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初坐在一间逼仄的咖啡馆,如果不是对方要求,他后半生可能永远不会来这种地方,来往的客人都是些十几岁的学生,还有带着方言带着一群不怎么干净的小孩子,吵吵嚷嚷着分食油炸食品的邋遢大人,他们笑着闹着,因为食物满足着,仿佛最低廉的就已经让他们足够快乐。
“给你最好的。”他听到那个邋遢大人这么说。
他忍不住看了过去,领口脏了一块的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欢呼着接过一个炸鸡腿,欢快的荡着双腿撕咬着。
最好的,程正初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
最好的,他又念了一遍。
最好的,几乎是从心灵深处发声了,那对程正初而言简直是振聋发聩,他整个人都轰隆着,像呼啸着起飞的飞机,笨拙而又坚决的摆脱地心引力。
有人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他回过神来,摆脱了内心的幻象和莫名澎湃的情绪,看到自己的老友坐在对面,还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看起来有些羞怯的女孩子。
他皱着眉看向这个存在手机里名叫小时的老友,感觉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带孩子过来,就算真的有什么要遮掩,两个大人谨慎一些也就够了。
小时笑着放到桌上一个信封,里面鼓鼓的塞着些东西,他好像并不打算打开给程正初看,去前台点了一份儿童套餐,又点了两杯可乐,给了程正初一杯,程正初拿在手里,不打算喝。
“萱萱,等你吃完了给对面这位叔叔讲讲昨天你去哪里了好不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她不像是乡下孩子,举止里带着十足的教养,但智识与之并不相符,小时一直无意的用腕表磕着桌面,程正初的意识很难不被吸引过去,那块表看起来很多个年头了,旧,外貌廉价,尘土和汗渍也让它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就像整座咖啡馆一样,也像咖啡馆里嘈杂的人们。
小时注意到他的目光,得意的笑,说这是他老婆送的,三千块钱,那个时候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她一分没留,全花在这块表上了。
程正初附和着夸他和他老婆眼光都好。
萱萱吃完端端正正的做好,等着大人开启对话。
“说吧。”小时又磕了一下腕表。
“昨天我上山了,去表演节目。”
“表演什么节目?”小时问。
“跳舞,读书,如果叔叔想听,我也会唱歌。”
“只有你自己吗?”
“每次都是五个,但不是固定的五个。”
“每次都有你吗?”
“我不知道,有的时候,我也不去。”
“表演完节目呢?”
“叔叔会留下一个。”
“你被留下过吗?”
“没有。”小女孩低下头,有些沮丧的说。
“你为什么想留下来?”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
“叔叔,是这个人吗?”程正初搜出林为的照片给她看。
“是的,但没有这么凶,叔叔很亲切。”
“回家吧,萱萱,你妈妈在旁边商场,去找她吧。”
程正初收回手机,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
他带着质疑的眼光看向小时。
小时拍了拍手下的信封,“程总,我有照片。”
“我昨天让你查的,你今天就有照片?”
“不止你要查。”小时眯着眼睛笑,“只不过上一个主顾买不起了。”
“录音和视频有吗?”
“照片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你开个价。”
小时比了五个手指头。
“五万。”
“五十万。”
程正初有些疲惫,但生意人骨子里带着下意识的讨价还价。
“贵了。”
“我只卖给你,底片也给你,”小时带着些暧昧又有些玩味的笑容抽出一张,“你可以先看一张。”
程正初接过照片,看到林为半靠在沙发上,一个小姑娘扎着双马尾站在旁边,透过照片都能看到的天真的眼神,带着些仰慕和欣喜看着林为,林为搭在沙发上的手指伸出去勾住了女孩子的小指,把玩的意味浓重。
程正初把照片倒扣在桌子上,“你只能卖给我。”
“正是我本意。”
程正初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端着可乐,他看了下四周没有找到垃圾箱,只好放在车里。
他锁上车门,抽出来一张,看完之后放进去再抽出来一张,但是每一张都大同小异,最为夸张的就是勾手指的那张,其他的甚至连身体接触都没有。
有三个不同的女孩子,眉眼都有些相似,程正初觉得有些熟悉,但总想不起来像谁。
不能说不够用。程正初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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