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程正初听到声音下来看到陆齐目眦欲裂，腿一软几乎站不稳，他连滚带爬的从楼上下来，扑倒到陆齐身边的时候没忘了扇程起一个耳光，程起的耳朵嗡嗡的响，叫了一声爸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程正初想把陆齐抱出去，被王许反手制住拉到一边，告诉他救护车在路上了，让他冷静一些，不要乱动陆齐，程正初使劲儿挣了几下没挣开，红着眼捂着脸哭出了声。
他想起陆方言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陆方言当时已经快失去意识了，却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深陷到皮肉里，他低下头听到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男人说，你不能对不起小齐，你要是敢……她要是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当时他本来已经被陆齐的痛苦感染到的悲伤瞬间消逝，只觉得厌烦，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陆齐的事情，不知道陆方言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恶意，似乎笃定自己一定会伤害陆齐一样。但现在陆方言就仿佛站在他的对面，满脸讥笑着，说着，我就知道，然后拿着拐杖狠狠的砸向他。陆方言死了十几年了，还在不断地试图击倒他，无论是从灵魂还是身体。
直到救护车呼啸着离开，程起都一直处在一种恐惧又迷蒙的状态。
整个别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坐在地上弓着身，双手还维持着捂着什么的姿势，血滴滴答答的从他手上往下滴，失去了承托双手的东西，他的手往下耷拉，指尖接触到血泊的时候，像被烫到了一样浑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后抬起手在衣服上使劲儿的擦着手，力气大到皮肤都要被磨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手上的血迹。
他低着头映入眼帘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心里想着陆齐那么瘦怎么能流出来这么多血，赤红色像蛇一样钻到他眼睛里，又用力的往脑子里钻，他觉得头疼欲裂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在衣服上不自觉小幅度的蹭着手上的血，抬起头茫然的往外看。
面前的门大开着，院子里的石板路上一条血线蜿蜒着直到大门才消失，他被刺痛眼睛往更高的地方看去，更高的地方，天空蔚蓝，万里无云，阳光洋洋洒洒毫不吝啬的扑落到人间，斜斜的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院子里的树木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响声，程起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看着暖意洋洋的世界，却感觉自己像被困在阴暗冰冷的地窖里，又像掉入了再也逃不出的深渊。他在此刻回想起那天医院里他和林云生的吻，眼神里浮现出迷恋和向往的神色。别墅的大门跟着风晃荡着吱呀响了一声，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很快的看了一眼敞开着的大门，和地面上快要移到他身上的阳光，撑着自己往后坐了坐。
他知道，门虽然开着，但是他永远也不可能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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