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关上门,门的轮廓就融入墙壁中,彻底消失。
林理枝手腕轻转,长鞭在手中消散,虞闻星惊魂未定地靠着墙,微微喘气,过了一会才借着林理枝的手从地上爬起来:“谢谢……没想到会有那么多蛇。”
“在轮回的副本中,即使最低级的也处处潜藏着危险,这里是我疏忽了,应该直接拉着你就跑的。”林理枝皱起眉,“打架打多了。”
这发言有点孩子气,也终于符合了她的年纪,虞闻星看着她,心里终于生出了点对同龄人的亲近,忍不住问:“你应该不是一般的老玩家吧?为什么还会匹配到这个副本?”
“哦,我用了点手段。”林理枝说。
进来后她就确认了,这个房间是类似避难室的存在,十分安全,刚好可以用来讲课。
轮回中认可的身份是“摆渡人”,“玩家”则更类似于参与者们的自我调侃。
毕竟这个诡异的空间异常正经地将那些危险的历练场所称为“副本”,参与其中的自然就是玩家。
所谓“老玩家”,一般指参与副本次数在三次以上、九次以下的摆渡人,懂得轮回的基本规则和通关方式,有几张道具卡和一把说得过去的武器,个人体质未开发;而那些参与次数达到九次以上的,反而不再用“玩家”来称呼自己,转而使用轮回的官方称呼——摆渡人。
“前九次是筛选,彻底剔除那些不合适却又不使用脱离卡的玩家,直到过了这一道门槛,轮回才会向摆渡人展示它的全貌:冥楼开放,加点系统开放,锻造系统开放,交易系统开放,摆渡人论坛开放。它会变得更像一个大型历练游戏,只是失败的代价极其惨重。它在给予我们一场‘进化‘。”林理枝说。
“进化?”
“这是我的个人体质——造物赋能。”林理枝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纸条,反复折叠后,手中多了颗纸星星,“我希望它……变成一个炸弹。”
她把纸星星扔了出去,落地时炸开一个大坑,地面飞快愈合。轮回的警告被她视若无物,转而看向虞闻星:“这就是造物赋能。个人体质在现实世界中会被削弱,但即使如此,我也能用一根笔芯扎穿课桌。”
虞闻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好酷”或“好强”,而是:“这样不会威胁治安吗?”
林理枝无奈地摊开手:“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能赋予一根普通笔芯‘贯穿‘,让它像捅破一张纸一样刺穿合板,却不可能挖穿银行的金库。我的体质已经觉醒到极致,那些等级更低的,就更不用说了。”
“就算这样,听起来也足够美好了。”虞闻星说。
林理枝的脸色却严肃起来:“但轮回的传播机制一点都不美好。”
虞闻星惊讶道:“我以为是随机筛选的,毕竟之前的等候区里什么人都有。“
“不……这是个秘密,虞闻星,我要你发誓不会说出去。轮回的传播机制决定了它有一个起始点,在某些人那里称之为X,而让轮回从X向外扩张的,则是一种被叫作同理权柄的东西。”
你有没有在某一刻,与某个人感同身受过?
你是否曾与他人分享过快乐或悲伤的情绪?
那一刻你们的心无比贴近,感情的波动也趋于一致,如果你们中有人是轮回的摆渡人,同理权柄就会开始作用,将与之感情共鸣的人拉入历练。亲朋好友,无一幸免。
“要想避免同理权柄,只有将自己活成一个避世而居的影子,不与别人接触,即使接触也很快分开,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邻居会和你陷入同一种情绪……即使如此,还是避无可避,最后你只能找到同样一群人,和他们一起活成世人眼中的疯子,把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因为没有人会和疯子共情,没有人。”
林理枝残酷地说。
“但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脱离卡。”虞闻星颤抖地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指间捏着小小一张空白的塔罗牌。
“最后一个秘密,”林理枝说,“只有第一个副本等级达到D-的玩家才会拥有脱离卡。”
而副本等级与玩家人数,是金字塔的关系。
避难室后的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虞闻星边走边走神,仍在消化两个巨大的秘密。
等候区两个老玩家的嘴脸不知为何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以及同理权柄……那个想把脱离卡卖个好价钱的大叔会不会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把他女儿也拖进这个残酷的轮回中?
忽然,林理枝说:“到了。”
虞闻星下意识停步,差点撞上林理枝的后背。面前又是一扇门,沉重的铸铁和锈迹斑斑的栅栏,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个牢房门。
推门进去后,另一个新玩家——中年男人正靠着肮脏的墙壁抽烟,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懒洋洋抬起手:“抽一根吗?我在那边的死人身上摸出来的,烟草不错,还有火柴。”
他看清了来人,语气不免遗憾:“啊,是你们啊,未成年不能抽烟。”
“也不差了,还有三年。”林理枝说。
“这么小?还在上初中吧,小姑娘。”
林理枝没接话,转而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一进来就在这里了。”
“任务呢?”
“等那扇门里出来个人,把我救出去。”大叔自嘲道,“没想到来了两个,还是你们,再有能耐,也还没我女儿大。对了,我叫左江明,认识一下,反正马上就要一起死了。”
林理枝看了看主线任务,依然是“找到教士,学会书上的经文”。
但这里并没有教士,要么这个副本是角色扮演,要么是要找到足够的线索,离开牢房,去其他地图找到教士。
林理枝倾向后一种。轮回空间会清晰地说出副本类型。
她没搭理男人——尽管看得出他已经绝望——转而观察起这个牢房的结构来。
天花板很高,目测有七八米,墙壁挨近天花板的地方开了一排小窗口,光线就透过这些窗口洒进来,是类似某些地下室的开窗方式。另一边有一扇上锁的铁栅栏门,门后是盘旋向上的楼梯,已经长满了青苔。
这是个地牢,而且极有可能是长椅下的文字中提到的地牢!
虞闻星似乎在给左江明鼓劲,尽管收效甚微。林理枝找她要回了灯,写字桌那还有张凳子没烂,也顺手拎上。
她举着魔术师的提灯一扇扇牢门看了过去,铸铁的门扇把牢房内的一切都牢牢掩藏,只有那个被栅栏锁上的、可能是用来送饭的小窗口能一窥其中隐秘。
正常流程应该是在牢房中找钥匙开门,但林理枝有逃课工具在手,把提灯从窗口塞进去,很快就找到了一间特别的牢房。
其他牢房都是空的,但这间里的草堆上却躺着一具骸骨,双腿从腰部以下就融合在一起,旁生骨刺,看起来像蛇或是鱼。
但在提灯的被动效果下,牢房中能发现的线索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无数血红的文字一笔一划从墙上、天花板和地板上浮现,因为年代久远和灰尘堆积,部分字句已经模糊,但剩余的部分仍能流畅辨认。
“这里有东西。”她喊人过来看线索。
虞闻星带着半死不活的左江明走过来,踩在那张凳子上往里看,先是被满墙的血书吓了一跳,接着发现一个问题:“哪里是开头?”
“暂时找不到,”林理枝说,“这人疯了。”
骸骨的异状虽然让人惊惧,但在当下,文字才是最直观的东西。
两个女孩在窗口前挤成一团向里看,左江明忽然掏出一大串钥匙:“从那边的死人身上找到的。看看能不能开门吧。”
林理枝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但仍转身接过钥匙,一把把试了出来。
牢房门带着厚重的灰尘轰然洞开,那些藏在灰尘下的、已经变成褐色的癫狂笔记也显露了出来,门外的光照到那具怪异的骸骨上,这人还活着的时候可能期待过看到这一幕,但现在他只是一具骨头,骨头什么也做不了。
虞闻星试着去掰合在一起的两截大腿骨,发现分不开,放弃了:“盆骨已经消失了,脊柱也有骨刺横向增生,要不是能看到骨头融合的痕迹,这人倒真的像一条长着人头的蛇。”
“这是个魔法世界。”左江明可能顾忌有未成年在,把烟收了。言外之意,是什么魔法让人变成这样的。
“女妖。”虞闻星还记得那些长椅下的内容,“但没听说女妖能把人变成这样。”
林理枝叫住了他们:“看吧。”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灯光照射下只有重点高亮显示,虽然还是乱,但也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就在骸骨原本躺着的位置,刚好是左江明抬起手臂能达到的高度,写着这么一段话,似乎是整个记录的开始。
“米拉雅,我亲爱的米拉雅。我忘不掉你月下如花的笑靥,即使在今日,在我深陷这个樊笼时,依然入我的梦,来到我身边。”
“自从来到这里,我的身体开始疼痛,记忆也开始模糊。我没有纸和笔,但有我的手指和血液。记下它们吧,记下我的爱人,我的一切,我的怪物,我的米拉雅,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一切开始前的那个传言。”
下章开始讲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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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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