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病房里程起皱着眉头忍着疼,脸上哭的一塌糊涂,林云生帮他擦干净脸,小心的坐在床边,像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又接了点水用棉签帮他滋润嘴唇,程起眼睛在灯光下含着眼泪亮闪闪的看他,就着林云生的手喝了点水,哑着声音说,“我都说要跟你分手了,你不应该来。”

“我没有同意。”林云生把水杯放在一边,把程起的手握在两手手心里放在下巴边,看着他说:“而且我不能不来。”

“以后不要这样了。”林云生低头把额头抵在双手上,“你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有多担心你吗?我害怕的要命,心里一直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程起闭上眼睛面色痛苦的说:“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病房里沉寂下来,两个人都被命运的重拳打的喘不过气来,空有一腔热意,抬头往前却什么也看不到,不安像空气进入呼吸一样弥漫到他们的心头,原本明朗的未来突然变得昏暗不清,谁也看不清以后的路。

“程白今天挨了好多打。”程起率先打破寂静,好像说话会让他好受一点。“我从来没见过我爸这样,他……可能实在是太生气了。”

“我们以后怎么办呢?”他看着天花板慢慢地说。“好难啊,林云生。该怎么办呢?”

林云生也在心里想,是啊,该怎么办呢?

两个人怀着满腹心事沉默着,很快因为精神的极度困倦先后睡着了,华静和程白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华静不由的苦笑着轻声说:“他们两个倒是睡的着。”程白看着病床上程起睡着了仍然不安的面容和林云生趴在病床边牵着程起的手,心里除了酸楚还有说不出来的羡慕。

华静调好病房的温度关掉刺眼的白炽灯,两个人走出病房,程白实在累的不想开口,但还是打起精神劝华静回去休息,想送她下楼,华静摇了摇手自己下了楼,程白正在病房外边的椅子上将睡未睡,看到华静带着打着哈欠的护士推着一张床从走廊里过来,心里想着林云生也太娇气了。等到自己被安置在床上的时候才迷迷瞪瞪的指着林云生问他怎么办?黑暗中他看不清华静的脸,只模糊看见华静给林云生披上毯子,听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就该让他难受着。

华静走出医院准备打车,看到路对面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向自己走过来,她的手机响起来,接通的时候听到对面的男人叫自己的小名,就知道是宁时。他说:“依依,是我,你等我一下。”

华静坐上宁时的车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沾染着烟味酒气和混杂的不明香气,忍不住皱眉说了句:“怎么这么晚了还喝酒?”

“应酬嘛,难免的。”宁时松了松领带,靠在椅背上坐着,“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家里小孩子不听话。”华静叹了口气。

“生生一直不都挺乖的?”宁时貌似不经意的接着问,“林为不在家吗?”

“他出差了。”华静的语调变得冷淡起来。

“依依,你好久都没有联系我了,我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才过来的。”宁时苦笑了一下,因为华静表示出来的明显的疏离感,几乎是连呼吸声都顿了一下。“我没有其他意思。”

“你一会儿把我放到小区门口就行了,今天多谢你。”华静没有接他的话,礼貌的道了谢。

华静扭头看着窗外,宁时在昏暗的车厢中看着她,心里有些苦,嘴里也有些苦,下意识的想抽根烟,打火机咔哒的响了一声,火苗亮起来,华静回头看他,皱着眉,眼中带着一点指责的意味,宁时想起来她最不喜欢他抽烟,他们年纪小的时候,他刚刚学会抽烟,她每次看到都会皱着脸上手直接掐他的烟,吓得他看她有没有被烫到手,后来只要有华静的场合根本不敢带烟。

不过自从华静结婚之后他们几乎没有见过面,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少的时候再深刻的记忆,基本上也消失殆尽了。华静这么看着他,有一瞬恍惚间他觉得像他们又回到了少年时代,他们的经历一时之间竟然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根本停不下来,他内心酸涩的松开手,火苗消失在黑暗中,一时间难受的说不出话。

华静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恰当,低声说:“你想抽就抽吧。”

“依依,你还没有原谅我吗?”宁时神色黯然的说,“当年是我太冲动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我们就简单的做朋友都不行吗?”

“宁总。”华静淡淡的开口。

“依依,你别这么叫我。”宁时的声音里含着几分不常见的哀求。司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随后很快转移眼光。

“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呢?”华静轻柔但声音里仍然透露着冷意说,“生生都已经十六岁了,宁叔叔前一段时间见到我,还求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我们怎么做朋友?”

“宁氏集团的当家人因为我一直单身不娶,你们那个圈子都这么传,”华静脸上露出少有的讽刺神色,看着宁时不耐烦道,“而你又是从哪个深夜酒吧哪个女人的床上刚刚起来?”

宁时脸上泛出一丝尴尬神色,华静这句话难免让两个人都想起他们分手的原因,他脸上也露出厌倦的神色,语气里带上一点怒气,“你都和别人结婚了,难道还要我为了你守身如玉吗?”

“没有人要你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你要是真想和我做朋友,就赶紧娶妻生子,让我们好真正能以正常朋友的身份相处!”华静气道。

“依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宁时听她这么说也气急了,“男女间不就那么回事吗?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有生理需求,但是我……”他说不下去,想起来之前酒局上一个朋友说的事情,“你以为林为难道就干干净净吗?他——”

“你闭嘴!”华静惊讶的看着他,气急了咬着牙说,“他不是你!”

宁时知道自己没控制好情绪被气昏头了,他的依依向来单纯美好,眼里一粒沙子都容不下,有些事情就算是真的他也只能咬着牙不说,更何况只是别人说出来哄他高兴地没证据的胡话。

“你别生气,”宁时揉碎了手里的烟,烟丝在车厢里散发着烟草的苦味,他不想让这好不容易见面的机会留下的都是不愉快,软声道,“依依,我昏了头胡说的。”

到华静下车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宁时没来得及说什么,华静就下车快步进了小区,他在车里猛抽了几根烟,车厢里烟雾缭绕,司机看他没什么动静了问他:“宁总,我们去哪儿?回兰桂坊吗?”

“回家。”宁时意兴阑珊的答道。

第二天几个人被查房的声音吵醒的时候,才发现华静带着早饭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华静带了些林云生的换洗衣服,林云生更高一些,但是他们几个身形都差不多,穿上不见得合身,但总算是干净。他们在吃早饭的时候,华静和医生把手术的事情基本定下来,担心医药费不够用,她打算去预缴一些,才发现昨天程正初已经预缴了十足十的钱,她回去告诉了程白,程白只低头应了一声,她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带着程白去换了药,看着程白的伤痕又觉得程正初狠心。

等到中午的时候,华静从家里带了不少菜过来,医院的小饭桌根本摆不下,饭菜摆的到处都是,林云生一样一样的报着菜名问程起想不想吃,想吃就夹过去一些给他,程起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等华静把蛋糕拎过来,程起吹完蜡烛许愿之后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几个人被气氛烘托着都暂时忘了昨日的阴霾开心起来,程起指使起林云生更加得心应手了一些,最后到长寿面端出来的时候都有些坨了,程起说了句谢谢阿姨之后指手画脚的让林云生帮他拌开,林云生眼角嘴角都噙着笑听他使唤,华静站在旁边看着,心里想这也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

等病房里只剩下程起和林云生的时候,程起笑眯了眼睛让林云生猜他许了什么愿,林云生被闹得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拉着他的手随口答了几个,程起连连摇头,拖着腿坐正了庄重其实的看着林云生像发誓一样说:“我祈祷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分开。”林云生的心像被晒在太阳下面的棉花糖,软绵绵的都要化了,看着程起得意的挑着眉,柔声笑着说:“你可不要骗我,不能再说分手就分手。”

直到程白动身去B市,程起还在医院里躺着,期间陆齐过来看过他们几次,程正初则是一次都没来,陆齐来的几次都哭红了眼睛,刚开始劝他迷途知返,希望他能理解父母的苦心,程起默不作声,后来她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看着程起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坚定,好像默默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了一样,程起仔细观察了她几次,私下里跟林云生说我爸妈可能要松口了,这样我们都能好过一点。我也不想跟他们这样僵持,太难受了,其实我还是很爱他们的,一点儿都不想看他们这样。林云生也激动起来,脸上甚至带上了感激的神色,他看着程起,程起也看着他,他们对视一笑,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就要落地。

林云生沉默了一会儿拉着程起的手抱歉的说自己最近不能过来了,联赛马上要开始了,林为最近一直待在家里,华静却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在家,他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跑出来每天晚上都待在医院,大概需要两周的时间才能过来。程起看着他的黑眼圈让他别担心,说程白已经给自己请好护工了,等自己差不多能自理的时候,程白就回来接自己去学校。

两个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这会儿是下午,接近黄昏,最后一缕阳光努力的勾着窗台边缘,透过玻璃进入室内,斜斜的落在病床边上,程起把手指伸过去,轻轻地点着白床单上的暖黄色的阳光,指甲泛出好看的光泽,他说话间冲着林云生笑了一笑,林云生没来由的心动了一下,按住他的手,摩挲着指尖,凑上去吻他,他们的手在阳光下交缠在一起,两个人吻的没有章法,程起用另一只手勾住林云生,林云生顺着他往前探了探身,阳光有那么一刹那照在他的头发上,程起刚好看到,把手插进他的头发,腾出嘴乐着说了句菩萨,很快被林云生堵住了嘴。

夕阳沉入云海,那缕阳光再也勾不住窗台,从林云生身上消失的瞬间,也从世间消逝,病房陷入绝对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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