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迩市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市中心隔壁的街道是著名的小吃美食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退散,小贩们也收摊了。
隔了两条街便是一条民国时期修建的古民巷,这里寂静清幽,丝毫不闻杂音,与小吃街晃如两世。
整条古民巷都是私人会所清離的地盘,里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通径曲幽后还有一名半抱着琵琶的旗袍美女,正唱着吴侬软语。
一名男服务生小心的推开雕花的门走进了包厢里,实木的圆桌上摆放着层层叠叠的艺术菜,打眼看去,几乎都没怎么动过筷,桌边围坐的十几人全是迩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男服务生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热切攀谈,虽场面热闹,欢声笑语,他不禁也能察觉到其中的暗流涌动,让他背脊都紧了紧。
硬着头皮悄悄走到上位的男人面前,俯身道:“何总,外面有位小姐,说是你的司机,来接你的。”
今晚做东的正是这位何总,迩市有名的企业家,说是资本也不为过,手里的产业遍布。
何必正和旁边的中年男人聊着闲话,闻言转过头来看了服务生一眼,露出流利的轮廓和清晰的下颌线,不得不说,男人长的确实优越,俊朗的五官混着几分痞帅,搭上西装,禁欲勾人。
他还没说话,旁边的中年男人搭话了,“哟,何总,怎么还请了个女司机呢。”
语调拖得很长,夹杂着男人之间的隐晦。
男人的饭桌,总是逃不了那些浑话玩笑,这一说,其他人也来劲儿了,打趣道:“我们可都只聘过男司机,还没想过找个女司机,还是何总会。”
何必笑了下,慢条斯理道:“要是各位也想换个司机,那等我试用过一段时间后,给各位一些建议。”
其他人顿时就笑开了,饭桌上气氛又攀了一节,何必偏头对服务生道:“让她进来,在厅里等着。”
男服务生恭敬的点了点头,就连忙出去了。
人走后,何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夹着烟的手端起了小酒盅,笑道:“今晚我带了一箱的好酒来,都是二十年的陈酿,喝不完,今晚饭局可散不了。”
那边酒场喝的正兴,江末将车停好后,在大厅的沙发里窝着,高端会所的沙发也是进口的,躺着属实是舒服,加上厅里还燃着龙涎香,更是引得她昏昏欲睡了。
外面的雨又下大些,瓦檐滴落的水连成了线,江末百无聊赖的看了会儿外面,又转过头来望向走廊。
大厅穿着旗袍盘着发的女招待对上了她的视线,冲她微微笑了笑,小声道:“可能还要两三个小时。”
江末抿了下唇,“多谢。”
那群人谈的生意动辄上亿,多则十亿百亿,哪能是这么快就散了的,一定要是酌金馔玉,酒足饭饱方能散场。
等她在沙发上打了一盹后,走廊尽头包厢门终于开了,里面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人,其中有些面孔,江末在财经新闻和报纸上见过。
等到人都上车走了,一双被西装包裹的长腿才停在江末面前,江末顺着裤缝往上看去,只见何必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一只手扯了扯领带,身上浓浓酒气,“还不走?”
江末站起身,坐久了腿有点麻,她在厚实的地毯上跺了跺脚。
男人已经走出去了,江末从后面跟了上去,出了会所的门,因为下雨的缘故,夜晚的雾气有些重,气温偏低,冷意忽地袭面而来。
江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何必站在旁边,整个人半明半暗,他从烟盒里捡了根烟出来,随意的叼着,划燃了火柴点了烟,摇曳的火光下他视线斜斜看了过来,懒声道:“怎么是你来?王叔呢?”
他说话的嗓音低沉缱绻,若不是江末靠的太近,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也不会相信他是一个喝了一晚上酒的人。
“王叔家里有事儿,我就帮他来了。”江末心不慌脸不红的回道。
何必沉沉的目光凝视了她一会儿,看的她心里有些抖,片刻后,他转开头去,衔下嘴里的烟,吐出缕缕青烟,唇间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嗤笑。
很轻很淡,但江末听的很清晰,她知道,这个男人太精了,显然是不信她说的话。
两人并肩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会所的人将车开了出来,江末拉开驾驶室的门钻了进去,扣好了安全带后,车身向下一沉,透过后视镜,她看见何必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阖着眼假寐。
他喝酒从不上脸,总是一副喝不醉人还清醒的模样,江末也估不准他今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一时间她竟看的有些入神了,这个人,真的是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原本闭眼醒酒的何必忽然睁开眼来,对上了镜子里江末的视线,漆黑深邃,“等着我来开?”
江末回过神来,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车缓缓驶出了会所。
雨水在车窗上不断滑落,留下斑驳水渍,渲染的外面的夜景更加朦胧绚烂,黑色宾利在雨夜里急速而过。
车内太过安静,只有机械的女音在播报着导航,江末握着方向盘,又忍不住看了看后面的人,只见他懒散的靠着椅背,似乎已经睡熟了。
“何总?”
没人应。
“何必?”
还是没有反应。
江末提了提嗓子,“必必?”
谁知后面的男人根本没有睡,声音低哑道:“你喜欢这样叫我?”
这下倒是吓的江末激灵了一下,整个车都往车道线上偏了一下,何必是有些醉酒,倒也没到醉死的程度,前两声纯粹是他懒得应,没想到她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好好开,这车我只交了交强险,没买保险。”
江末握紧了方向盘,开的倒是比之前认真了,嘴里还不由吐槽道:“你这么大的老板,怎么还抠搜这点保险钱。”
何必嗤声一笑,没说话,静静的盯着她饱满的后脑勺,看了会儿,视线落到她转着方向盘的手上面,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的很漂亮,身材好,模样周正,性格也好,被自己拒绝了那么多次,她还没气馁。
他向后靠了靠,长腿懒散的张开,往车窗外看去,整齐划一的路灯不断倒退,夜晚的高架桥上没什么车。
何必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末的时候。
他名下的产业涉及酒店,网络科技,房地产,旅游,医疗,迩市的希迩酒店,他抽空才会去巡查一下。
上个月他刚去希迩酒店,查了酒店近日的财务报表,听了酒店负责人两个小时的工作汇报。
等着人都走后,他去了天□□自点了根烟,看着高楼下的车水马龙。
过了会儿,身后天台的门又被推开了。
他转身看去,来的人就是江末,她穿着酒店前台的制服,黑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艳丽明媚的大红唇。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这些年这种场面他遇过不少,不缺这种投怀送抱想要一步到位的女人。
属实有些波澜不惊了。
江末不同,她比其他女人大方多了,丝毫不紧张,也很坦然从容,开口就是:“我来希迩上班,就是冲你来的,想要泡老板。”
也许是她说的太过坦坦荡荡,倒是叫他愣了一下,指尖的烟灰累了一小截,眼看就要断下来。
江末走上前,探过头来轻轻一吹,将烟灰吹散在了风中。
她明眸看着何必,眸光潋滟,“给泡吗?”
何必将烟摁熄在天台上,被她太过坦白直率的模样惹的发笑,声音清扬:“为了钱还是为了升职?”
江末轻轻一笑,声音坚定目光认真:“为了你。”
何必神情一滞,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说不定真他妈来真的,图他这张脸来了。
他轻笑了笑,眸子清冷,“那不行,图什么都行,就不能图我这个人。”
那是他和江末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
窗外的雨下大了些,深夜的路面起了水雾,何必被酒精刺激的脑神经在时不时微微跳动,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江末认真凝视着挡风玻璃前的道路,车灯的辉映下,可以看到千丝万缕的雨线。
她抽空看了眼后视镜里面的何必,“头疼?”
然后趁着空隙从车的置物柜里翻了一盒解酒药出来,随手扔在了车后座上,药盒静静的躺在何必的腿边。
“想着今晚你应该喝不少酒,我买了一盒。”
何必懒散的捡起药盒,垂眸细细打量着,车顶的灯光倾斜在他的脸上,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阴翳。
“这东西喝了有用?”
江末啊了一声,想了想,“我也没吃过,不过既然生产出来了,算是有点用吧,我买的最好的,一盒89.9呢。”
何必听了,低低的笑了下,“需要我给你报销么?”
江末打着方向盘,勾唇道:“这是我对你的心意,报销算怎么回事。”
何必将药盒扔回座椅上,重新阖起眼,“行,你这生活助理做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雨水拍打在车身上,车轮驶过深水区,激打起一片水花,江末没有再说话了,导航的机械女声在提示,前方左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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