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是什么好人”

任钰没有把我带回冷宫,而是带到了墓园。

一进屋子,从胃底翻涌起的阵阵恶心让我忍不住干呕,任钰扶着我坐下,倒了热水兑点糖和盐,蹲在跟前,喂到嘴边。

我低着头,止不住的眼泪滑落到杯子里。

他笑了笑,“大小姐是嫌水不够咸呐,还自己添点盐。”说着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我睫毛和脸颊上挂着的泪。

我顺手揪下他的手帕,“什么都没有?”纯白的丝巾,什么印记都没有。

“那应该有什么呢?”他抢回去,不满地低声说,“也没有小姑娘给我绣什么鸳鸯戏水。”想到宋明钰之前在武堂天天带着的两只鸭子的手帕就来气。

“为什么是鸳鸯戏水?“我一脸疑惑,手帕上不都是自己的名字吗?我哥哥的手帕就是“柏”,我的就是“棠”,私人物品可得标记好。

他索性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我“你给宋明裕的手帕,上面不就是你绣的两只鸭子,哦不,鸳鸯吗?“

啊,我搜刮了整个脑袋,都没想起来宋明裕的手帕长什么样子,更别提送过手帕这回事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我送的呢,而且你看我这手笨成这样,也不像是拿绣花针的吧。“

虽说我年少愚蠢摔进河里,倒也没有为爱人勤勤恳恳学个绣花,府里能干的绣娘那么多,干嘛勉强自己。

面前的男子难掩愉快,眼睛里亮闪闪的盛满了爱意,我伸手戳戳他的额头,“我困啦。”

他连忙站起来,伸手把我拦腰抱起,我的心慌乱了一拍,“诶,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困到走不动……“

他不管我的扑腾,厚大的手暗暗落力,揽得更紧了些,我别着脸靠在他的手臂上,羞红从心底爬上了耳尖。

屋内突然间烛火渐渐微弱,刚到床边,顷刻便都灭了,像被罩进一个黑匣子里,我吓得抓住了他的手,他用膝盖顶着床沿,估摸着高度把我轻轻放下。

“别怕别怕,我做了个装置,夜里每到这个时刻灯就会自动熄灭。“他边说着边摸索着帮我脱下鞋子。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快睡吧,我就在旁边守着。“

我很不好意思开口“我得换个寝衣,穿着外衣睡不着。“再怎么是糙养的武将女儿,也是高门贵女,总归有个娇气的习惯。

啊娘这点倒纵着我,还教了我迅速穿衣的技巧,上了战场也不是拖累。武将家庭,教的都是实战应急。

黑漆漆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怕他觉得我麻烦,又补了一句“不换也可以,就脱掉外衣,穿着里衣也行……”越讲越小声。

“好”,一声哑声。

“那你可以帮我拆掉我的发簪吗?后边的我够不着。”都是今晚要见宋明裕,三七把头发绑得过分隆重,簪子绕了两环。

任钰没有回应,感受到一个黑影晃到身后,细细地帮我取出发簪,一个一个放到我手上。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好似一直半蹲着。

“你是在练功吗?”忍不住打趣他。

“什么?”

扯了他的衣服,“坐到床上来吧。“

“不妥,孤男寡女的,被老将军知道了,得领多少军棍啊。”不愧是威风凛凛的少将军,蹲得很稳当。

发簪都取下来了,头发都铺散下来,我忽的转过头,心生一个坏念头想逗逗他“任钰,衣服也帮我解了吧。“

黑影噌地起身后退,急急回着“不可,末将不懂女子服饰的着衣,万一冒犯大小姐就不好了。“

“所以在世间男子面前,不管是皇子还是将军,都觉得我,毫无女子的风姿,引不起兴致吗?“想起宋明裕的话还是气得不行,我的泪点比较低,气急了也是吧嗒吧嗒掉眼泪。

黑影又到眼前,怎么跟黑糖包一样闪现的,走神了,但眼泪还在汩汩涌着。

他急着用手帮我擦掉眼泪,奈何厚厚的茧划过,着实疼,我忍不住叫出声,“臭任钰,你的手太疼了。“

手顿住了,转而撑着床沿,俯身向我袭来,我的脸上徐徐落上了软软的温热,在眼睛上、鼻尖,嗯,再到嘴巴,停到这里。恍惚失了神,僵硬着任由着他把泪水亲了个干净,再把我环抱在怀里,“怎么办,全身上下,就嘴唇最软,手帕落外边了。”

他还委屈上了。

“棠儿”他带着一丝哭腔唤了我的小名,周遭的空气都只敢静悄悄流转,生怕给噗通乱撞的心引错了路。

他的情思隐蔽但真切,丝丝缕缕缠成网,我清晰地感知着这温风细雨的蜜意,微甜回甘。

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像我蹭黑糖包一般,“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好人活不久,有一点坏没什么不好。好跟坏,都是看于谁而言,在什么时候。“

“哦,是吗?那……在这个时候呢?”

“嗯?”

环抱着我的手不安分地绕着腰间,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衣物便散落在床上,只留下贴身里衣,还好这漆黑遮住了我通红的脸,但气势上不能输“任大将军很是熟练嘛,一看就是解过不少姑娘的衣裙,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是末将聪明,一过手就知道如何解扣。“

我翻个身躲进被子里,扒着被子狠狠地问“你不怕叶老将军的军棍了?”

“末将想了想,叶老将军听大小姐的,那末将也应当听大小姐的。”

好好好,不仅衣服解得快,说服自己的逻辑也解得快。

那就别怪我得寸进尺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大小姐命你,脱下外衣,和我一起躺在这床上呢?”

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言语也太轻浮了,“啊我的意思是,夜深天寒,容……容易着凉……”

还没解释完,这家伙已经迅速脱下靴子解下外衣躺下了,“我们行军之人脱衣服快些。”

“但大小姐,您不觉得我这样子会更冷吗?”

哦对哦,床上仅一床被子,我是什么心思让他脱了外衣的,是阿娘老说外衣不得上床榻,会有点脏。

我捏着被子一角,扯到他身上盖好,他侧身向着我,“我也没有那么坏,你放心睡吧,我睡相很好的。”

“好”,我的头歪着碰着他的手肘,算是回应着我的信任。

我想,他的坏,我是见过的。

宋明裕之前在武堂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总能在躲懒的时候出点意外,躲树上乘凉被马蜂蛰了猪头,躲马厩里被驴踢肿了脚踝,跑到粮仓里都能被老鼠咬几口。

我每次去武堂找他,他总是负点伤,美名其曰是因为训练。以至于见面的场景都是,我和他,还有围着一群“关心照顾”他的将士兄弟,也从未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

也是我,最后都会被武堂里多了个兵器来了只鹦鹉吸引走。

在冷宫里多的是时间回忆过去,我和三七打扫了一番记忆的角落,便翻出来这些个碎片。可能任钰一早就看出来宋明裕的诡计,想方设法也愣是拦不住我往坑里跳。

任钰说得是,他是睡相不错,但我睡相不好,整个人都快趴在他身上,还未睁开眼就感受到不对劲,准备悄悄翻个身再醒来,转到一半又被搂回来,“我的大小姐,睡醒就睁开眼吧。”

好吧。

倒是他还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嘴唇看起来有点干裂,我凑上前,鬼使神差地舔了一口,又一口。隔着薄薄的里衣,少年的滚烫毫不留情地蔓延了过来,他的手扶在我的脑后,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嘴唇也反客为主,细细吸吮,**的气息氤氲在脸上直发痒,我被吻得喘不过气,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少年缓过神来,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

“对不起。”闷闷的一声。

“话本上写的都不是这样子,相爱的男女亲吻后都会讲些情话,到了你这里怎么是道歉?”

“相爱?”他猛地起身,直直地看着我,眼眶一下子红了。

还真的是武将听话摘重点,这么一句话就只听到这两个字,“难道你不爱我?”

“爱”,坚定有力的答复。

“我也爱你,但我不只爱你,还有小时候陪着我的小谷、在宁远寺为我抄写福经的十木师父,当然还有为我放弃争夺皇位的八皇子宋星裕“。我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以后可能还有其他人呢,就看我们的任大将军还愿意是谁了?”

少年把我拽到怀里,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一般,“我就说我们棠儿最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

不是的不是的,要是聪明,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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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玄猫将军
连载中梨礼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