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噩耗

接上文。。。。

餐桌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江聿风的镜片,他垂眸搅动着碗里的豆腐汤,输液港的位置在衬衫下隐隐发烫。

宋闻璟期待的目光像团小火苗,烧得他喉咙发紧,那些在舌尖打转的"别担心""我没事",最终化作一句轻飘飘的:"想看一场烟火盛宴。"

"小时候隔着病房窗户......"他顿了顿,声音被瓷勺碰撞碗沿的轻响切碎,"别家小孩放烟花,火花炸开像碎钻。”

“我妈总说粉尘会让伤口感染......"记忆里消毒水味的除夕夜突然清晰起来,监护仪的滴答声中,远处的爆竹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宋闻璟的筷子停在半空。他望着江聿风刻意轻松的笑容,突然想起上个月雪夜,少年也是这样把化疗单藏在毛衣抽屉最底层。窗外的阳光落在江聿风苍白的指节上,那里还留着输液时胶布的痕迹,像道褪色的疤。

"开玩笑的。"江聿风飞快夹起一筷子青菜塞进他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宋闻璟攥住。少年的掌心滚烫,带着刚才揉面时残留的面粉,"我要让你看到全东城最美的烟花。"

暮色渐浓时,宋闻璟蹲在储物间翻箱倒柜。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亮他鼻尖的汗珠,和手里那张泛黄的诊疗单——"建议减少户外活动,避免粉尘环境"的医嘱刺得他眼眶发酸。他摸出手机,在烟花批发群里打下一行字:"要最亮、最响、持续最久的那种。"

接下来的日子,宋闻璟像只忙碌的小松鼠。

他瞒着江聿风跑遍城郊的烟花厂,在仓库里被火药味呛得直咳嗽,却固执地比对每款烟花的燃放时长;他偷偷测量小区天台的承重,在笔记本上画满密密麻麻的燃放点位图;甚至厚着脸皮找开婚庆公司的表哥借设备,连"保密协议"都签了三份。

深夜织毛衣时,宋闻璟总会对着日历发呆。

1月7日的红圈旁,他用彩笔悄悄画了朵绽放的烟花。

毛线针在指间翻飞,他突然想起江聿风说过"极光下的吻是永恒",此刻却盼着烟火炸开的瞬间,能把时间也烧得滚烫,让那些未说出口的牵挂,都绽成夜空里永不坠落的星。

暮色将自习室的玻璃染成铅灰色,江聿风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声响,输液港的位置在毛衣下隐隐发烫。

宋闻璟趴在桌上,第无数次用铅笔戳散草稿纸上蜷成一团的橡皮屑,哈欠混着白雾在台灯下升腾:"哥,这道电路题像天书......"

"再坚持一下。"江聿风将凉透的姜茶往他手边推了推,指尖擦过少年冻得发红的指节。

窗外的雪粒子砸在玻璃上,混着远处教学楼传来的背书声,在寂静的自习室里织成细密的网。

他低头看表,时针即将指向八点,宋闻璟还有半张物理卷子没写完。

"做完带你去吃巷子口的生煎包。"见少年眼睛瞬间亮起,江聿风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个总把"好饿"挂在嘴边的小馋猫,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路图,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暖黄的台灯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墙上拉出歪斜的轮廓。

当挂钟敲响九下时,宋闻璟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公式。

他伸着懒腰撞翻水杯,清水在试卷上漫开墨痕也浑然不觉。

江聿风抽出纸巾擦拭桌面,目光扫过少年因长时间握笔而发白的指节,突然想起医生说的"避免过度劳累"。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突兀地炸响。宋闻璟盯着陌生号码,喉结滚动着按下接听键。

江聿风看见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地颤抖,指节泛出青白。

"怎么会......"宋闻璟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昨天还给他带了保温桶......"

寒意顺着江聿风的脊椎爬上后颈。他抓住宋闻璟要摔倒的身体,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电流声,混着护士焦急的催促:"请尽快赶来......"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变成了雨夹雪,拍打玻璃的声响与宋闻璟剧烈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出租车在结冰的路面打滑,宋闻璟的额头抵着车窗,玻璃上的雾气被体温晕染成模糊的水痕。

江聿风环住他颤抖的肩膀,输液港的刺痛在慌乱中变得清晰。

路灯的光影掠过少年苍白的侧脸,他想起许初言化疗时掉光头发的模样,想起三人在病房里分食橘子的那个黄昏。

市医院的蓝光刺破雨幕,救护车的鸣笛声近在咫尺。

宋闻璟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厅,撞翻了导诊台的宣传册。

江聿风追上去抓住他冰凉的手,却发现那上面还沾着刚才写作业时的墨水,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急救室的红灯熄灭时,走廊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温度。

江聿风看着宋闻璟踉跄着撞向护士站,白大褂的衣角扫落了桌上的病历夹。

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在鼻腔里发酵,远处传来仪器关闭的长鸣,像根生锈的钉子狠狠楔进心脏。

太平间的寒气裹着福尔马林扑面而来,宋闻璟的指尖触到白布边缘时剧烈颤抖。

当苍白的面容展露在冷光灯下,他突然想起上周许初言在病床上剥橘子的模样——那双手曾经灵活地转着魔方,此刻却安静地交叠在胸前,指节泛着青灰。

"你说等病好了要去海边......"宋闻璟的声音破碎得像冰面开裂,"现在怎么自己先走了......"

他跪坐在水泥地上,膝盖传来刺骨的疼,却比不上胸腔里那团灼烧的空洞。

江聿风倚在门框上,输液港的位置突然泛起尖锐的痛,眼前宋闻璟颤抖的背影,与未来某个可能的场景重叠。

葬礼那日的雪下得铺天盖地,灵车碾过积雪的声音像呜咽。

宋闻璟抱着遗像走在最前方,雪花落在相框玻璃上,模糊了许初言灿烂的笑容。

他看着少年父母瘫倒在坟前,突然想起自己母亲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

此刻睫毛上的雪水混着泪水滑进衣领,却再也烫不暖心底的荒芜。

回程的公交车摇晃着穿过寂静的街道,宋闻璟的头一直抵着结霜的车窗。

江聿风握住他冻僵的手,发现掌心里还攥着半块融化的水果糖——那是许初言最爱偷偷塞给他的零食。

"哭出来吧。"他将人搂进怀里,听见宋闻璟压抑的抽气声,像只受伤的幼兽。

当滚烫的泪水终于浸透毛衣,江聿风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宋闻璟抓着他后背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却比任何言语都让人心疼。"别离开我......"

哽咽声混着抽泣撞在胸口,江聿风想起宋父电话里冰冷的催促,想起自己藏在抽屉深处的诊断书,喉咙突然发紧。

暮色降临时,宋闻璟突然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燃着倔强的光:"我们去约会吧。"

他的鼻尖还沾着泪痕,却认真地掰着手指数:"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去江边看日落,还要放好多好多烟花......"

江聿风看着少年眼底重新亮起的星火,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在积雪上折射出细碎的银芒。

他伸手擦掉宋闻璟脸上的泪渍,输液港的刺痛突然变得遥远:"好,去看遍所有风景。"

掌心相触的温度在冬夜里蔓延,他们都明白,这场约会不是开始,而是与时间赛跑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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