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首诗

沉玉醒来时,他发现“路荷”坐在他身边,背靠后面的矿石,眼睛轻阖,应该在休息。

沉玉用胳膊撑着自己坐起来,他感觉自己脖子还是很疼,刚刚那个黑影要是再用点力,他怕是此刻已经归西了。

“路荷”听见身旁的动静,于是睁开眼睛,说道:“你醒了。”

沉玉点点头,问道:“刚刚那个黑影呢?”

“他重新回到了那些黑色液体里面,你昏迷的时候,它没再出来。”对方回答。

“那我们趁这个时候赶紧找线索出去,免得等会又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沉玉说着站起身。

“路荷”语气担忧,“你的身体还好吧,我们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现在没事,我们在这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沉玉说完,朝着那片蓝色的湖走去。

那片湖实在太奇怪,什么物质能由固体瞬间变成液体,就好像融化了一般。

沉玉站在湖边思索,“路荷”也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沉玉注意到“路荷”的动静,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路荷”的影子,那个影子很奇怪,不是人的形状,反而是一团黑。

“你觉得这个湖有什么特别之处?”对方问道。

沉玉语气如常地答道:“倒不如说,这里有什么不特别。”随后他又接着说,“要不然我们跳下去看看?”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对方语气有些犹豫。

“不然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前后都没路,只有这个奇怪的湖是突破口。”沉玉继续说罢,迅速伸出手,想要把假路荷推下去。

这假路荷身形敏捷,一个闪身避开了沉玉的手,它装作吃惊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推我?”

此刻沉玉与刚才判若两人,他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说道“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路荷。”

闻言,假路荷笑起来,那笑声阴森恐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沉玉看着对方顶着路荷的脸笑得如此扭曲,只觉得瘆人。

“真正的路荷在哪里?”沉玉问道。

那假路荷不紧不慢说道:“你的话语令我伤心,我的同类。这么久不见,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沉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并不想和假路荷叙旧。

“路荷就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身后,原本应该是影子的位置。

沉玉看着那团奇怪的黑色,说道:“你最好赶紧把路荷放出来。”

谁知假路荷听了这句话,反而席地而坐,望着湖面,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可没有办法,那个地方你进不去,我现在也进不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不是吗?”假路荷说完,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沉玉。

沉玉没有说话。

假路荷继续说道:“你在路荷面前伪装的那么完美,等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你觉得你们还能扮演好朋友的戏码吗?”

“与你无关。”沉玉的语气明显透露出了不悦。

“你可不要拿我撒气,事情没有按照你所设想的走,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你,他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你要是一定要找一个人出气,那个人也该是你自己。”假路荷说完后,感受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杀气。

假路荷飞快躲进矿石里,矿石上充满各种各样的人形黑影,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假路荷。

沉玉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的时候,只见他的金色的瞳孔瞬间聚焦。

他的眼睛快速扫视着每一块矿石,哪知那假路荷极其狡诈,它并未在一个地方停留,而是高速移动变换着自己在矿石中的位置。

沉玉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假路荷的身影,一瞬间,他抓住了破绽。沉玉伸出手,直接穿过矿石,抓住了在里面逃窜的假路荷。

他掐着假路荷的脖子,就像之前假路荷对他那样。

人变成影子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影子会拥有生命,同时也还会保留作为影子时候的能力,直到原本的人彻底变成影子后,影子才会变成真正的人。故而假路荷还能在矿石中穿梭,同时这也说明,路荷还没有完全变成影子。

影子拥有了实体,便不再是不可触碰,虽然沉玉目前还无法杀死假路荷,但是能限制他的移动。

“我最后再说一遍,放路荷出来。”沉玉抱着最后一点耐心和假路荷说道。

“我没有办法,你就算杀了我,路荷也不会出来。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你应该有那本诗集,诗里面或许会有办法。”

听到这,沉玉松开了手。

他翻开那首《影子》。

“无限的黑里出现一只金色眼睛。”

“金色眼睛……金色眼睛”沉玉喃喃自语,他忽然想到什么。

紧接着,他伸手将自己的左眼摘了下来,取出眼睛后,左边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眼眶。

他走到那片黑色旁边,将自己的眼睛放了进去。

很快黑色吞没了他的眼睛。

假路荷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另一边,路荷陷入了永恒无边的黑色。

他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他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亡。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会像陷入沼泽那样,迎接他的是窒息。他伸出手,那是人最本能的求救反应,希望有谁能将自己拉出黑暗。

想象中的救赎没有到来,痛苦也没有到来。

路荷只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似乎漂浮在空中。

阵阵困意向他袭来,他终于坚持不住陷入了沉睡。

但他的意识还清醒着,他的视线能由转向内,他能看到自己鲜红的心脏在跳动,自己的神经,脉搏,全都一览无余。

除了他自己,其余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看见黑,一望无际的黑。

他感到巨大的恐惧,但这恐惧是无形的,就像他的意识。

他看见自己原本鲜红的心脏逐渐被阴影侵蚀,原本流淌在血管里的鲜血逐渐失去颜色,他看见自己的四肢正在与这周围的黑融为一体。

“不!不要!”他拼命呐喊却没有一点声音。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或许会有坦然,但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往往只有恐惧。当两者结合在一起,这无疑是对精神的巨大考验。

路荷所面对的已经超出常理,他都谈不上束手无策。即便此刻有一把刀在他身边,他也会忘记直接抹脖子这种办法。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没有多久,或许已经过了很多年。在这里,他丧失了对时间的概念。

忽然他看见远方有什么东西散发着光芒,他想要靠近,却无法动弹。

那光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停留在他面前。

他看清了——那是一只金色的眼睛。

他透过这只金色的眼睛,看见了一个人。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他看见对方坐在小溪边,手里拿了一只笔,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很快,那个人转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为什么还是看不清脸?路荷拼命的眨眼。

其它的都很清楚,只有脸像是被拿油画颜料涂抹了一样。

在路荷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隐约看到了那个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他看清了口型。。

那个人说的是。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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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首诗
连载中沈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