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松非但没松,反而收得更紧!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鼻音的闷哼,像受伤的小兽发出的呜咽。他猛地抬起头,深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映着许烬野的脸,里面翻涌着许烬野从未见过的浓烈情绪——愤怒、厌恶、被侵犯的冰冷,还有一层薄薄的水光和…巨大的委屈。
“**…有人…**” 谢临松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强忍的颤抖,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很多,“**…碰我…**”
这三个字像带着冰碴子,砸在许烬野心上。他瞳孔骤然收缩!碰他?谁敢碰他的哑巴?!
“谁?!”许烬野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手臂不再试图推开,反而下意识地回抱住了怀里这个紧绷颤抖的身体。他感觉到了谢临松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戾气和巨大的不安。“谁他妈碰你了?!说清楚!”
谢临松深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许烬野,仿佛要从他眼里汲取力量。他急促地喘息着,像是在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语速依旧很快,带着一种急于倾诉的混乱:
“**…竞赛那个…女的…**”
“**…路上…拦我…**”
“**…要微信…**”
“**…烦…**”
“**…手伸过来…想抓我…**”
他说得断断续续,逻辑也有些混乱,但许烬野瞬间就拼凑出了画面——那个坐在谢临松旁边、眼神不对劲的女生!她竟然敢在路上堵人?还敢伸手?!
一股冰冷的怒火“噌”地窜上许烬野的天灵盖!爱琴海蓝的瞳孔里瞬间燃起暴戾的火光!操他妈的!敢动他的人?!
他搂着谢临松的手臂猛地收紧,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贺云流?那个扎马尾的?!她碰你哪儿了?!”
谢临松被他抱得更紧,似乎找到了某种支撑。他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缓了一点,但身体依旧绷得很紧。他抬起右手,指着自己的手背,又指了指自己刚才被贺云流试图触碰的右臂位置,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余悸:
“**…这里…**”
“**…还有这…**”
“**…没碰到…**” 他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我躲开了…**”
“**…很烦…**”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巨大的委屈和不爽。
没碰到…但仅仅是“想抓”这个意图,就足以让谢临松炸毛成这样了。许烬野太了解他了。这个哑巴书呆子,看着冷硬得像块石头,其实领地意识强得可怕,边界感更是刻在骨子里。他厌恶一切不请自来的触碰,尤其是带着目的性的。这和他那操蛋的童年脱不了干系。
“操!”许烬野低骂一声,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但抱着谢临松的手却下意识地放柔了力道。他不再追问细节,只是收紧了环抱,一只手抬起,带着安抚的意味,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拍着谢临松紧绷的后背。
动作有点笨拙,但很认真。
“行了行了,没碰到就行。”许烬野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哄劝,“躲开了就好。下次再敢伸手,你就…” 他卡了一下,想说“揍她”,但想到谢临松那可怕的武力值,觉得好像不太需要自己教,于是改口,“…你就喊老子!老子去削她!”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轻轻地拍着谢临松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猛兽。掌心下,谢临松紧绷的肌肉,在他一下下的轻拍中,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松弛下来。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
谢临松没再说话,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许烬野的颈窝。鼻尖蹭着许烬野汗湿后带着颜料和阳光味道的皮肤,贪婪地汲取着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那股冰冷的戾气和巨大的不安,在许烬野带着体温的怀抱和笨拙的轻拍下,像冰雪一样慢慢消融。箍着许烬野腰的手臂也松了些力道,不再是那种勒紧的禁锢,变成了一种依赖的环抱。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满足的喟叹。像漂泊的船终于靠了岸,锚定了下来。
许烬野感受着怀里身体的变化,心里那点暴戾的怒火也被一种沉甸甸的心疼取代。这哑巴…平时看着刀枪不入,原来也会被这种事情吓到委屈成这样。他拍着谢临松后背的手没停,爱琴海蓝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柔和下来。
“行了啊,多大点事儿。”许烬野的声音更软了点,带着点别扭的温柔,“老子在呢,谁他妈敢动你?活腻歪了?”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又凶巴巴地补充,“还有!以后离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远点!看着就不像好人!听见没哑巴男朋友?”
“**嗯。**” 谢临松闷闷的声音从他颈窝里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动了动,左手摸索着,精准地抓住了许烬野垂在身侧的右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无名指上两枚同款的素圈银戒,冰凉的金属圈紧密地贴在一起,硌着彼此的指根皮肤。
许烬野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随即反手也用力握紧。粗糙的指腹摩挲着谢临松同样带着薄茧的指节和那圈冰凉的银光。无声的承诺在指尖传递。
筒子楼小屋门口。
昏暗的光线里。
两个少年紧紧相拥。
一个像炸了毛又被顺平的刺猬,在唯一能让他卸下防备的港湾里,无声地舔舐着被冒犯的委屈。
一个像守护宝藏的凶兽,用自己不算宽厚却足够坚定的怀抱,驱散着爱人世界里的阴霾和不安。
地上散落着背包。
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戾气和委屈。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彼此交融的暖意和守护。
他们像两棵在废墟里互相支撑的树,根系在黑暗的土壤里紧紧缠绕,枝叶在风雨中互相遮挡。
谢临松的委屈,只有许烬野能安抚。
许烬野的戾气,只有谢临松能平息。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笨拙又滚烫的救赎。
***
抱了好一会儿,谢临松才彻底平静下来。他慢慢松开许烬野,深黑色的眼眸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只是眼尾还残留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他低头,看到了地上的背包和散落出来的一支炭笔。
他弯腰,沉默地把东西捡起来,拍了拍灰,放回许烬野脚边。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饿死了。”许烬野揉了揉被勒得发酸的腰,走进屋子,反手关上门。他踢掉鞋子,直奔桌边,看到桌上扣着两个碗——是谢临松热好的酸菜鱼,旁边还放着洗干净的筷子。
谢临松跟在他后面,把许烬野的背包放好。他走到桌边,拉开凳子坐下,没动筷子,只是看着许烬野狼吞虎咽。
许烬野扒拉了两口饭,才想起来问:“你吃了没?”
“**吃了。**” 谢临松应道。
许烬野看他一眼,夹起一大块没刺的鱼肉,不由分说地塞进谢临松碗里:“再吃点!瘦得跟竹竿似的!”
谢临松没拒绝,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风扇嗡嗡地转。气氛有点安静,但很平和。
许烬野吃着吃着,目光落在谢临松安静吃饭的侧脸上,看着他无名指上那枚和自己一样的银戒,脑子里又闪过他刚才那副委屈巴巴往自己怀里扑的样子。操…反差也太大了。
“喂,哑巴。”许烬野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谢临松抬起头看他。
许烬野爱琴海蓝的瞳孔里闪着点促狭的光,嘴角勾起一抹痞笑:“下次再有人敢对你伸手…”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谢临松深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许烬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带着点凶狠的得意:
“…你就亮戒指!告诉她,名草有主了!男朋友超凶的!听见没?”
他扬了扬自己同样戴着戒指的左手。
谢临松看着他亮晶晶的蓝眼睛和那点小得意,深黑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低下头,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然后夹起碗里那块鱼肉,塞进嘴里。
灯光下,两枚素圈银戒安静地待在各自的主人手上。
筒子楼的夏夜,闷热依旧。
但小小的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一个在笨拙地宣告主权。
一个在安静地接受庇护。
酸菜鱼的味道,似乎比昨晚更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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