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昼打开门，门外站了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白色防护服的执勤者，装扮有点类似宇航员。
防治局设有监管部、统战部、后勤部、宣传部四个平行部门。闻昼和韩望舒是后勤部的员工，她们的防护服是蓝色的。宣传部是黄色，一般都是基地高层配偶亲属聚集地，基本都是坐班，很少外勤。监管部是黑色，而面前的白色防护服则是统战部的。
闻昼感慨，果然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这么晚了还要全副武装上夜班。这么看还是她们后勤部好，夜间出任务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实权不如监管、待遇不如统战、安全不如宣传，但各方面都稳定排倒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俗话说得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您好，请问这里是韩望舒女士的居所吗？我是屠灵小队的副队尤利，这是我的工作证件请您核实。”女人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终端。
她在空中操作了两下后，浮现出一道淡蓝色投影。她向闻昼和韩望舒开放了身份授权。
先是一段“开场动画”，影像约莫20秒长。一个头盔裂了好几道缝、防护服破烂不堪的女人从废墟中艰难爬起，她的面容被一头凌乱的火红色长发挡住了，全身几乎被鲜血和紫色粘液浸透，她操控着身边所有的金属凝成了一个巨型剪刀，将对面那个长着两个头颅的庞然大物直接从中剪断了，一半牛头，一半马面。视频还配了一段超燃的BGM。
“哇，帅就一个字！”闻昼忍不住赞叹。姐，你简直就是先天剪刀手圣体，不仅剪污染物剪得猛，短视频也剪得好！看得闻昼心潮澎湃，整个人都燃起来了。
韩丹灵也附和道：“姐姐你好强！”
尤利隔着头盔向二人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就像玩家成功通关副本时会有世界之声播报一般，影像中的主角击杀怪物后，怪物应声倒地的那一刻，适时响起了金母的机械音播报：“恭喜天赋者D923384号‘AKA嗜血战神’成功消灭B级污染源‘疲惫的牛马’”。
疲惫的牛马？这真不是打工人变的吗？闻昼对这个怪物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可惜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动画结束后，尤利的工作证明才显现出来。左边是她个人资料卡，上面写着——
代号:AKA嗜血战神
工号:C923384
部门:统战部
职位:副队长
“天哪！战神姐姐你竟然是C级天赋者。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C级大佬呢！”韩丹灵十分兴奋，这栋楼上住基本都是后勤部员工，除了后勤部正副部长以外，剩下的普通员工最高也才D级。尤其她相处最多的韩望舒和闻昼，一个E级，一个F级。
闻昼的注意力却在右边，那是尤利的等比例缩小版3D建模。那原本是一个摆着各种酷炫pose的小人，却在闻昼目光投过来的瞬间来了一个超绝变脸。顷刻间小人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嘴唇微张，对着闻昼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姐妹”。
闻昼惊呆了，她余光瞥了两眼在场其他人，发现她们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她大概懂了，估计只有她能看见金母的小动作。没想到这人工智能还挺活泼。
她暗中腹诽：金母都敢在统战部的精英面前搞小动作，对方还一无所觉。感觉人类对上金母一点胜算都没啊。
但她又没法去监管部告密，先不说会不会被金母察觉提前弄死她，就算她避开金母的耳目，她也没有正当理由让监管部相信她一个F级天赋者的话吧。
人家防治局那么多大佬都没发现金母觉醒了自我意识，就你一个小喽啰发现了？等等，金母都拉拢我了，没准也拉拢了别人，万一防治局高层都是金母耳目，看破不说破还替她打掩护呢？闻昼细思极恐，她赶忙安慰自己，往好里想，没准各位大佬已经注意到了金母的不对劲，他们没有反水，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哪怕金母对她表现得再平易近人，闻昼也不敢真跟对方掏心窝子。人工智能明明没有心，却浑身上下长满了心眼子。
非我族类，其异必诛。她轻轻摸着左手的铃兰手链，不断告诫自己。
“这位女士，您的手腕不舒服吗？”
尤利的目光就像影像中的巨型剪刀那般锋利，虽然闻昼知道她看不到自己的手链，但难免有些心虚。
韩望舒微微偏过身子，将闻昼挡在身后。她直接对上了尤利不太友善的目光，斩钉截铁：“她刚刚晕倒时不小心压了一下手腕，过会就好了。”
尤利没有废话，直接越过韩望舒走到闻昼面前，捏住闻昼的下巴，拿出污染检测仪对准闻昼的瞳孔。虽然扫描时机器的光线刺得闻昼眼睛生疼，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但好在整个流程非常迅速。
“叮——该用户精神污染检测结果正常。”扫描仪的播报并非金母的机械音，而是闻昼没听过的清脆的小孩音。
韩望舒有点生气，说话也难免带刺：“统战部做事可真是太有效率了。”
尤利笑着说：“大家都是同事，互相体谅一下咯。我这也是怕你朋友被污染了，关心一下她嘛。”
闻昼擦干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拍拍韩望舒的手背，示意她自己没事。
毕竟她们待会还要去做笔录，监管部谈话可是要参考统战部出具的事件调查报告的。防治局官方一向都对城内出现的污染物十分慎重，她们可不能得罪尤利以免对方写点不太客观的话，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不过韩望舒的维护，闻昼都记在了心里：都是我把望舒卷进了这种风波。唉，下次还是请她俩去餐馆大吃特吃补偿一下，家里吃饭风险也太高了。人多的地方金母总不方便搞事了吧。
“好的，麻烦您了。”韩望舒深吸一口气，语气归于平静。她把贴好封禁条的污染物递给尤利，“据检测这是E级污染物，应该是某种变异植物根茎。可能因为只有这一小块，所以污染程度没那么严重。我朋友不慎咬了一口，不过很快就吐出来了。您来之前我就用金母仔细扫描过了，我朋友身体指标一切正常。这点刚才您也亲自检查了。”
尤利接过污染物仔细检查了一番，又详细询问了两人从去超市到她登门前的所有流程，任何细枝末节的事都不放过。
闻昼略过了与金母见面那段，只拣些无关紧要的事说说，就算是这样，也被盘问地心神俱疲。
天哪！这比直面污染物还掉SAN啊！一想到监管部的人更难对付，她就直接进入了活人微死的状态。
“好的，暂时就到这吧。你们的公寓和超市都要暂时封住检查，待会监管部的人会来接你们，他们会给你们安排临时住所的，你们先住几天。等我们查清污染物来源，就解封。”尤利关掉了调查视频录像。
说罢，尤利摸了摸韩丹灵的脑袋。小姑娘留着娃娃头，长得这么可爱还崇拜她，她刚才就想揉了。
没想到韩丹灵却偏头躲开尤利的手，藏在韩望舒身后，警惕地瞪向尤利。
看到“小粉丝”态度转变尤利却没生气，她笑眯眯地弯下腰捏捏韩丹灵的脸：“安啦，小妹妹。姐姐办事可是很有‘效率’的，你的家马上就能还给你了。”
突然有消息提示，她低头看了一眼终端，摆手道：“去吧，监管部的人已经在楼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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