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感风寒:神仙粥与忍冬水

小粟病了。

昨天晚上挺有精神的,一早醒来,雨执还窝在被子里发呆,奇怪的是小粟也躺着,没有一点起来的意思。

“要睡懒觉啊?”雨执钻过来扒拉小粟的被子:“今天没下雨哟。”

正闹她呢,一张滚烫的脸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小粟迷迷糊糊地说:“我好累,不想起来。”

雨执吓了一跳,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小粟,你是不是伤风了?”

“不知道。”

雨执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想问家里有没有药,转念又知道问也白问,中药铺子怎么也得在山下了,小粟烧得昏昏沉沉的,如何下山?

“我口干得很。”小粟勉强地吐出这几个字。

雨执赶紧下床去倒水来,打开大门的时候看到外头天色虽是阴的,并没落雨,心里却想昨日大概是淋了雨,受了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务之急是找了医生开药来。只是山路遥远,她一个人把小粟背下去,怕的是耽误了时间,小粟也遭罪。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过来给小粟喂水,小粟是真的身上没劲,撑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把碗打翻。

“小粟,咱们下山。”

雨执见情势紧张,就要上来给小粟披衣服。

“不。”小粟倔得很,就是不肯去,“我身子一向好好的,从不生病,今天就是有些累,睡一觉就好了。”

“你额头这样烫,不下去看医生怎么行呢?”雨执着急起来。

小粟却闭着眼,把头埋在被子里,不作声了。

“小粟?”雨执柔声唤她。

没应答,小粟打定了主意不要去,只躺着不动。雨执有些焦灼,她跳下床,去外头打冷水,湿了帕子回来给小粟捂上,满脑子都是去哪里找个人来跑腿买药,或是帮她一起把小粟弄到山下去。

怎样才好呢?

有人到访了。

雨执是听到院子里有异响,立刻警觉了起来,直到一个耳熟的声音传来:“人——呢——”

是陆延龄。

她反应过来,冲到院子里去。

今儿个陆延龄本来高高兴兴上山来,没曾想刚进院子就看到关雨执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吓得他立刻拿扇子遮住了眼睛:“你你你你干什么——”

雨执这才想起自己穿的是睡觉的里衣,没穿外袍,不过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你带药了吗?”

陆延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怎么了?我带那玩意儿干嘛?”

“小粟病了。”

“嗯?”陆延龄吓了一跳,“那还不赶紧送医?”说着就要进门去。

雨执想起小粟还没起来,一边拦住陆延龄,一边飞快地交代:“我现在去把小粟弄起来,待会你跟我一块把她送到山下去看病,懂了吗?”

陆延龄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什么病啊?”

“我怀疑是风寒。”

“噗。”陆延龄恍然,同时没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什么大病,风寒而已,我都能治。”

雨执这才有些正眼瞧这个好大儿:“你能治?”

“煮一锅神仙粥来。”

“什么?”

陆延龄已经进了厨房,这会挽起袖子指挥起来,雨执按他说的先把米下到锅里煮粥,葱姜拿来,葱白辟成丝了,老姜切成片。

“然后呢?”

“然后捣烂就是了。”

雨执无语,既然要捣烂还费劲切丝切片做什么,到底咽下去了这句话,葱姜捣烂了,再放到粥里去搅两搅,又煮得粥再沸了一次。

陆延龄说:“可以了。”说着他就拣起旁边的醋瓶子,倒了些醋进去。

“这有什么吃头?”

“哎,你不懂,神仙粥最宜风寒,吃上两天保准好。”

雨执很怀疑这个的功效,出锅前想了又想,还是倒了一点酱油进去。

“既然已经这样了,希望多少好吃一点吧。”

滚烫一碗粥就端到了小粟面前,小粟勉强吃了两口就不大愿意吃了。

“小粟。”雨执认真的看着她,“好歹吃上半碗。”

终于坚持着把半碗粥喂完,雨执又给她换了一道额头的冰帕子,出来洗帕子的时候陆延龄却在外间说道:“别碰凉的了,给她捂紧被子睡一觉,汗发出来就好了。”

“可只吃了点粥,没有吃药怎么行呢?”

“我看不至于,小粟乡野里长大的,身子骨肯定没那么弱。”

“正是这样,猛的病了一次,更要重视起来,吃点药固本培元才是。”

陆延龄抓了抓耳朵,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怎么办?”

雨执打量了他一会,突然看见他的玉坠子旁边还有个香袋子。

“这里面有什么?”

陆延龄依言拆下来那个佩香囊,凑近看看,一股香味呛鼻子,让他差点把香袋子扔了。

“这有啥用?”

雨执把找了个碗,把香料都倒出来,都是些干制草叶配着檀香碎丁子,雨执一边翻动一边啧啧:“陆家的香囊用料真是寒酸。”

陆延龄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是正经佩着的,随便戴戴,好的你还没见识过呢。”

不过看雨执挑拣来去,分好类,他才明白过来:“你这是选药材来了。”

“哎。”雨执终于拣出来一小把干忍冬,几颗丁香,叹了口气,“实在没多少能用的。”

说着,也懒得管背后陆延龄解释,便跑去厨房洗了锅,又烧了一点点水,把干忍冬和丁香放进去煮。

“这有什么用啊。”陆延龄拿着剩下的香袋子进来了,“这些还要不要用,不用我扔了。”

雨执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些碎檀香,心里一动:“檀香点起来,多少也能安神吧。”

忍冬水煮好了,丁香的味道却极为强烈,陆延龄觉得这可不好喝,先退后了两步,雨执先舀了一碗要进去端给小粟,一边让陆延龄把檀香点了。可惜这家伙十指不沾阳春水,头两个檀香块放进灶里去引燃,全滚到火烬里去了。

“算了我来。”雨执放下碗过来帮忙。

“那我去端药。”陆延龄讪讪地出来。

“别进去。”雨执已经掏了根烧红的木柴出来,把檀香托着进了卧室,放在地上,木柴引燃,没一会,温热的淡香散了开来。

“药。”陆延龄果然依言没进卧房,只在外头端着药。

雨执把药端进来,小粟正闷闷地裹紧在被窝里,雨执唤她,隔了一会小粟才做声:“谁来了?”

“陆延龄。”

“哦。”

雨执坐在床边给小粟喂药,这忍冬丁香水虽没什么味儿,也不算难喝,小粟热热喝下去一碗,觉得稍微好些了。

“裹紧被子,可别见风。”

小粟点头,又说:

“好多了。”

“许是粥有用了?”雨执略放下心,又去探额头,似乎也没那么烫了。

小粟点头:“就是头还昏沉。”

“你别管那么多,就乖乖地睡觉,蒙头大睡,等睡起来,什么都好了。”雨执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

小粟“嗯”一声,闭上眼睛,直到雨执听见她均匀的呼吸,才知道她大概真是睡过去了。

雨执出得门来,才觉得背上都冒汗了,一上午这样折腾,好在小粟有了好转。

陆延龄已经坐到檐下的凳子上去了,正自得其乐地折树叶玩,见到雨执便问:“睡着了?”

“嗯。”

“那就好,吃了药,还喝了发汗的热粥,等睡起来,大概也好了一半了。”

“那也算不得药,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有就不错了。”

“对了,你这是干什么来?”

陆延龄折树叶的手顿了一顿:“这是,玩叶子。”

“……”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上山来干什么?”

陆延龄早把这事给忘了,听如此问才停下来,从怀里找了半天,掏出一张银票,在雨执面前晃了晃,然后扔到雨执手上:“还你了,以后可别说我欠你钱。”

雨执狐疑地接住银票,展开细看时,也惊了一惊:“你真给了?”

这张银票当真是十万钱的银票,上面好好盖着陆府的花印。

“不不,你说错了,不是我给了,是……”陆延龄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我哥给了。”

雨执沉默了,她拿着银票想了一想,折好,揣了起来。

陆延龄却不着调地安慰起来:“哎,我哥还是记挂你的,我一说你缺钱他就上心起来了……”

“我,缺钱?”

雨执懵了,她抬起头来盯着陆延龄,“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实话实说呗。”

“怎么个说法?”

“我就说你现在都住到山里去了,茅草房睡着,每天吃山里的野草,当然我也没说你看破红尘,主要是我哥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雨执只觉得血往头上涌。

“陆延龄。”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嗯。”陆延龄应道,同时无比诚挚地看着雨执,“我哥说了,请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保重自己。”

“……”

雨执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份在陆延龄看来像是个被补偿的“弃妇”,应该说,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这样的,这个发现让她刚刚被压下去的痛苦又泛了上来。

尽管一切也许并不是这样的。

“我要下山一趟。”

“去哪儿?”

“你别管。”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陆延龄站起来,一边把碎叶子扔了一边说:“反正我也没事做。”

雨执已经进屋穿上外袍了,潦草收拾了一下,再看看小粟还睡得很沉,檀香的味道很安宁。她想了想,没叫醒她,悄悄退了出来。

“你要哪儿去?”

“小粟放家里烧糊涂了怎么办?”

“诶诶,怎么走那么快呢?”

陆延龄的问题真是多的不得了,走的慢,话又多,还都是她不爱听的,下山路上,她实在烦了,金鹧鸪从陆延龄眼皮子下划过去:“去非晚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理工男穿越沉迷种田

东京风华

高端洪荒:开局镇杀穿越者

康熙家的团宠皮崽崽(清穿)

折京枝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十四桥月令
连载中晏里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