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县城，圣诞节悄然而至。
这日清晨，夏棋拉开窗帘，外面竟已是一片薄薄的素白。细雪无声地飘落，覆盖了老旧小区的屋顶和光秃的枝桠。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早。
母亲在厨房准备早餐，见她望着窗外发呆，轻声说：“记得多穿点，今天降温了。”
夏棋应了一声，看着雪花出神。
南希市的圣诞节总是热闹的，商场橱窗里早早布置起华丽的装饰，街上洋溢着欢快的音乐。而这里，只有雪静静地下，偶尔传来邻居家小孩惊喜的欢呼。
她慢慢的骑电动车去学校。寒风裹挟着雪粒打在脸上，刺刺的疼。
校门口，几个初一的女生正兴奋地堆着雪人，见她来了，怯生生地问好：“夏老师早。”
“早。”她停好车，看着她们冻得通红却洋溢着快乐的小脸，“手套戴好，别冻着了。”
“知道啦，老师！”女孩们嘻嘻笑着，继续忙活她们那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教室里没有暖气，只有一台老旧的空调嗡嗡作响，送出不算太暖的风。
学生们搓着手，哈着白气早读，声音却比平日更响亮些，仿佛要用热情驱散寒意。
课间，她批改着上周的作文。题目是《我的圣诞愿望》。大多数孩子写的是想要新衣服、新书包，或是希望在外打工的父母回家过年。质朴的愿望让她心头微涩。
下午放学时，雪已经停了。夕阳在雪地上投下淡金色的光。她推着电动车走出校门，轮胎在积雪上压出浅浅的痕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于木梓发来的照片——南希市中心广场巨大的圣诞树，灯火璀璨，人潮涌动。
［祟水县下雪了吗？这边好热闹，想起去年咱们一起过圣诞了。］
［下了。］她回复，［这边很安静。］
于木梓很快又发来：［一个人？］
［嗯，下班回家的路上。］
她收起手机，推着车慢慢走。路过县里最繁华的商场，橱窗上贴了圣诞老人的贴纸，里面传出欢快的《铃儿响叮当》。
她驻足片刻，进去里面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小的圣诞蛋糕。
母亲看到她拎着蛋糕回来，有些惊讶：“今天是什么日子？”
“圣诞节。”她把蛋糕放在桌上，“应个景。”
晚饭后，她切了蛋糕，母亲只尝了一小口就说太甜，起身去收拾厨房了。
夏棋独自坐在客厅，小口吃着蛋糕。奶油甜腻，远不如南希市那家知名甜品店的味道。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拿起遥控器换台，不经意间调到财经频道。屏幕上闪过熟悉的身影——林识洲穿着深灰色西装，正在某个签约仪式上与人握手。
林识洲那样的人，他应该早就放下自己了吧。
他瘦了些，侧脸线条更显冷峻。镜头只停留了几秒，她却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画面很快切走。她关掉电视，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夜深了，雪又开始下。她站在窗前，看着雪花在路灯下飞舞。
南希市的圣诞夜此刻应该正喧嚣，而这里只有无边无际的安静，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她想起舒倾绝的话——他值得更好的人。想起母亲日渐迟缓的脚步。想起学生们质朴的作文。
手机屏幕亮起，是于木梓和许言午发来的祝福：［圣诞快乐，夏夏。］
她回道：［你们也是，圣诞快乐。］
没有更多的话。她放下手机，关掉台灯。黑暗中，月光映照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圣诞过后，县城迎来了真正的寒冬。北风刮在脸上，带着干冷的刺痛感。
夏棋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清晨六点起床，为母亲和自己准备早餐。七点十分出门，骑电动车穿过渐渐苏醒的街道。
课堂上，她讲解着朱自清的《背影》。读到“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时，底下有学生悄悄看着窗外。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窗外。操场边的积雪还没化尽，几个男生在打雪仗，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格外明显。
下课铃响，她抱着教案走回办公室。走廊里挤挤攘攘，一个男生不小心撞到她，怀里的作业本散落一地。
“对不起，夏老师！”男生慌忙蹲下身去捡。
“没关系，这样很危险，下次要注意。”她也跟着蹲下，一本一本拾起。指尖触到冰冷的地面，微微发麻。
回到办公室，她倒了杯热水暖手。同事李老师正在抱怨教师宿舍的暖气不热：“晚上批作业，手都冻僵了。”
夏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关节处有些发红。她想起南希市那个有地暖的公寓，想起那里学校中永远适宜的温度。
傍晚放学，她推着电动车走出校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在积雪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她拐进菜市场，买了母亲爱吃的豆腐和青菜。卖菜的大婶认得她，多抓了一把小葱塞进袋子：“夏老师，天冷，回去煮点热汤。”
她轻声道谢，心里泛起一丝丝暖意。
晚饭后，她照例在厨房洗碗。温水冲刷着碗碟，窗外是沉沉的夜色。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织毛衣，毛线针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棋棋，”母亲忽然开口，“你最近睡得不好？”
她动作一顿：“没有啊。”
“昨晚快十二点了，还看见你屋亮着灯。”
她低头继续洗碗：“在备课啊，妈，别担心了。”
母亲没再追问，她这个闺女从小就是有主意的。
厨房的窗户玻璃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她用手指无意识地划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写了个“林”字。她急忙用手掌抹去，心跳有些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