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起铭道:“余兄,安阳钟太守出兵正在路上。”
余千翟紧皱眉头沉思片刻,“先把太子殿下拦住,再让包叶去拦钟太守。”
天光微凉,余千翟带着凌山城的兵出城,另一边包叶死盯着太子那边的动向,一旁的手下没惹住打着哈欠。
包叶一巴掌拍在手下的头顶,“给老子精神点,还没打仗呢。”
“报,包太守,万事俱备,南边兵力稍弱,给他们留了空子。”
包叶点头,“他们动,咱们就动。”
施起炀抬头望向天空,翻身上马,“全军开拔!”
包叶见大军开始移动,发焰筒的花火在天空中炸裂开来伴随一声巨响,“太子谋反,奉陛下之令,抓活的!”
黑暗中浩浩荡荡的马群与亮的发白的银甲眨眼间出现在施起炀面前。
“殿下!有敌情!”
施起炀心中不安的预感应验,拔出配剑,“不想死就跟着我杀出去!”
两军交战,马蹄踏地伴着马的鸣叫,兵刃相交伴着痛苦的哀嚎。
兵刃划过轻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皮肤被利器割开的声音仿佛就在众人耳边被撕开。
“殿下!右前锋掉马了。”
“殿下,左翼被打散了。”
“殿下,我们被包围了。”
“北边兵力薄弱!往北边去!”
施起炀带人朝北边突围,身上的重甲早已沾染鲜血,微风袭过耳边右手向旁边挥去。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感受不到一丝温热,他突然有些后悔,脑海中闪过妙龄少女微笑的脸庞,他不能死在这。
施起炀突围,微微扬起嘴角,将士的一句话让他再次如临深渊,“殿下,曹太守临阵倒戈,前面是凌山城的兵!”
施起炀身躯一僵,继而视线中出现一名骑着白马的少年,少年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握着红缨枪,身上那件披风随风飘扬。
施起炀的队伍停下脚步,他知道,这盘棋他输了,收回配剑,摘下头盔,“我施起炀身在东宫,绝不做他人剑下亡魂。”
明落羽松开缰绳,抬起手臂,细剑穿过施起炀的手背,配剑‘当啷’落地。
施起铭骑着黑马缓缓踏步而来,“好久不见,皇兄。”
施起炀淡笑,“好久不见,三弟,我没想到会使你。”
施起铭翻身下马捡起施起炀的配剑,“玲珑宝剑,你及冠那日父皇送你的。”
施起炀下马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手上还插着那只细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你们。”
施起铭问,“如若今日我不拦你,日后你会留我吗?”
施起炀像是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的傻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就如同你小时候那般,问我是否会讨厌你一样。”
施起铭面无表情的盯着施起炀的眼睛,后者的双眼中倒映着前者的脸。
“我会留你,但你不会过得很好。”施起炀漫步至余千翟面前仰起头看他,“你就是余小公子吧,人人都说你像你父亲,我见过你父亲的画像,是像。”
施起炀拔出细剑,走向明落羽,“你手上的袖箭出自章射吴大师的手笔,我曾千金只求见上一见,吴大师回复我不想让它沾染上铜臭味。”
眨眼之间,施起炀翻身上马,拔出匕首挟持住明落羽。
余千翟身躯一震,心脏剧烈跳动急道:“太子殿下,我们有事好商量。”
施起铭淡淡摇头,“兄长,军报很快就会传到都城,没用的。”
施起炀不屑哼道:“你们以为我就这点私兵?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会动手,曹太守已经驾鹤西去了吧,他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我手上,怎么会倒戈呢。”
施起炀握住马绳,队伍自然的为他让出一条路,“钟太守与金太守不日将抵达都城,只要我跟他们汇合,便放了他,余小公子用不着这么紧张。”
施起铭上前两步,“皇兄你还不懂吗?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兵又为什么是凌山城的兵,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施起炀脸部抽搐,死死紧咬牙关,“做,便有一线生机。”
余千翟翻身下马,红缨枪立在土地之上,“他身子弱,日夜奔波吃不消,我跟你走。”
余千翟试探性上前几步,施起炀没反应,余千翟摊开双手继续往前走。
施起炀余光中看见有将士要提醒他什么,回头看去,已然来不及了,水福冲上前抱住施起炀,余千翟迅速的拉住明落羽往自己怀里搂。
施起炀被控制住,五花大绑,余千翟看向明落羽的脖颈,一道红痕还在往外渗血。
包叶从这边战场转移前往钟太守的必经之路,众人押着施起炀回到凌山城,城门处陶副守等候多时。
施起炀被绑着手,陶渊然低头不敢多看,军报传往都城,施帝听闻军报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在龙椅之上。
朝中大臣人心惶惶,太子党羽八品下小官连夜出逃,兵部唐尚书硬着头皮上表亲自前去追拿。
明丞相声称唐尚书应当避嫌,由孙侍郎着手一应事务,施帝并未反驳。
争吵一日后,施帝派苗景离从东大营带兵马前往凌山城押解太子,孙侍郎带兵追拿出逃官臣,施起铭等人暂管凌山城一应事务。
余千翟带人清理凌山一带施起炀的私兵,山势绵延险峻错综复杂,余千翟初到此地费上不少功夫。
乌阳高照,余千翟灌口水继续盯着前方,打仗对他有足够的耐心。
水福爬过来,“公子,盯了半天都没动静,会不会不在这。”
余千翟道:“肯定在这,此处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水福看向山林,皱起眉头,这帮山贼流寇四处逃窜还时不时跑到村庄内烧杀抢掠,他们想走都走不成。
陶副守身为父母官乃是文官,不懂怎么打仗,加上陶副守目前心性不定,怕他把太子给放了,他们只好停留在此。
余千翟偏头看向水福,“我娘到哪了?”
水福道:“快了,军报说五日后就能到。”
“不能再拖了,三殿下等不起。”
水福刚要说什么,山林之中突然飞出一群鸟,二人抬头望去。
“传令,给我围仔细了,别让他们跑了。”余千翟扔下一句话便犹如毒蛇一般,从高处滑下。
队伍悄无声息将这处包围起来,山内一名大汉正骂道:“聋了吗?都跟你们说了别闹出动静,这帮官兵找咱们都找疯了,恨不得石头缝里都捅上一刀,没一个省……”
利剑穿过喉咙,余千翟犹如罗刹凭空出现,接二连三的将士提着利剑渐渐靠近,打的山贼措手不及,临近傍晚,这场战斗才堪堪结束。
明落羽立于城墙之上眺望,周围被黑暗包裹,远方一丝光亮传来,明落羽扬起嘴角快步下城墙。
军队浩浩荡荡乌压压一片,余千翟走近翻身下马解开披风为明落羽披上,“不是说过若天黑就回官署等我。”
明落羽抬手,“你的额角?”
余千翟没有躲任由明落羽轻微的触碰,“无妨,划了一下。”
明落羽看向余千翟身后,“都清理干净了?”
余千翟淡淡摇头,“将士都好说,一声令下归队便罢,山贼熟知地形地貌端了这个窝还有下一个。”
余千翟转身摆手示意水福带着队伍进城,牵起明落羽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三殿下呢?”
明落羽道:“在跟陶副守商议后续事宜。”
余千翟道:“看来他也知道不能在拖了。”
明落羽道:“陶副守不可信,得留个人在这。”
彼此沉默,那人一旦留下便走不成了,此时凌山城兵部的都统一职就像天上的馅饼,就等人接着了。
二人牵着手往官署漫步,明落羽突然出声,“宏哥怎么样,孙钰声的兵,在雁江是副统领,既能管好军中的这堆烂摊子还能盯着陶副守。”
余千翟道:“可他不能掣肘陶副守,三殿下已然答应陶渊然保他的位置,太守人选一时半刻定不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双方再抬头时眼前已是官署,施起铭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见他们二人回来起身,“你们再不回来饭菜都凉了。”
施起铭抬脚往官署内走,余千翟的声音让他顿住脚步。
“殿下,让水福留下吧。”
施起铭握成拳的手发出声响,“不是说了让霍格留下。”
明落羽叹道:“殿下,以他的性子你觉得他会听话吗。”
施起铭语气有些生硬,“我会想办法让他听话的。”
余千翟再次叫住他,,“殿下,日后回到都城你需要霍格。”
施起铭低头,“可你也需要水福。”
施起铭转身走向余千翟,语气透露着隐忍,“余兄,你应该明白,就算你日后世袭也只是一个挂名的,你没有实权,届时身边连个信得过的都没有,我不同,至少我的身份地位在那明摆着!”
余千翟盯着施起铭红着的眼眶,安抚道:“没事的,殿下,余家地位持久不衰总会有人的。”
施起铭倒退两步摇着头,“还没到都城,我便连累你失去兄长,这不公平。”
明落羽上前抓住施起铭,“不是的,三殿下,这不是连累,那日我问你是否考虑好了,你说深思熟虑绝不后悔,就应该想到今日的情景。”
施起铭低着头,“再等等,在等些时日都城就会派人过来。”
明落羽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殿下,我们还有两座城池没走,我们不能等。”
三人都不让步,远方传来马蹄声,继而是霍格由远到近的声音,“殿下,三殿下。”
几人抬头望去,霍格身后还跟一匹马,马上的人身穿夜行衣,来人靠近后翻身下马,摘下兜帽,“在下孙氏名英腾参见三殿下。”
明落羽皱眉问道:“孙侍郎表弟?”
孙英腾抬头,“正是,在下快马加鞭从都城赶至此地,是来助各位一臂之力的。”
施起铭上前一步,“为何?”
孙英腾并未起身,“我与孙钰声乃是同服。”
施起铭听后这才伸手扶起孙英腾,“孙侍郎让你来的?”
孙英腾点头,正欲开口,余千翟打断他,“去里面说。”
众人来到正厅,孙英腾解释道:“我表兄接到军报后连夜寻我让我过来,我孤身一人,没有军资辎重,日夜不休赶过来,唯恐耽搁诸位的脚程。”
霍格问道:“那你过来能帮我们什么,你不能跟我们队伍走,我能保护好三殿下。”
施起铭用手掌捂住脸,“他是来掣肘陶副守的。”
霍格皱眉,“他尚无官职,都城都传他是个浪荡之人,一个绣花枕头谈何掣肘。”
施起铭深呼吸几下,“老霍啊,藏拙懂吗?”
霍格半信半疑盯着孙英腾,后者继续解释,“都城传言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我虽无官职,但孙家的人脉千丝万缕陶副守不敢动我,我表兄会上奏陛下,我贪玩云游到此,恰好碰见太子谋反一事,与陶副守一同整治凌山城的乱局。”
孙英腾话到此处又有些难为情开口,“不过还望诸位见谅,这样的好事砸我头上了。”
施起铭道:“无妨,你来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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