手上出了些汗，滑腻腻的有些拉不稳程起的手，程起也感觉到了，拉着他的手在路灯下看了看，“怎么出这么多手汗？”说完用手背把他手心里的汗蹭了蹭，用手指扣住了他的手指。
到拐过弯过去的第一颗槐树下面，林云生开口问，“你最近去哪儿了啊？”
“程白考驾照啊，早出晚归的，我妈非要让我跟着，他能考我又不能考，过去只能看着，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程起侃侃而谈，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确立关系就把人晾了一个星期是件很不应该的事情。
“噢。”林云生应了一声，想他果然是有事在忙。
两个人这么牵着手走着，时间太晚了，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风经过的时候树叶呼啦呼啦的轻响声，和两个人被路灯拉长又缩短的影子，走到便利店那里，程起不走了，便利店24小时营业的牌子闪着光，但已经关门了。
“我晚饭都没吃，”程起叹了口气，等人的时候心里装着事，饥饿感没有这么强烈，现在他感觉肚子空荡荡的，胃酸快反到嘴里了，“我他妈快饿扁了。”
“你吃饭了吗？”他转头问林云生。
“我吃了，师母做的饭。”林云生越来越后悔了，怎么非要今天做两套题呢？不然他就可以和程起一起吃顿饭，还能剩下不少时间。
“你可以啊，补课补到师母都给你做饭吃了！”程起惊叹到，“大学神就是待遇不一样！”
林云生正想着怎么跟程起解释老任跟自己家密切的关系，就听到程起说，“吃的什么饭啊？”
他刚想回答就听到程起说，“算了，我自己尝尝吧！”
他正想着李连连那么懒可不一定愿意多做一个人的饭，就被程起堵上了嘴，两个人都站着，程起亲他得仰着头，林云生被搅动着口腔，程起像饿急了似的吸咬着他的舌头，好像要填满的不是肚子，而是**。林云生舒服的后脑勺发麻，低着头抱紧了程起。
昏暗的灯光此刻显得有些明亮的耀眼，风吹过落叶在地面滚动的声音也格外刺耳，远处传来的汽车驶过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有些莫名的心慌，程起先停了下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灯从林云生的头顶照下来，笼罩着一层光晕，他平日里泛着冷意的脸上沾染了些意乱情迷，像极了舍身夜行的菩萨。
程起轻抚着他的脸颊，拇指勾勒着他下巴的线条说，“林云生，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好像一尊菩萨。”
林云生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轻声说，“程起，跟我回家吧。”
程起拎起他的书包背在身上，弯腰做了个绅士礼示意他指路。
林云生被他逗笑了，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路，风依旧胡乱吹过来，叶子还是沙沙的响，路灯依旧立在空旷无人的街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像是不知疲倦的士兵，此刻唯一的使命只为了迎接他们和他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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